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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兄弟鬩墻仇者快

熊貓書庫    影視劇中的王牌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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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租界,化名余藍的徐天家里。

  面對張安平突然的到訪,賦閑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徐天并沒有驚訝,而是淡然的將張安平請到了書房,為張安平倒了茶水后,便坐在那里一語不發。

  張安平靜靜的喝著茶,一杯又一杯以后,他突然說:

  “我來這么久了,直到現在來找你,你怨恨我嗎?”

  徐天搖頭。

  張安平自嘲笑道:“你本就是不想卷入是非的性子,是我一次次算計你,最終讓你卷入了這場殘酷的戰爭中,現在無事一身輕,對否?”

  徐天依然搖頭,但卻做出了回答:

  “沒有人能在這場戰爭中獨善其身。”

  張安平聞言嘆了口氣,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后,他突然道:

  “你是共黨嗎?”

  徐天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只是深深的看著張安平,許久后,他搖頭做出了否定。

  張安平笑了,但緊接著追問:“可是,你為什么要告訴王天風,你可能是共黨?”

  張安平來上海以后,老王就“扇了他一記要命的耳光”。

  老王說:徐天的丈人田魯寧是地下黨、徐天的夫人田丹是地下黨,徐天是不是地下黨?

  張安平用一副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方式回敬了老王的“耳光”,但當晚他就讓柴瑩立刻安插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被王天風查到田丹和田魯寧的身份。

  張安平交待的事柴瑩不可能大意,但令人愕然的是無論柴瑩怎么查,也沒有查到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柴瑩的調查沒有結果,收到消息的張安平目光便放到了徐天的身上,一個讓他自己都愕然的猜想出現在了腦海中:

  這件事是徐天通過某種手段告訴王天風的!

  徐天還是沒有表情,但他的一抹釋然卻被張安平敏銳的感知到了。

  他輕聲說:“我想知道我會怎么樣?”

  張安平聞言閉上了眼睛,久久都沒有出聲。

  過去,他以為徐天是板上釘釘要加入組織的。

  他對組織本來就有好感,且夫人還是自己人,而且徐天還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那種冷漠至極的性子。

  尤其是徐天已經確定了夫人和丈人身份的情況下,出手掩蓋過這一切。

  同時,徐天已經跟地下黨的同志見過面,且多次暗暗伸出援手幫助過——這一切讓張安平本能的將徐天視作了自己人。

  但張安平并沒有操之過急,而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可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有想到徐天竟然會這樣做!

  但隨著徐天的這句反問,張安平突然意識到了徐天為什么會這樣做了。

  在中國的傳統教育中,或者說中國人的骨子里,就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理念。

  徐天盡管留學過日本,但這種理念他一樣有。

  而在他的眼中,張安平是什么人?

  大特務?

  不僅僅這么簡單!

  是張安平將他帶入了這個行當,但也是張安平對他給予了百分百的信任。

  上海站站長,上校軍銜——這些,都是張安平對他信任的表現。

  且在徐天的眼中,那邊很好,但這邊…也不差。

  有張安平這樣的人在努力的縫縫補補,有無數的人為了國家而拋頭顱灑熱血。

  他是這邊的一員,他有值得托付的戰友,有對他深信不疑、委以重任的上峰。

  那他該如何做?

  能如何做?!

  繼續這樣混沌不清的身份?

  他選擇了另一個方式,隱晦的自曝身份,等待最終的結果。

  當然,張安平也確信徐天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

  他肯定給田丹和田魯寧找好了后路,一旦張安平要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徐天一定會將人在張安平的眼皮子底下送走——而他自己則會直面來自張安平的怒火。

  死間計劃!

  徐天一定是察覺到了王天風手里操盤的計劃,所以才借此終于一了糾結。

  對徐天來說,最差的結果,無非是成為了死間計劃的棄子,如此他也不會再受心理的折磨,也算是報答了張安平對他的情意!

  徹底想明白這點后,張安平有種將徐天拎起來暴打的沖動。

  盡管徐天有這樣的糾結、做出這樣的抉擇,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張安平自己,可徐天這樣“搗亂”的行為,如果不是自己反應靈敏,說不得會將自己給坑死!

  張安平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想怎么樣?”

  張安平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徐天!”

  “我沒有懷疑過你,即便是我知道了你夫人的身份、知道了你丈人的身份,我也沒有懷疑過你!”

  “我甚至容忍了他們的存在!”

  “可你…想怎么樣?”

  張安平的質問讓徐天閉上了雙眼。

  果然如此!

  上海站的每一個人,包括徐天在內的每一個人,都對張安平有難以形容的信仰。

  如果天現在要塌了,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他們的長官會有辦法!

