被老太爺壓制打壓了五十年的青幫,還是有很大底蘊的。
揚州段運河南北兩段的“癱瘓”工程被執行的很好,就是南段在執行時出了點差子,反饋回來的消息說是把一個大官給撞的落了水。
還好,那位大官被手下人及時救上岸。
人沒死,但水估計喝的不少。
大官是誰,目前沒有準確消息傳回指揮中心。
實施撞船的幫中兄弟在自導自演溺水后均是悄悄撤離現場,估計閘門那邊的巡兵還以為人都淹死尸體飄長江去了呢。
這場突發的撞船事件導致瓜洲段北上船只全部被“截停”,其中就有往京師送貢品年貨的織造衙門官船,目前至少有兩三百條船只被迫停在瓜洲。
無論是官船還是普通商船都是怨聲載道,但并無人懷疑這場“車禍”是人為。
瓜洲閘那邊的負責官員正在組織人員“搶修”,但搶修難度很大,因為這是在運河和長江交匯口,水文環境導致作業難度比內河大了無數倍。
樂觀估計也得七八天才能搶修成功。
北段運河主要是在邵伯段執行的癱瘓工程,用的是暗設鐵索手段,三幫主事徐霖親自帶人做的,截停的船只數量跟南段差不多。
不過這會三幫的人卻在高郵段“勸返”北邊過來的船只,用的同樣是前方出“車禍”理由。
揚州段運河南北兩端同時出車禍,外人眼里是巧合,漕運衙門那邊肯定知道不是巧合。
但這正是趙安要讓他們知道的,不知道這臺大戲怎么唱下去。
“指揮小組”成員們有擔心,不是擔心漕運衙門做什么過激反應,而是害怕大官落水這個意外會導致此次罷工事件性質發生變化。
趙安卻認為這是好事。
因為這更加佐證此次撞船事件是意外,而非人為。
那位大官應該是進京述職的,現在這么一耽擱肯定要上折子解釋為何“遲到”,如此老太爺那邊就會知道有這么個事故。
有事故這個因素在,除非罷工無限期進行招來清廷高層懷疑調查進而鎮壓,否則壓力就是漕運衙門單方面的。
一切仍在按計劃有條不紊進行中。
除了癱瘓運河外,就是制止非漕幫人員上路“駕駛”。
制止的重點目標就是從事食鹽運輸的運商。
這些運商實力都很強,擁有單獨船隊和武裝護衛力量,如果他們不顧漕幫勸說非要出船,就會帶動其他被漕幫威脅停止貨運業務的商人也出船。
如此一來,就無法達到全面中斷揚州段運河的目的,也會讓淮安的漕運衙門判斷揚州漕幫力量不足畏,從而不肯低下高貴頭顱來和談。
趙安只允許兩種船作業,一是漁船,二是渡船。
“勸阻”這件事是交給頭幫辦的,因為頭幫就是混混和打手的組合,這個時候不發揮夜壺作用還待何時。
事情進行到第三天時,張寶發露面了,意思運河都停了三天,是時候派人跟漕運衙門談一談了。
見好就收的意思,別真的把事鬧大。
他已經聽說有朝廷大官被撞入水差點淹死的事,當時嚇的臉都白了。
見趙安沒吭聲,張寶發直接看向丁九吩咐道:“就由你代表本舵去淮安同漕運衙門的人商談,現在就去。”
然而丁九并沒有聽從這位爺叔的吩咐,而是轉頭看向趙安:“少君的意思呢?”
趙安搖了搖頭,朝對自己明顯有不滿的張寶發道:“師傅,弟子覺得火候未到,還得再等等。”
“等,等到什么時候?等到你這個少君把本舵所有兄弟全推入火坑不成!.記住,我才是舵里當家的,不是你這個少君!”
忍了三天也被架空了三天的張寶發怒火中燒桌子一拍,喝令屋內頭幫主事安順,“丁九不去,你去!你就跟漕運衙門說這幾天是我們不對,請他們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只要他們肯把孫老四他們放回來,我揚州分舵愿意出六萬兩。”
頓了頓,“最多八萬兩。”
“這”
安順卻是一臉為難的站在那。
見狀,張寶發不由更氣:“怎么,你們頭幫也不認我這個爺叔了?還有你們二幫、三幫的,若認我這個爺叔就照我的吩咐去做!”
二幫、三幫的兩個主事被張寶發說的也站了起來,均是一臉為難之色,一前一后開的口,意思幫里都做了動員,所有弟兄也都動了起來,事情剛才開個頭就停下來,下面弟兄怕是對舵里有意見。
開弓哪有回頭箭的道理。
丁九也道:“爺叔,就是要談也得等漕運那邊找咱們談,我們現在過去談我看漕運那邊不僅不會答應爺叔說的數放人,反而會說我們鬧事在先要的更多。”
安順則硬著頭皮道:“是啊,爺叔,少君是官府的人,對官府的門道比我們清楚,咱們聽他的肯定沒錯。”
“你們還知道他是官面上的人?”
見三幫的人都向著自家撿的便宜徒弟,張寶發有種大權旁落感,一指趙安道:“趙大人,幫里的事情你最好少摻和,要叫漕運那邊知道是你趙大人給出的主意,怕是你趙大人得有大麻煩。”
智安都不叫,一口一個趙大人,這位爺叔看來是真的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欺宮逼主”了。
丁九等人聽了張寶發這話,目光都有些凝重,顯然是擔心有人真出賣少君。
“師傅,我趙安既入了本幫,那就生是漕幫人,死是漕幫鬼,只要幫里兄弟看得起我這個少君,我哪怕為此丟官也無冤無悔!”
趙安的聲音斬釘截鐵,他說過他是拜關二哥的,那就必須將義薄云天的精氣神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
“好,好,趙大人真是看得起本幫,我這個師傅能有趙大人這般好弟子,當真是幾輩子積來的德!罷了罷了,你們要同漕運斗就斗吧,我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到時死的又不是我一個人!”
張寶發怒極反笑,面色鐵青拂袖推門而去。
“少君,”
丁九心中有些不安,緊張的看著趙安。
安順幾人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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