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和陳永威拉著板車回家,聞聲出來的李二嫂忙上前幫忙,“阿安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啊?”
“在海邊收拾魚獲。”李長樂沖她說道,“二嫂,趕緊把我那屋打開。”
李二嫂聞言,忙去廚房拿了周若楠放碗柜里的鑰匙開了門。
回頭看到那一個個被水浸泡過的紙箱時,愣了片刻,就一臉激動的上去幫忙。
“阿樂,你們在海上遇到走貨船了啊?”
“沒遇到船,其他的等二哥跟你細說。”李長樂低應一聲,抱起紙箱大步進屋。
“嗯嗯!”李二嫂看到紙箱上的電視機圖案,難掩激動的問:“里面是電視機?”
“對!”李長樂笑著點頭,“比王書記家的還大。”要是彩電就更好了。
“快點,趁小的幾個還沒起來趕緊搬進去,讓幾個孩子曉得了,出去顯擺就麻煩了。”李二嫂扛起一個包裹就朝屋里走。
李大嫂回來,四人把那個木箱抬進屋,又來回跑了幾趟,才把那些東西全都搬進屋放好。
妯娌倆找著有電機機圖案的箱子數了一下,激動地對視一眼,“有五箱,怎么這么多?”
“我看準這種方方正正的紙箱撈的。”陳永威一臉得意,“我們晚點走的話,還能撈更多。”
“夠多了,這都不少錢了。”
“大嫂、二嫂,我們還捕撈到不少魷魚、青占、沙丁魚,你們去一個人到老宅跟阿娘說一聲,讓她喊幾個人來幫忙,趁日頭好,把魚殺好曬起來。”
李二嫂點頭,“好,我把菜炒好就去。”
李長樂把篷布放家里,跟拉著板車的陳永威朝海邊走。
那條梭子魚和十幾斤帶魚、還有三四十斤上等的小魷魚,還得弄回來,送涂下橋賣錢。
“等會兒留幾斤小魷魚起來,那個白灼后蘸上醬汁吃也鮮的很。”
“好吃是好吃,吃完后嘴一張就跟鬼差不多。”
“又不跟人打啵,管它呢!”李長樂笑著睨了他一眼,“魷魚墨跟墨魚墨都是好東西,吃了還防癌呢!”
“癌是啥東西?”
“一種治不好的病,就是瘤子,惡性的那種。”還是這年頭好啊,連癌癥是啥都不曉得。
哪像后世,海邊全改造成了工業園區,村里一年因癌走了的就有好幾個。
“哥!”陳永威一臉崇拜的看著他,“我發現你跟以前比起來,真的變了好多,跟文化人一樣,啥都懂。”
“那是,你阿嫂就是文化人,被她影響了的。”
李長樂有點懷念手機了,沒事刷刷短視頻,一年不到就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當然,只能是嘴炮的那種。
陳永威想想也是,“哥,等會兒挑一些二指寬的帶魚還有青占,給姐夫和那些師傅帶回去。”
“不錯,曉得人情世故了。”李長樂笑道,“你不給你姑姑他們送點去啊?”
“中秋他們回來送節禮就拿點鰻鲞鮳頭給她們,不回來就算了。”
“隨你!”
兩人走到沙灘,發現他們靠岸的地方又停靠了三條船。
李長樂瞪眼,“臥槽,怎么都跟這邊停靠了?”
“難不成我老丈人跟大舅子也在白沙島?”
“八成是,你看移民戶的幾家都在。”
“他們都是一同出海的。”
陳永威拉著板車小跑起來,到那看到金老頭和金輝抬著箱子朝岸上走,忙上前幫忙接住,“金伯,你們這是?”
金老頭白了他一眼,“少跟老子裝蒜,我們去的時候,你們正在撈一個大家伙。”說著又看了李長樂一眼,“兔崽子,跑得真快啊!”
陳永威訕笑,“我哥說有幾樣就夠了,太貪沒好處,讓我們走,我們就走咯!”
“還是阿樂那小子腦子靈光,也舍得!”金老頭說道,“你們走了有十幾二十分鐘,緝私船就來了,大伙兒嚇得四散逃竄。”
陳永威扭頭看了一眼李長樂,沖金老頭得意的笑,“嘿嘿,幸好聽我哥的跑了。”
金輝一臉后怕的說道:“好幾條船撞在一起,還有幾個落水的,還是你們好啊,早早的走了,啥事沒有。”
金老頭:“別高興的太早了,下午大喇叭就要喊人主動上交了。”
他們去晚了,才撈到四五箱東西,最值錢的就是一臺電視機,那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一旁的移民戶說道:“那沒辦法,舊時撈到東西,還要上交點給地保呢!”
“倒也是,等他們喊了再說唄!”金輝說著又沖李長樂笑道,“昨晚去打燈捕魚啦?”
“誒!”李長樂笑著點頭,“我在鹿城買了幾盞電瓶燈回來,昨晚試著弄了一次,撈到一些魷魚。”
移民戶的金順福聽后忙道:“阿樂,啥樣的電瓶燈啊?貴不貴啊?”