  按理說這種情緒不會出現在像徐天這種極其聰明的人身上,但在張安平的手下越久,卻越會如此的“信仰”!

  這種情況下,徐天對張安平是否掌握了夫人和丈人的身份持…悲觀態度。

  他認為張安平有九成的可能掌握了這個情況。

  他始終沒有說破,一方面是看重自己,另一方面,則是引而不發。

  再加上內心的煎熬,徐天終于選擇了主動出擊。

  現在,張安平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

  “我也不知道。”徐天搖頭:

  “我不會放棄我的夫人。”

  “但我也不想背叛。”

  是啊,他不想背叛一個知己者,哪怕那邊的理念對他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所以,他將難題拋給了張安平。

  張安平喘息如牛,惡狠狠的瞪著徐天,許久后,他惱火的道:

  “這也不想,那也不想,你難道不知道都想要的結果就是全都失去嗎?”

  徐天不語,他又豈能不知道?

  但他能做的就是大不了用自己一百五十斤給出交代。

  “混蛋!”

  張安平被徐天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激怒,狠狠的怒罵一句后,眼不見心不煩的別過了腦袋。

  徐天靜靜的等待著,他要等張安平的一個承諾。

  張安平又豈能不知道徐天的目的,在做足了戲碼后,他終于又將腦袋對準了徐天。

  “你夫人和丈人的事,我可以假裝不知道。”

  “我也可以…保證,我會給他們一次離開的機會。”

  徐天沉默片刻后,低語:

  “謝謝。”

  “謝你大爺!”

  張安平罵罵咧咧的起身,轉身就走,走出書房前,他轉身道:“馬上滾去上班!”

  “嗯。”

  徐天輕嗯,用目光送著張安平的離開。

  這個結果,和他預料中的結果一模一樣,這個以大特務之名而聞名的上司、自己的伯樂,終究是因為愛才而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讓他煎熬的隱患也就此消失。

  他嘴角出現了一抹自嘲。

  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從理智上來說,他更喜歡夫人那邊——因為越是了解那邊的信仰,他越覺得那才是未來。    但他終究難以背棄這個一直在“坑”自己的男人。

  現在,至少能安安穩穩到勝利的那天了。

  “或許,我未必能等到那天,又何必在乎未來呢?”

  輕聲的嘀咕了一句后,徐天隱去了臉上僅有的一抹嘲弄,盡管沒有表情,但跟之前相比,現在的他,又充滿了無盡的斗志。

  相比于斗志重啟的徐天,從徐天家離開的張安平則是無比的凝重。

  他千算萬算,算錯了一件事:

  他的人,在他的一次次帶領下,將他看做了“信仰”!

  徐天,對未來來說,可能就是一個很小的縮影——未來,他的兵,有很多人可能明明有選擇光明的機會,但最終卻會因為他張安平的緣故,繼續頑固。

  他們不是不懂大義,但他們卻會固執的一條路走到黑,所求無非就是一個“士為知己者死”!

  他們愿意以生命而追隨我;

  我,必須給他們一個合適的交代啊…

  岡本會社和特務機關的沖突一直在持續。

  通常來說,即便岡本會社升級成半官方的組織,擁有極厚的海軍背景,但跟特務機關硬碰硬,屬實是雞蛋砸石頭。

  但誰讓岡本平次在特務機關中擁有難以想象的潛勢力呢?

  更何況岡本平次還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為之站隊,在這些人暗中的照應、幫助下,特務機關是屢屢吃癟,再加上多名高層下獄、至少一半的中層被調查,面對軍統而裹上了烏龜殼的伊藤機關,已經到了人心渙散的地步。

  從他們被迫結束搜捕楊書荃之事就能看出伊藤機關的日落黃昏。

  但事實呢?

  事實是被捕的伊藤機關高層、中層,都由明轉暗,伊藤機關看似大量的特務被審查,但核心力量卻全都“神秘失蹤”——他們都在暗中進行調查、布控。

  岡本公館。

  偽裝后的伊藤出現在了岡本平次的書房,他為供奉的牌位點上了香火后,跪坐到了岡本平次的面前。

  伊藤開口道:“岡本君,我現在很糾結。”

  伊藤是真的糾結。

  在搜捕楊書荃的大規模行動中,江浙兩省的特務機關,都取得了一定的戰果。

  這個戰果指的是抓到了軍統的成員。

  但唯獨上海的特務機關沒有建立寸功,這也能理解,畢竟對手是張世豪嘛。

  但自從伊藤機關和岡本會社“鬧翻”進入到了撕X狀態后,張世豪似乎放松了戒備,隨著伊藤機關的核心人員借被拘押之事而由明轉暗,在軍統結束對楊書荃的搜捕前的這段時間內,他們還真摸到了數條軍統的線索。

  直覺告訴伊藤,這不對勁。

  因為那個叫張世豪的男人,輕而易舉丟出的破綻,十有七八是陷阱。

  但煮熟的鴨子就在嘴邊,動動嘴就能吃到!

