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去陳東家買了些冰塊,聽他說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陣雨,心里愈發擔心,“阿東,天氣預報說風力幾級?”
陳東拿起聽預報時記下來的看了看,“說是局部地區將有降雨,部分地區雨勢較強,并伴有強對流天氣,風力較大,陣風可達6至7級。”
李長水聽后忙道:“阿嫂,天氣預報不準的,你別擔心,我哥他們開的是新船,抗風能力強。”
陳東見她愁眉緊鎖的樣子,覺得自己不該多嘴,“是啊,天氣預報經常都不準的,就算真的下陣雨,阿樂哥的是大船,抗風能力應該不止六七級。”
周若楠點了點頭,“阿樂說,旭升號抗風能力7至8級。”
“那就不用擔心。”李長水幫著把木箱抱到三輪車上,“阿嫂,我還要一會兒才走,我幫著看著點。”
“你累了一天了,忙完趕緊回家休息,我讓小洋、小海在這等到天黑回家。”
“對,我們在這等到天黑回去。”李小洋拉著李小海說道。
“你倆別到處亂跑,別去岸邊玩水,就在陳記門口等著,曉得么?”
“曉得的,阿娘!(三嬸)。”
周若楠蹬著三輪回到南山,剛到路口就看到李母一臉不耐的,和一個剪著短發的婦人在說話。
“阿娘!”
“回來啦!”李母扔下婦人迎了上來,滿懷希望的看著她,“船回來了么?”
“沒有。”周若楠故作輕松的安慰她,“阿水說外海的魚獲比近海多的多,他們可能遇到大魚群,才耽擱了的。”
李母想到阿平、阿安以前一出海最少都是十天半月,心里又放心了一些,連招呼都不跟那婦人打一下,就忙上前幫著把三輪車往家推。
“阿堂嫂!”短發婦人追了上來,一臉歡喜的問:“阿威回來啦?”
周若楠見后明白了,這婦人是陳永威改嫁了的阿娘,林彩妹。
看她的樣子改嫁后過得也不好,膚色蠟黃,連出門見客都沒說換一身好點的衣褲,膝蓋上的補丁顏色都變了。
李母扭頭沒好氣的說道:“你回吧,等會兒老太太看到你,心里又該不舒服了。”
林彩妹眼圈一紅,“我就是想看看阿威,聽說他九月就要訂親…”
李母看了一眼金家,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你這人咋這樣?跟你說了,陳阿奶打了招呼,讓你別來找阿威,你這樣死皮賴臉的有啥意思?”
男人才走了一年不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下家。
十幾年沒見來看孤兒寡母一眼,一曉得阿威跟阿樂兄弟合伙買了大船,就想起來還有個兒子了!
林彩妹抹著淚,哽噎著說道:“阿堂嫂,以前的事我也沒辦法…這些年我一直都放心不下阿威,偷偷看過他好幾次。
老太太的脾氣你是曉得的,根本就不給見他一眼,阿威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少來!”李母撇了撇嘴,“前些年怎么沒見你想起阿威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現在見他能掙錢了,就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了?
趕緊走,等會兒老太太來了,看到你在這,要是把她氣出個好歹,阿威和他幾個姑姑也饒不了你!”
老太太真要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你跟你娘家人做那些齷齪事的時候,陳家人就打到你林家了。
還不是想著給你留臉就是給阿威留臉,不要臉的東西,還好意思提當年,老娘說了都覺得臟嘴。
以為掉兩滴貓尿,人家就歡天喜地的認你這個親娘,想得比做夢還美!
林彩妹見李母一點臉面都不留,抹著淚轉身走了。
李母見她走遠,這才對周若楠說道:“她是阿威親娘。”
周若楠點頭,“我聽出來了。”
李母小聲道:“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阿威阿爸走了還沒一年,回娘家就跟人勾搭上了,陳阿奶擔心鬧大了對阿威不好,才沒把事鬧開的。”
“老太太為阿威想了很多。”周若楠這才明白李母為何對她那種態度,“這樣的女人真的不值得人尊重。”
“是啊,阿爸沒了,阿娘又做下不要臉的事,要是被村里那些長舌婦曉得了,阿威不曉得要聽多少閑言碎語。”
周若楠點點頭,停下三輪,跟李母把水桶抬下車,“喲,今天釣到這么多八爪魚啊?”