“有點貴,不過運道好的,一次就把本錢掙回來了。”李長樂說著起身去拿電瓶燈,“我拿了給你們看看。”
李長樂把電瓶燈拿出來給他們看過,“三盞燈花了七十多,蠻好用的,我打算再去買幾盞回來。”
昨晚光魷魚都捕撈到三四百斤,買燈的錢掙回來還有剩。
“三盞燈就七十多,是有點貴誒!”
“置辦家什貴點怕啥。”金福順沖李長樂說道,“阿樂,你下次去鹿城,麻煩你幫我也帶三盞回來。”
“阿樂,幫我也帶三盞回來。”金福順二弟金福春忙道。
“順路的事有啥麻煩的。”李長樂笑道:“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后大家都在山凹住,跟以前住大院差不了多少。”
金福順笑著點頭,“對,我家的房子還想請你姐夫帶隊幫著建呢!”
“唉!你們都兄弟幾個,我家就我一個。”
金老頭白了金輝一眼,“就你一個才把你慣的這么懶。你看看人家阿樂兄弟多勤快!你們在睡大覺,人家已經把鈔票掙回家了。”
“你眼睛不好,晚上又不敢出海,我一個人去哪忙得過來。”金輝說著還看了幫著搬東西的陳永威一眼。
“是啊,老嘍,不中用了。”金老頭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金蟬還沒跟阿威訂婚,他也不好多嘴。
等他們訂婚后,再跟他說說,兩家合伙訂一條鐵皮船,不管咋說他們是姻親,兩家的關系更近也更貼心,想來他也會同意。
陳永威還不曉得他未來的老丈人,打算讓他跟李長樂拆伙,跟他們合伙干,殷勤的幫著把東西拉到金家,又才回來幫著分揀魚獲。
小魷魚挑出來裝進鋪著冰塊的橡皮桶里,這種的白灼蘸醋汁既鮮還脆,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大的挑出來裝竹筐里跟殺了曬魷魚鲞,殺魷魚跟殺墨魚差不多,不同的是,得取出那根軟骨。
一種是直接曬干裝缸發花,還有一種是,曬至八成干裝缸,等發花后又取出癱在蒸籠里蒸制。
這樣的目的是使魚體部分水分向外擴散,魚肉中會析出一些物質,這種物質帶有甜味,可使魷魚鲞和墨魚鲞增添滋味。
小魷魚分揀出來后,李大哥把那條梭子魚裝進橡皮桶里,幾人把甲板沖洗干凈,將漁具搬到板車上,拉回家吃飯,李大嫂留在海邊殺魚。
四人到家,張得金和工匠、粗工吃過飯,已經開始干活了。
李長樂把給他們的魚獲裝塑料桶里,抓了些冰塊保鮮,想去看看那些箱子里面到底是啥東西的,李大哥又喊吃飯了。
八仙桌上放著粗面饅頭、蒸好的馬鮫鮳頭,韭菜炒洋芋片,涼拌海蜇皮、紅薯絲稀飯。
李長樂懶洋洋的坐在條凳上,靠著飯桌哈欠連連,“又困又餓,日子難過。”黑白兩班倒的牛馬更難過。
“餓了就趕緊吃。”李大哥忙端了碗稀飯給他。
見他兩眼都有血絲了,想到他嬌生慣養了二十多年,這一個月跟他們一樣干,懶病一天都沒犯過,有時候比他們還舍得干時,又有些心疼。
“你把貨送涂下橋回來就好好睡,響午我跟阿安一起出海收罐子和地籠。”
“沒事,回來還能睡兩個鐘頭,在船上還可以睡一兩個小時。”
“也行,等會兒我跟阿安把篷布拉起來,甲板上一點都不曬,睡著也舒服。”
“不用遮篷布,就這樣睡才好,歪果仁說這叫日光浴。”李長樂覺得甲板曬熱乎后,躺在上面還挺舒服,后背也沒那么酸痛。
“還日光浴?躺床上不舒服啊?我看那些歪果仁就是吃飽了沒事干,才躺在太陽下睡。”
“我哥說那些歪果仁,嫌自己白故意曬黑。”
“他們白的多難看啊,毛乎乎的,跟個猴子一樣。”
李長樂邊吃邊聽幾人說電視上那些長毛鬼,吃飽喝足又去洗漱了一下,換上干凈的衣服,跟陳永威抬著橡皮桶朝村里走。
剛到弄巷口,就看到王麻子父子倆,還有王婆子驚慌失措的朝碼頭那邊跑。
王婆子邊跑邊抹淚,被王老摳黑著臉呵斥了一句,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三人過去后,陳永威扭頭看向李長樂,“哥,竹山島觸礁的走貨船,難不成是王麻子姐夫?”
“有可能!等會兒你送貨去涂下橋,我去碼頭看看。”
“好!”陳永威咧嘴傻樂。
“他們倒霉你這么高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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