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到任 第二天,顧硯聲正在忙著處理司法處的事。
凌憲文來串門。
“忙著呢?”
“忙,忙死了,現在SH市區的亂象經歷過巔峰,有那么點平靜了下來,但是總體而言,也就比巔峰好了一點點,各種糾紛還是很多。
小案子到不了我手里,但是牽涉到外商牽涉到要政府給錢的各種大案,下面的人根本不敢做主,也做不了主,最終,吶。”
顧硯聲一拍卷宗走了出去:“全到我手里來了,堆積如山。”
“手中沒米,雞都叫不來。”凌憲文無奈的一笑,“我那也差不多,天天一堆外商來堵門,沒錢難倒英雄漢。”
“坐啊,喝什么。”
“不喝了,你也停一下,新任司令的專機中午就到了,長谷先生的意思市政府要出人去接一下,可能會有什么布置。”
“來了呀?”
來的可真會挑時候,顧硯聲琢磨了下這件事對軍統接下來行動的影響。
好消息是應該會有一堆日本人被這件事吸引,對其他事情的注意力就輕了,比如肯定有一堆憲兵被調去接機護衛,晚上可能還會有晚宴,晚宴的保衛強了,其他地方就松了,便于軍統行動。
壞消息也有,新上司上任,其他人怎么也會工作表現的更加認真點,今天日軍各單位的排查肯定會嚴一點。
“現在就走么?”
“現在就走。”
“行。”顧硯聲從衣架上拿下外套,兩人出門,他邊走邊問:“這個時間過來,是不是那邊談判的差不多了?應該是帶來了日本高層的最新指示吧?”
凌憲文點了點頭:“其實談判的事情進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無非就是具體的細節磋商,汪副主席那邊要是沒有拿到什么條件,也不會公開申明支持日本人,這都談了幾輪了,日本那邊應該拿出態度來了。”
顧硯聲靠近了點,問道:“那秘書長你覺得他們這些人要是過來了,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凌憲文頓了頓道:“我感覺偏好一點。
日本人找他,無非就是希望扶一個新的政府出來,來對抗重慶政府。
日本人打中國,這叫侵略,這叫殖民,新政府打舊政府這叫什么?叫革命,叫內斗。
汪既然會同意做這件事,那肯定拿到了條件,日本人必定要放權。
姓汪的自己就有一幫鐵桿心腹,真要是新建大政府,關鍵位置肯定是他自己的人,上海被新政府囊括,位置他肯定也想要,但我們這些人的位置他拿不走。
像傅肖庵,南京司令總部的人,他能動?不可能的事情。
但你要說錢財權,我估計他肯定能拿到一部分。
你看我們現在沒錢,得跟憲兵司令部要,他要是來了,那我們沒錢就問他要。
和日本人溝通,換成和他溝通,溝通上面肯定更加方便一點,起碼像上次開會被人拿槍指著出主意這種事,肯定不會發生,要發生,也是他的人被日本人指著,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我們來說,方便了。”
顧硯聲嗤嗤發笑,“是這個道理,要這么說,我盼著他來,趕緊談完吧,窮死了都。”
一行車開往機場,在機場匯合,見到了久病不愈的傅肖庵,憲兵司令部和領事館的人前后腳都到了,市政府的其他官員也到了。
“傅市長,你也來了,身體好些了沒有。”顧硯聲笑著打招呼。
“有勞顧處長掛記,好多了。”傅肖庵咳嗽了兩聲,顯然是上次被沙遜暗算氣的不輕,以至于身體一直沒好透。
隨口說兩句,顧硯聲就和凌憲文一起和長谷仁川一起說悄悄話,主要談論最近上海的事。
一個小時后,飛機到了。
所謂迎接,就是當綠葉,當鼓掌的圍觀群眾,指望說上幾句話都不可能,大家見個面,一行人又得上車去憲兵司令部。
新來的憲兵司令叫三浦二郎,軍銜少將。
“上海的經濟發展實在是令大本營失望,上海作為遠東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本應該為帝國提供軍費的作用,但現在,居然還要軍部補貼上海的建設,令人難以置信。
我知道這不一定在座各位的錯誤,軍部也對巖佐太郎的愚昧作出了一定的懲處,但是諸位身為上海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就沒有問題了么?同樣難辭其咎。
諸位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追責的,因為追責本身對于上海的狀況毫無意義。
軍部對我的要求是穩定上海的經濟,并且發展經濟,那么我在這里告知各位,軍部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誰能做到,誰就是功臣。
我特別喜歡中國的一句古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誰能做到提升上海的經濟,誰就能在上海,乃至全中國,擁有無上的權力!
