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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怎么說這話?我何時不好心了!”夏景睜大眼,純真地看向寧守緒。
寧守緒當然知道夏景沒有壞心思,他說的,是男孩的惡趣味。
比如剛剛的手工皂,以男孩的性格,定會假裝不經意地挖苦他幾句,才會再將東西給他。
“說吧,什么事。”寧守緒將手工皂塞到腿上的毛毯下面。
夏景的確有事,而且是兩件事合在一起的事。
“這些天我去上書房,沒什么空陪念兒姐姐,她最近有點兒憂傷,我尋思,找個機會帶她開心開心。”夏景說出第一件事。
之前在靜怡軒里,聽到嫻妃和蕭月談論上書房的事,女孩快流下淚來。
寧守緒蹙眉:“你想領她出宮?這是不可能的事。”
公主與皇子不同,皇子偷跑出宮是常見的事,先帝年幼時,也常偷偷出宮玩耍,甚至登基后,也會偷偷出宮,還鬧出過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先帝微服前往清水河畫舫,與當朝首輔的長子爭搶某花魁的榜一,因為沒帶夠錢,爭不過,起了口角,又罵不過,氣得打上對方包間,狠狠抽了首輔長子一頓。
在包括先帝在內的歷代皇子的努力下,宮禁在受寵皇子們面前,形同虛設,就算被發現,皇子們也能引用祖宗們的事跡,為自己開脫。
但公主不一樣,從未有公主偷跑出宮的先例,出頭鳥一定會被重罰。
“不是出宮。”夏景搖搖頭。
他當然知道出宮不行,除非求來康寧帝的手諭,不然沒有侍衛敢放行。
他解釋說:“只是在宮里找找新鮮和刺激。”
寧守緒來了興致:“這宮里還有新鮮刺激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終于吊起了寧守緒的胃口,夏景神秘地說出答案:“白天當然沒有。”
白天沒有,晚上有。
除了值夜的太監宮女,幾乎沒有人見過夜晚的皇宮,這對一個小公主來說,自然新鮮得很,刺激得很。
寧守緒琢磨,夜游后宮,就算被發現了也算不上什么事。
他答應下來,時間就定在今晚。
夏景離開養和軒,到永華宮將消息告訴寧雪念,女孩果然開心得很,她去求云嬪,云嬪聽有寧守緒看著,答應下來。
夏景又到福清宮,向嫻妃說了這事,要了一個人。
二更天,銅鑼聲經過養和軒,消散在遠處的宮墻后。
天上一輪彎月,照出深藍色的夜空,夜格外靜謐。
夏景和寧雪念進入了養和軒,小田子和露華送他們過來,確定有寧守緒做主,放心地回去了。
“走吧。”寧守緒說道。
“等等,還有一個人。”夏景嬉笑道。
不一會兒,又一道身影邁過了養和軒的門檻。
那是孫靜竹。
這就是夏景的第二個目的。
寧守緒那小任務還掛著,讓九皇子不太開心,要為寧守緒和孫靜竹加加速。
至于怎么加速,世上還有什么活動,能比深夜試膽游戲更能促進關系的嗎?
