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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汗毛都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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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如其來的發飆,讓走在旁邊的蘇淇都嚇了一跳。

  他身形一頓,轉頭看向韓蕾,只見她精致的側臉繃得緊緊的,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蘇淇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地面,確實有幾串黃泥腳印蜿蜒而入。但在軍營里摸爬滾打慣了的他看來,這實在算不得什么。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

  韓蕾是借他的地方避雨,卻讓隨從踩臟了他的議事廳,這是面子上過不去,才故意發這么大的火。

  而那幾個隨從,被她罵得戰戰兢兢,正快速的往后退。

  “沒什么,沒什么。”蘇淇連忙擺圓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我讓人打掃了就是。魏姑娘不必介懷。”

  蘇淇說著,目光卻不自覺地被韓蕾因怒氣而泛紅的臉頰吸引。那抹緋紅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倒比剛才更添幾分生動。

  韓蕾聞言轉身,方才的凌厲氣勢瞬間收斂。

  她對著蘇淇盈盈一福,低垂的睫毛輕輕顫動,語氣帶著十分的歉意。

  “實在對不住,下人不懂規矩,污了將軍的議事廳。”

  “沒事,沒事。”蘇淇趁機扶上韓蕾的手臂,將韓蕾扶了起來。

  當著美人的面,他自然要表現得大度些。況且,他也并不希望那幾個侍從待在這里。

  于是,他招手喚來一個親兵,示意親兵帶領侍從們,去另找地方避雨休息。

  那親兵會意,正要領著幾名侍從離開,卻聽韓蕾突然開口。

  “大四!”

  被點到名的大四立即停下腳步。

  韓蕾軟糯的聲音,又恢復了那種世家千金高高在上的腔調。

  “你去馬車上,把本小姐送給叔叔的醬香型美酒取兩盒來,本小姐要送與蘇將軍。”

  “是!”

  大四恭恭敬敬的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蘇淇一聽,連忙擺手推辭:“那是你送給叔叔的酒?我怎好意思”

  他嘴上說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韓蕾嬌俏甜美的面容上。

  韓蕾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在這里避雨,也是叨擾將軍。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將軍笑納。”

  韓蕾說得極為誠懇,搞得蘇淇都不好意思再繼續推辭。

  “呃…那好吧。就多謝魏姑娘了。”

  馬車就停在議事廳門口,大四很快捧著兩個精致的錦盒回來。剛走到門檻處,韓蕾就厲聲喝止。

  “站住!”她指著大四沾滿泥水的靴子,“你腳臟,不準進來!就在門口伺候,不準走遠了。”

  大四諾諾應聲,然后站到了門邊,從里面只能看見他半個肩膀。

  韓蕾親自走到門前,裙裾輕擺間帶起一陣香風。

  她接過錦盒時,指尖似有若無地在大四手上點了點,隨即轉身走向蘇淇,臉上又掛起得體的微笑。

  看著韓蕾盈盈走來,蘇琪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腦子一轉,連忙說道:“既然是魏姑娘的酒,自然要與魏姑娘共享。呃…不如我這就吩咐人準備酒菜,我借花獻佛,就算是為姑娘接風了。”

  韓蕾也不矯情,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鬢邊特意帶上的一支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走到桌邊,將兩個重疊的錦盒輕輕放下,蘇淇見狀大喜,連忙親自為她拉開椅子。然后又出去讓人送來酒菜。

  待酒菜備齊,韓蕾主動打開面上的錦盒。

  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纖指輕巧地取出兩個造型奇特的手雷狀酒瓶。

  “波”一聲輕響,她拉開其中一個的蓋子,將酒瓶遞給蘇淇。

  “你說這是酒?”

  蘇淇接過,好奇地打量。手中的酒瓶,瓶身小巧,造型別致,同時,他瞬間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香。“好香的酒啊!”

  韓蕾紅唇微勾,施施然落座,裙擺如花瓣般在凳邊散開。

  “蘇將軍可聽說過,有一種酒叫醉仙釀?”韓蕾的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神秘的意味。

  蘇淇點頭,“不止聽說過,還喝過呢!醉仙釀是極品,一壺難求啊!”

  他說著,不自覺地摩挲著酒瓶上的方格凸起。

  “這酒就是醉仙釀的老板新出的。比醉仙釀還難得,加上這一拉就開的精致酒壺…”

  韓蕾說著,突然抬眸神秘一笑,眼波流轉,“這酒在京城,已經賣到了百兩銀子一壺。”

  “啊?”蘇淇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手中只有巴掌大小的酒壺,“就這么一小壺,賣百兩銀子?”