要錢給錢,要女人給女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們要什么我都能給,哪怕是天皇陛下的勛章,我也能幫你們去要!
你們應該知道了,我們在聯絡重慶的汪副主席,即將組成新的政府,到時候中國這片廣袤的土地,就會在這個全新政府統治之下,權力,是男人的浪漫,也是男人最至高無上的追求!
提升上海的經濟,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們。”
這些話主要是對市政府的官員說的,說的有些人心動。
雖然不了解三浦二郎這個人,但是看行事作風,起碼和巖佐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三浦二郎繼續說道:“軍部也總結了這段時間上海出現的問題,也知道大家很多人并非專業的經濟型人才,所以特意派了經濟指導課的小林信男中佐,負責上海經濟恢復事宜。”
小林信男起身,對著眾人頓了下首。
二十七八歲,很年輕,戴著副眼鏡,斯斯文文。
三浦二郎繼續介紹道:“小林君是東京帝國大學的經濟型博士,并且在德國留學,在經濟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論上海,他肯定沒有諸位中國人對上海來的熟悉。
所以,你們要是有什么建議,盡管提出來,只要是好主意,小林君覺得可行,哪怕你們沒有參與,實行之后的功勞同樣算在你們的頭上,建議就可以,隨時可以聯系他。
接下來,請小林君,說下對上海目前經濟的看法。”
小林信男微微頓首:“我初步了解過上海這些日子的經濟發展情況,巖佐中將的戰略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實施方式上確實很不專業。
像毒品計劃和軍票計劃,兩個計劃其實不應該一起推行,單純的先推行軍票計劃,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糟糕。
軍票計劃的實施,遇到的問題是心太急,日元作為一種長久于世的貨幣,我相信不止重慶,世界各國應該都有如何制造偽鈔的研究,在日元的基礎上改版軍票,這才是本次事件遇到的最大問題。
所以,接下來,上海的軍票必須繼續推行,而軍票的圖案必須更換,這些日子,我已經聯絡相關機構,制作了一版新的軍票,緊急趕制,應該能在5天之內,第一批到港,到時候還需要各位幫忙推行。”
“那原先的軍票怎么辦?”凌憲文問道。
小林信男看了過去,微笑道:“限期之內全部給予兌換,兌換過來全部作廢。”
“那不還是跟以前一樣么?”凌憲文不懂。
其他幾個局長也感覺沒聽懂。
小林信男淡笑道:“我知道這個方式曾經被重慶分子利用,但是沒關系,此次兌換,慢慢換,我們只接受真軍票,只要是真軍票,一比一兌換,而外企想要兌換成外幣,可以,就按照原先定好的比例,在七天內,開放無限兌換,只要想換,隨時給換。
而在七天后,放心,同樣給換,只不過我會成立專門的匯率交易所,也就是以后上海的軍票匯率是浮動的。
這個大家應該好理解,本來我們現在的兌換比例是固定的,但是法幣不是我們在發行,法幣本身沒有價值,所以為了應對法幣的沖擊,我才改動的浮動匯率。
說的再深遠一點,國際局勢一直在變化,各國的比例也在變化,所以改固定為浮動,僅此而已。
不過有一點我要提前說明,這次我從本部帶回來的錢,絕對足夠讓大家渡過這次兌換危機,以后軍票的信用建立起來了,這部分錢我再拿回來,相當于我借給市政府的。”
既然日本人愿意出錢,那大家就都沒問題了。
至于借不借的,不關心這個。
“那我繼續。”
小林信男頓首微笑:“軍票的事情出問題就出在不夠堅決,其實哪怕有假幣,只要慢慢兌換,信守承諾,承擔兌換的資金,照樣不會出問題。
其實那天,狠下心來,問日本的銀行貸款一筆錢,把假幣全給兌付了,回頭撤掉這一版軍票,這信用是不是也站住了?