可惜,這個時代的封建迷信有些重,不能玩那些真正刺激的。
這也好,更好嚇。
孫靜竹走到寧守緒身后,接過了元嬤嬤推輪椅的工作。
寧守緒瞥夏景一眼。他就說,這小皇子怎么可能規規矩矩的,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一行四人出門,各自提著一盞燈籠,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四下寂靜,只有風撞擊墻壁、瓦片、石磚和泥土的聲音,那聲音千奇百怪,白日里嘈雜,聽不見,到了晚上顯露出來,環繞在耳邊,令人毛骨悚然。
孫靜竹推著寧守緒,兩人都很平靜,相反,寧雪念緊緊抓著夏景的手,又害怕,又好奇。
寧守緒自傲:“夜里有什么可怕的,也就嚇嚇你們這些小孩兒。”
“三哥莫急,我準備了一些游戲。”夏景領著一行人,來到御花園。
御花園旁邊,有一條格外長又格外窄的巷子,便是白日里,都很少有人走。黑夜中,巷子更加幽邃可怖。
一個恐怖場所,當然要配上恐怖的故事。
夏景開口,幽幽道:“兩年前的一個夜里,某個宮殿的娘娘病了,宮女叫上值夜的太監,提一盞燈籠,一齊去太醫院喚太醫。”
“那一夜的風大,太監一不小心,讓燈籠著了火,只能丟下。還好月光明亮,也能看清道路。他們走到這條巷子前,宮女定睛一瞧,巷子里竟一點兒月光也沒有,分外古怪。她說要走別的路,太監不愿浪費時間,執意要走,宮女只能同意。”
“然后呢?”寧雪念不安地看了眼巷子。
“娘娘左等右等,等不到太醫,第二日早上又派人去太醫院。太醫院說,昨夜根本無人到來。他們在宮內搜尋,找到了燒毀的燈籠,宮女和太監卻仿佛人間蒸發了。”
夏景放低聲音:“據說,他們被這條巷子吃掉了!”
寧雪念打了個冷顫,縮在夏景身后,不敢去瞧那巷子。
寧守緒搖搖頭:“這巷子兩邊的圍墻高,路又窄,月光所以照不進去,當然黑。”
沒料到寧守緒看出了玄機,夏景心中嘖一聲:“三哥既然不怕,就與孫姐姐放下燈籠,走到巷子盡頭,再返回,試一試。”
明白玄機不算什么,真不怕才是本事。
“我們走完你們走?”寧守緒看夏景和寧雪念。
“自然。”
“那我留在盡頭,防止你們出什么事。”
寧守緒和孫靜竹放下燈籠,進了巷子,輪椅壓過石板,發出咔咔的聲響,消失在幽邃的巷子里。
不多時,孫靜竹一個人走出,很平靜。
夏景嘖了一聲,居然沒嚇住他們!
“到兩位殿下了。”孫靜竹對夏景和寧雪念說道。
兩人放下手上的小燈籠,走入了黑暗里。
那故事是夏景編的,他當然不怕,可寧雪念不同,全程緊握夏景的手。
巷子又黑又長,走在里面難免緊張,好在沒有別的恐怖的,兩人平穩的走到盡頭。
寧守緒看準機會,推著輪椅,從拐角竄出。
寧雪念驚叫一聲,轉身就跑。
跑兩步,她發現夏景沒跟上,又回頭抓住男孩的手繼續跑,一直跑到孫靜竹身邊,立在燈籠的光芒下面,才放松下來。
她冷靜下來,這才意識到,剛剛突然冒出的黑影是寧守緒,鼓起了臉。
孫靜竹摸摸她的腦袋,責怪地看從巷子里出來的寧守緒。
寧守緒轉著輪椅歸來,笑得開懷。
夏景咬牙。本來想著嚇唬寧守緒和孫靜竹,沒想到反而被寧守緒嚇了。
好在他還有妙招。
他安撫了寧雪念,領著一行人來到一面紅墻前。
“修筑皇宮的時候,一個工匠想要讓自家女兒過上好日子,于是把她砌在了宮墻里,給了她錘子和鑿子,還有幾日的吃食,讓她等到三日后,鑿開墻壁,混入后宮。”
“誰料到,因為宮墻里太悶,女兒生了大病,到了三日后,怎么也沒力氣鑿開宮墻了,活活困死在了里面。至今,她的魂魄依舊在墻里,咚咚咚地鑿。”
“只要舉著蠟燭,靠近宮墻,就能隱約聽到鑿子撞擊磚頭的聲音。”
這個故事可比第一個嚇人得多。
夏景掏出一只蠟燭,點燃交給寧守緒和孫靜竹,兩人來到宮墻處,果然聽到了細微的咚咚聲。
兩人對視一眼,寧守緒用手勢,讓孫靜竹繞到墻后面去,他自己留在原地,敲墻回應。
片刻,孫靜竹抓著忍冬回來了。
寧守緒扭頭看夏景。
夏景尷尬一笑:“好巧啊,忍冬你也出來玩?”