  這讓伊藤產生了濃濃的糾結。

  吃還是不吃?

  吃,他總覺得這是個坑。

  可不是,這都送到了嘴邊,能不吃嗎?

  “伊藤君,你這是何意?”姜思安睜眼凝望著伊藤:“莫非你反悔了?”

  “不是——”伊藤搖頭,說起了當前的情況。

  姜思安聞言后怔了許久才搖頭道:

  “我也看不明白。”

  “直覺告訴我,我們的小動作一定在張世豪的預料之中。”

  “但…肉又送到了嘴邊,我看不懂。”

  伊藤嘆了口氣,他原以為以岡本平次對張世豪的了解,可能能給他建議或者讓他察覺到未曾注意到的盲點,可岡本卻跟他一樣。

  他興致乏乏的提出告辭,卻在剛起身之際,就聽得岡本平次道:

  “伊藤君,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請賜教。”

  姜思安望了眼冢本清司的牌位后,嘆息著說道:

  “我和武田機關長探討過一個問題——張世豪為什么會選擇‘死亡’。”

  伊藤頓時來了精神。

  他知道岡本平次口中的“死亡”,是指冢本清司成功刺殺張世豪之事。

  “最后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

  冢本君上任之初,汲取了我老師的教訓,采取了步步為營、不貪功、不冒進的方略,而張世豪布局,往往喜歡誘敵深入、牽著對手的鼻子走。

  冢本君的這種策略,正好打在了張世豪的軟肋上。

  所以,他選擇了‘死亡’。”

  伊藤聽得入神。

  事實上,他也有過類似的理解,自然不會因為岡本平次說一段他理解的事而入神。

  他是在等岡本的下文。

  岡本平次道:“所以,我認為張世豪對我們最期待的情況是貪功冒進,最不想看到的是我們穩扎穩打。”

  “也許,他現在正布開了一個口袋,而送到你嘴邊的肉,就是引誘你往口袋里鉆的餌——一個讓你都無法拒絕的餌。”

  伊藤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個解釋徹底解清了他心中的顧慮。

  姜思安這時候謙虛的來了一句:“伊藤君,這只是我的猜測,希望不要干擾到你的判斷。”

  伊藤卻再次起身,朝岡本平次深深的鞠躬:“多謝岡本君的指點迷津,受教了!”

  說罷,伊藤便徑直離開。

  姜思安喊道:“伊藤君,不管餌多大,切記它背后是一個能吃人的口袋!”

  “放心,我不會忘記。”

  從岡本公館回來的伊藤正勢,終于下定了決心。

  肉既然送到了嘴邊,又豈能無視?

  如果這是一個餌,那只吃掉餌不行嗎?

  不管后面有多大的誘惑,自己無視之不行嗎?

  三個反問堅定了伊藤的決心,他一聲令下,隱于暗中的伊藤機關特務便紛紛出動。

  一夜之間,連拔四個軍統據點,抓捕23人。

  連夜審訊后,一個天大的餌放在了伊藤正勢的面前。

  “機關長,我申請立刻抓捕王天風!”

  一名手下激動的道:

  “我有八成的把握將此人抓捕!”

  伊藤正勢終于明白了對手的打算。

  王天風,軍統上海區原代理區長、現任副區長!

  自己的對手張世豪,拋出來的餌就是此人。

  也就是說,自己的一切動作,一切算計,都未能逃過張世豪的眼睛,而對方卻借此機會,要用自己的手來鏟除一個政敵——王天風!

  難怪岡本平次會一口咬定這個餌后面就是一個口袋。

  他實在是太了解這位對手了!

  原本信誓旦旦不鉆口袋的伊藤,這時候動搖了。

  鉆口袋的代價是拿下軍統京滬區的副區長,這口袋,鉆還是不鉆?

  鉆,這將是自占領上海以來,特務機關對戰張世豪中最大的一次勝利!

  鉆,這也將按照張世豪的劇本行事了——自己徹頭徹尾就是一個提線木偶!

  不鉆?

  不鉆,王天風將繼續和張世豪發生權力的爭奪。

  以張世豪的手段,以張世豪的狠辣,王天風跟他斗,飛蛾撲火罷了,如此,還不如便宜我!

  伊藤下定了決心:

  “抓!一定要抓到王天風!”

  “請機關長放心,我一定抓到此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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