  他出身世家,又是皇親國戚,什么珍品沒見過?饒是他這樣的世家子弟,都覺得這價格貴得有點離譜。

  他下意識看向已經空空如也的第一個錦盒,忍不住有些肉疼。

  韓蕾說是送的兩盒,可一盒里只有兩個,這第一盒里的兩個,還全被她自己打開了…

  韓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道:“所以這次我帶得不多,只能送兩盒給將軍,還望將軍不要嫌少。”

  “哪里哪里,魏姑娘客氣。”

  蘇淇連連擺手。他既覺得韓蕾出手闊綽,又忍不住心疼那價值不菲的美酒。

  但轉念一想,開了就開了吧!反正也是與美人共飲,若是美人醉酒了,說不定還能發生點什么呢…

  想著,他的目光在韓蕾窈窕的身段上掃過,心頭一熱,迫不及待地坐下,殷勤地為韓蕾布菜。

  “魏姑娘真是大手筆,如此珍貴的美酒,我也就跟著沾光了。你嘗嘗這個,這是…”

  蘇淇心思不純,主動獻殷勤。韓蕾有備而來,自然是打蛇隨棍上。

  兩人邊喝邊聊,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話題自然是圍著世家那些八卦事打轉。

  這邊,韓蕾在拖著蘇淇喝酒聊天。那邊,蘇淇的親兵帶著大字隊的兄弟,另找地方避雨。

  可這里是軍營,除了將軍和親兵的營帳,就只有士兵的營帳了。

  那親兵也是個自私的,他遠遠的看了眼自己的營帳,不愿將外人帶到自己的營帳去。

  親兵帶著大字隊的兄弟走在雨幕中,冰冷的雨水順著親兵的蓑衣邊緣不斷滴落。

  軍營里泥濘的黃泥路讓他們的靴子沾滿了濕泥,每走一步都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

  “這鬼天氣…”親衛低聲咒罵著,緊了緊身上的蓑衣。

  他心里正想著:反正都是些侍從下人,又不是主子,隨便找個地方安頓就行了。

  許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大一隊長的聲音在親兵的身后適時響起。

  “軍爺。我們腳臟,您隨便給我們找個士兵的營帳躲會兒,只要不在這雨里淋著就行。”

  聞言,那親兵求之不得,抬手便指著遠處一片低矮的士兵帳篷。

  “那行,那邊都是士兵的營帳,你們自己隨便去找個地方躲躲吧。”

  “謝謝。”

  “謝謝軍爺。”

  大字隊的兄弟連聲道謝,然后雙手擋在頭頂,躬身向著那一片士兵的營帳跑去。

  看著他們的身影遠去,親衛也轉身就走了,他還想忙著回去躲雨呢!

  大三回頭看了看已消失的親兵,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甕聲甕氣地說:“隊長,他走了,咱們…”

  “好,別說話,仔細辨認。”

  大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他們冒著雨,在這一片士兵的營帳外轉了轉。

  下雨天,士兵們無法操練,除了躲在低矮的帳篷里吹牛聊天兒,也沒其他的事干。

  而大字隊兄弟要仔細辨認的,就是這些士兵聊天的內容。

  轉了一陣后,他們終于在一個帳篷面前停住了腳步。這個營帳里正傳出士兵們偷偷抱怨的聲音。

  “…我媳婦來信說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帶著無奈,“可上個月發的那點軍餉,連買十斗米都不夠…”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聲音憤憤道,“蘇將軍天天大魚大肉,咱們連糙米都吃不飽!”

  “我已經三個月沒寄銀子回家了。也不知家里爹娘怎么樣了。”

  “我也是,我上月的軍餉還不夠自己花呢!哪來的銀子拿回家?”

  “就只是把我們的命吊著。說朝廷發得少,可你看蘇將軍和他的親兵們吃的是什么?這些話你們相信嗎?”

  “這軍餉克扣得也太…”

  “噓!小聲點。”

  帳篷里的士兵,個個都在抱怨蘇家克扣軍餉。

  帳篷外,大字隊兄弟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的點頭。

  就選這里了。

  大一隊長整了整被雨水打濕的衣襟,故意加重腳步走向營帳。

  當簾子被掀開時,帳篷里的交談聲頓時打住,七八個士兵紛紛抬起頭來警惕地盯著他們。

  大一面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拱了拱手。

  “各位兄弟打擾了,我們是北關軍營的,路過這里來找我兄弟張二虎,還沒找到就下雨了,能讓我們在這里避避雨嗎?”

  聽說是來軍營里找人的,這些糙漢子都是樸實之人,雖然低矮的營帳本就不大,但糙漢子們還是盡力往里面挪了挪。

  待大家挪出了位置,一個年長些的士兵遲疑地問大一隊長:“你們是北關軍營的?那可遠了去了吧?”

  “是啊,”大一順勢坐在一個空位上,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我們是回來給家里送銀子的。現在北關軍營待遇可好了,所以想來告訴我兄弟張二虎,讓他跟我們一起去北關軍營。”

  “北關軍營什么待遇啊?”