他又看孫靜竹,之前沒瞧出來,這姑娘居然也是一個練家子,至少能靠近大意的忍冬。
“好了,我們去下一個吧。”夏景轉移話題。
“我還沒試呢!”寧雪念不依。她真以為孫靜竹和忍冬是偶遇。
夏景只能讓女孩伏在墻上聽了聽。
“什么也沒有。”女孩很失望。
當然沒有,那鬼已經被孫靜竹抓住了。夏景將奧秘告訴她。
五人轉戰下一場所,那就是御花園里。
“看到那棵桃樹了嗎?左數第二棵,你們仔細瞧樹上干上的紋路。”夏景這次說的很神秘。
他看出來了,寧守緒和孫靜竹都有所提防,一旦說太詳細,他們就能猜到嚇人方式,做好準備。
他將燭臺遞給兩人。寧守緒舉著燭臺,孫靜竹推著輪椅,兩人來到夏景所說的那棵桃樹下。
燭光照亮了樹干,他們仔細看著褐色的樹紋。
夏景前世,將恐怖場景劃分為兩類,一類名為心理恐怖,就是夏景剛剛用的法子,講個恐怖故事,讓你提心吊膽,但沒有鬼怪出現,第二類名為jumpsare,俗稱跳臉殺,通過突然冒出鬼臉來,達到嚇人的目的。
夏景現在用的,就是后面一種。
夏景只給了一只蠟燭,照亮的范圍有限,孫靜竹為了看得清楚些,臉湊近了寧守緒手上的燭臺。寧守緒可以嗅到一片桃花的香氣,那是手工皂的香味。
他不免恍惚。十年前,第一次見孫靜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春日,也是這樣的桃花香。
就在這時候,變故出現。
孫靜竹正專心看樹紋,視野上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雙眼,隨后一道風吹過,熄滅了寧守緒手上的蠟燭,光芒湮滅,一片漆黑!
“啊!”她小小驚呼一聲,向后仰去。
寧守緒忙抬起手臂,握住了她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臂,輪椅晃了晃,孫靜竹冷靜下來。
黑暗中的眼睛還在,寧守緒空出一只手,抓住了它。
“喵?”煤將軍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寧守緒。
好巧喵,你也在這里閑逛喵。
寧守緒敲一下貓腦殼,扭頭看夏景,夏景轉過身,假裝和寧雪念研究燈籠的影子。
寧守緒又彈了煤將軍的腦殼。
“喵喵喵!”煤將軍舉了舉爪子。
過分了,再打喵還爪了!
“三皇子為難它做什么?”孫靜竹不知道黑貓是夏景派的演員,從寧守緒手上救下了煤將軍,放在地上。
煤將軍立即風緊扯呼。
看著黑貓消失在黑夜里,孫靜竹推著寧守緒回去,左手的手指顫了顫,被寧守緒握住的地方有些熱。
寧守緒將手塞入腿上的毯子里,觸碰到孫靜竹肌膚的部分,有點兒涼。
兩人的目光漂移,不自覺對視在了一起,又快速分開。
夏景只安排了三個地點,探險結束,他看著兩人間曖昧的氣氛,再看看又害怕又歡喜的寧雪念,滿意地點點頭。
“喵。”煤將軍在黑暗里叮囑,讓少年不要忘了自己的喵殺雞。
夏景向它比了個OK的手勢。
五人走出御花園,繼續向前,寧守緒和孫靜竹心不在焉,寧雪念在回憶刺激,忍冬在盤點之前的失誤,只有夏景在看路。
他領著眾人,拐入一條巷子,燈籠的光芒如同折扇,在墻角展開,黃色的光芒爬過石磚,爬上了一雙明黃色的靴子。
夏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頭,看到了月光下的黑影。
媽耶!
燈籠落在地上,夏景一個撤步,將寧守緒護至身前。
寧守緒看身后的男孩,哈哈大笑:“看到什么東西了,嚇成這樣!”
他舉起自己的燈籠,向前探了探,燈光照出一身明黃色的袍子,他又將燈籠向上提了提,康寧帝的臉露出來。
“笑啊,怎么不笑了?”康寧帝面無表情,看著五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