我們要在上海發展經濟,破壞信譽本身就是一個很愚蠢的做法,這屬于殺雞取卵,所以以后大家可以放心,軍票兌換任何貨幣一定能隨時兌換。
說完軍票,說毒品。
毒品作為利潤極大的一筆生意,硬生生被巖佐中將做成了小生意,這是我沒想到的。
當然,可能不是巖佐中將的問題,盛文頤,是叫這個名字吧?
太愚蠢了。
接下來,毒品生意,還是按照顧處長和各大商人擬定的協議做,但是顧處長,你需要和各大商人溝通,所有商人,多上交一部分的利潤,而這部分不是我們強征。
而是我們會幫助他們開拓全國市場,只要他們愿意走出去,上海的毒品就可以賣到全中國,甚至全世界,而上海就是遠東最大的毒品集散中心。
這是雙贏的事情,顧處長,拜托了。”
顧硯聲點了下頭:“聽起來他們也有錢賺,我會盡力的。”
“很好,接下來說一下你們市政府現在遇到的問題,我看看,能否幫你們出出主意。”
凌憲文說道:“傅市長這些日子在養病,還是我來說吧,市政府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沒錢。
軍票的事情小林中佐幫忙解決了大部分,但始終有一部分企業手中有假軍票,可能數量還不少,當時也是經濟司兌換出去的,這部分怎么解決?
另外就是由于上海的騷亂,引起了不少砸毀事件,很多企業要求市政府解決他們的損失,不少是外企,這部分怎么解決?
最后是外企的離開問題,由于前陣子憲兵司令部和租界的沖突,導致了英國沙遜洋行的董事長沙遜先生的二兒子墜樓死亡。
沙遜在上海的影響力很大,他自己的離開,帶走了很多在SH市區的產業,而他的號召力,也令很多外企離開,想要發展經濟,我們就必須把外企召回來,這個問題,又怎么解決?”
小林信男點了點頭:“三個問題,我給出解決方式,第一,以后海關的稅收歸市政府,作為市政府的運營資金,賠償也好,假軍票也好,這些問題你們想辦法解決,說服也行,資金解決也行。
憲兵司令部給你們做主的權力,但同樣,除海關的稅收,憲兵司令部不再提供資金給你們,希望你們做到自給自足。
第二,毒品盈利的現金流存入銀行,作為貸款再建資金,貸款給各大企業,他們的房屋損失,市政府承擔,但是賠償現在不給,不是不還,是暫時沒能力還,等經濟好轉再還。
他們有生產的需求,所以毒品的盈利資金,就是發放給他們的創業貸款資金。
如果前期資金不夠,我可以讓日本的銀行貸款給市政府一筆,讓你們渡過難關。
這樣一來,既保證了他們繼續營業,而且因為是貸款,他們不會再停業,貸款的資質審查好,要用店鋪作為抵押。
而這家銀行,也會歸為市政府的名下,可以明確告訴大家一點,我們正在和重慶的汪副主席協商,而且協商已經進行了大部分內容。
如果不出意外,新的大一統政府會成立,而這家銀行先由我們進行試運營,之后也會成為新政府的央行,所以信譽很重要。
第三,外企的離開,更多是因為上海經濟環境的變故,給了他們不確定性,只要上海的經濟穩定下來,我相信他們肯定會回來。
至于你說的沙遜,殺兒之仇確實有點嚴重,可以先跟他談,但是我們不會承認,也不會讓步。
別人回來,他如果不愿意回來,那就不需要他了,用合理手段打殘他的所有企業,他的市場份額自然會有人出面吃掉。
上海,又不是非要他不可。”
小林信男推了下眼鏡微笑:“你們覺得我說的對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