  年長士兵忍不住問道,其他的士兵也都眼巴巴的看著大一。

  大一豎起兩根手指:“每月二兩餉銀,從不拖欠。”

  “二兩?!”一個年輕士兵猛地坐直了身子,聲音都變了調,“當真?”

  大二接過話茬:“千真萬確!自從蒼州王接管后,不僅餉銀足額發放,王妃還帶著人養了許多豬,隔三差五咱們還能吃上肉呢!”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喏,這是臨走時伙房給的醬豬肉,各位嘗嘗?”

  士兵們盯著那塊色澤紅潤的醬肉,不自覺地咽著口水。

  那個年長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接過,分給同伴們,自己只撕了一小條放進嘴里,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這真是給當兵的吃的?”他不可置信地問。

  大三憨厚地點頭:“嗯!上月還吃了幾次燉肉湯呢!”

  “可北關年年戰事…”有士兵面露擔憂。

  聞言,大一笑了起來。“呵呵,那是以前,北關現在堡壘高大堅固,突厥人根本不敢再來,我們離開蒼州時,都看到突厥使團帶著公主到大景來和親了。”

  “真的?”

  帳篷里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士兵們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北關的情況,大一他們一一作答,時不時還掏出些北關的特產分給大家。

  大家聊得正高興,大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大哥,雨小了。咱們還得去找二虎哥呢。”

  大一會意地點頭,起身抱拳:“各位兄弟,我們得先走了。謝謝。”

  說完,大一不再多留,帶著大二大三離開了帳篷。

  走出不遠,大三忍不住問:“大哥,咱們為啥不直接…”

  “噓!”大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種子種下就行,等它自己發芽才最穩妥。走,咱們過去去等王妃。”

  三人繞了個彎,身影很快消失在連綿的營帳之間。

  而他們身后,那個士兵帳篷里的議論聲,比雨前的雷聲還要熱烈…

  大字隊兄弟這邊的任務成了,議事廳里,韓蕾和蘇淇邊聊邊喝,手里的酒也快要喝光了。

  韓蕾雙頰泛起醉人的酡紅,如晚霞浸染白玉般動人。

  見她已有了醉意,蘇淇眸色一暗,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酒杯,他輕輕起身,從韓蕾的對面繞到她的身側坐下。

  兩人距離驟然縮短,韓蕾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著酒氣縈繞而來。

  蘇淇凝視著她眼角那抹艷色,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他抬手正欲攬住那盈盈一握的肩頭,韓蕾卻突然轉頭,豐滿的紅唇對著他綻開一抹甜笑,眼波流轉間似有星子墜落。

  “將軍。”

  韓蕾尾音微揚,軟糯柔媚的聲音帶著三分醉意,發絲隨著轉頭的動作掃過蘇淇的手背,激起一陣酥麻。

  “聽聞蘇家在荊州勢力龐大,想必你們軍中待遇極好吧?”

  蘇淇將就伸出去的手拍了拍胸膛,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蘇家掌控荊州兵馬多年,糧餉充足,兵強馬壯。”

  韓蕾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心中腹誹——

  北關一個lie士的撫血金,拿到手才十兩銀子,不知被你們蘇家層層盤剝克扣了多少,你們當然糧餉充足。

  但韓蕾面上,很快又換上崇拜的表情。

  “真是令人羨慕呢。我那個隨從的弟弟,聽說也在荊州軍中服役,不知是否在將軍麾下?”

  韓蕾說著,沖門口站著的大四努了努嘴。

  “哦?“蘇淇來了興趣,“他叫什么名字?我命人查查。”

  “大四。”

  韓蕾沖著門口的的大四喊了一聲,大四回過頭來。

  “將軍問你,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來著?”韓蕾大聲問。

  “回將軍,小的弟弟名叫張二虎,在步兵營當差。”

  “好說好說!“蘇淇大手一揮,“回營后我立刻派人去找。若真是你弟弟,我提拔他做個什長!”

  大四連忙躬身道謝:“多謝將軍恩典!”

  “不用,既是魏姑娘的隨從,這事好辦。”

  蘇淇說著,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他怎么忘了,魏姑娘還留了一個侍從在門口,可能就是怕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吧!

  蘇淇未得逞,自然不悅,只得拿起自己的酒壺喝酒。可拿起酒壺仰頭之間,才發現酒壺里的酒已喝光了。

  他嘆了口氣,順手就要去打開另外桌上的另外一個錦盒。

  韓蕾瞳孔一縮,眼疾手快的站起身來,一把按住了他已放在了錦盒上的大手。

  好險!!!

  這一瞬,韓蕾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蘇淇看著自己手上突然多出來的白皙小手,愣了一下,轉頭不解的看向韓蕾。

  韓蕾趕緊咧嘴笑了笑,說道:“將軍。此酒珍貴。今日我們一人一壺已夠了,剩下這兩壺,就留給將軍慢慢品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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