“八爪魚有一百多斤,望潮也有七八十個。”
“天都快黑了,你們去涂下橋我不放心,就送阿東家算了。”
“阿東家的望潮跟涂下橋差一角錢一個,七八十個望潮一個差一角,就是好幾塊呢!還有兩個海參,又要差兩三塊。”
“喲!一來一去就要差十來塊,都夠給師傅們買幾天的菜錢了。”李母說著轉身要走,“我去買點冰塊回來,明天一早送過去。”
“阿娘!”周若楠忙叫住她,“我回來的時候就在阿東家買了冰塊的。”
李大嫂和李二嫂挑著一擔魚干過來,得知漁船還沒回來,也有些失望,婆媳幾個把魚獲抬進屋,又拿了竹筐去壩子里收魚鲞。
趁李母進去拿東西的時候,周若楠把陳東的話告訴了妯娌倆。
“風力真要跟天氣預報報的一樣,只有六七級的話,我們家的船完全能抵抗得住。”
李二嫂重重點頭,“能!”
李大嫂沖老爺殿方向拜了拜,“求海龍爺,船龍爺保佑他們,平平安安的回來。”
“會的!”周若楠和李二嫂異口同聲道。
李大嫂想了一下,又道:“老天爺做事是瞞不住的,等會兒跟阿娘說說,省得風雨一來,她老人家擔心。”
“你們嘀嘀咕咕些啥?”李母提著竹筐問道。
周若楠忙道:“阿娘…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阿樂說,我們家的新船能抗七至八級大風,不會有事的。”
“收拾完,我就去老爺殿拜拜,求神明保佑他們順風順浪。”
“阿娘,你現在就去,這里我們跟阿春收就成。”
“好,我這就去。”李母說著又道,“你們也別擔心,他們運道好,肯定會平平安安的到家。”
“肯定會的。”妯娌仨點頭應道。
婆媳幾個現在只能祈求,天氣預報說的局部地區有風雨,剛好沒雨的就在他們這塊。
就算要刮風下雨也等旭升號回來,以后想怎么刮風下雨都成。
李母回屋拿了酒壺、糕餅還有香燭紙錢裝籃子里提著朝老爺殿走,到金家門外就被金蟬叫住了。
“伯娘,阿威他們到碼頭了沒?”
“還沒呢!”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風,還有陣雨。”
“我聽說了,你等會兒去陳家陪陪老太太,省得她老人家不放心。”
“我曉得的。”金蟬見她提著香燭,“伯娘,我跟你一起去老爺殿。”
“好,我們一起去,求神明保佑他們平安回港。”
“嗯!”金蟬回家洗了手,跟著李母一起去了老爺殿,兩人虔誠的擺上貢品,點燃香燭紙錢,禱告了一番這才一起往外走。
“伯娘,我聽說阿威阿娘來村里找他了。”
“是來過,你別理會這么多,聽你阿奶的和阿威的就成。”
“好!”金蟬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曉得是誰跟她說了我跟阿威的事,她下午還來了我家,我阿娘讓我帶她去找阿奶,我沒同意。”
“你做的對,這事別跟你阿奶說,她曉得又要氣一場。”李母想了一下,說道,“等阿威回來你跟他說說,看他怎么做。”
“我記住了。”
兩人從老爺殿出來,就遇到蹬著腳踏車朝這邊來的葛昌發,停下來等他走到,“阿發來找阿樂的吧?”
“是的娘姨!”葛昌發停下車,“我回來的時候沒看到旭升號,他們這會兒回來了么?”
“沒呢!”李母滿臉愁容的搖頭。
“外海魚獲多,可能遇到大魚群耽擱了,你放寬心,明早他們就到碼頭了。”
“只能這樣想了。”
李母跟他聊了幾句家常,道別往回走。
到家陳阿奶也來了,老人家也聽到村里喇叭播送的天氣預報,去碼頭看了一圈,才又來了南山。
李母婆媳寬慰了幾句,老太太也沒那么急了,提著竹筐幫著收墨魚鲞回去裝缸發花。
陳阿奶跟李母提著墨魚鲞回屋,拉著她說道:“聽人說林彩妹那賤婦,在碼頭等了阿威一下午。”
“嗯!”李母把林彩妹來南山找她的事,跟她說了,“看她的樣子日子過得很難,連一身出門穿的衣褲都沒有。”
“就因為難了,曉得阿威跟著阿樂掙了錢買了大船,才會找上門來,以前日子好過的時候,哪想得起來看阿威一眼。”
李母點了點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阿威這些年從沒提過林彩妹,可能早就把她忘了。”
“忘不了!”陳阿奶搖頭,“剛走那兩年,天天到路口盼著他娘回來,大了才沒提了的。”
“唉!”李母嘆氣道,“畢竟是生養了他的親娘,是忘不了。”
“我自己就寡婦失業,曉得做寡婦難,又不是不給她改嫁,讓她守三年,她都守不住,做出那種丟人現眼的事,要是被人曉得,阿威在村里怎么抬得起頭來?”
“阿威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曉得你的苦心,不會聽林彩妹挑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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