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生宿舍樓內，諸多宿舍都宿舍里安靜起來，在路明非的房間，窗戶開著，少年坐在電競椅子上，雙腿縮在放在屁股墊上。
他歪著頭看向窗外一輪漂亮的圓月，月光投射在教堂尖頂的紅瓦上，舒爽的夜風幽幽地吹在他的身上。
和校長的談心已經結束了，當路明非走出浴池的時候，凱撒和楚子航意外在外面等著他。
三人互作道別后，路明非沒有繞路，徑直地回到了宿舍。
他不知道校長以及楚子航他們有沒有看出來異常，但路明非自認為，他現在的表情可絕對不算好看。
因為從校長那邊得到的消息，震懾卻長久地停留在了少年的腦顱之中。
荒坂集團是荒坂集團申請加入秘黨的生存圈 在這個世界，存在荒坂集團！
石錘賽博朋克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不，不對，不要妄下定論。
就算存在著荒坂，時間點也完全對不上啊。
路明非依稀記得，自己在查閱歷史的時候，荒坂的崛起要早于現在的時間點，不如說，這個時間各個公司都早就已經形成了勢力雛形了。
就算有蝴蝶效應也不是這么效應的啊。
但是但是就算不是未來荒坂這名字，路明非也絕對不可能聽過就算了。
少年趁著芬格爾呼呼大睡，那微微閃爍熒光的黃金瞳對準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筆記本立刻發出過載的轟鳴，風扇猛然轉動吹出塵埃盡可能完成散熱的任務，而屏幕上的頁面也被瞬間關閉，取而代之的是不斷跳轉彈出的窗口。
“諾瑪，幫個忙。”
親愛的路明非同學，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再超過這個時間點就算是熬夜，請問您有想要上床睡覺的意愿嗎？
“給我加點。”
收到。
溫柔的電子女聲情緒上轉為果決，
路明非眼神閃爍，他在瞬間就猛然進入了諾瑪！
的情報庫！
思維在如同海洋一般的電子流中以接近光的速度奔跑，不斷調取著關鍵的情報和詞匯，排列，形成自己調查出的荒坂相關的情報。
新興公司 實際領導者.荒坂三郎。
但是不同的是，這邊的荒坂公司似乎沒有子嗣存在。
崛起時間是二十一世紀初，但是現在的規模也遠遠比不上后世，在日本算是二線的混血種企業吧。
路明非又掃了一眼實際第一的混血種組織。
蛇岐八家 和校長昂熱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組織，扎根于整個日本的各行各業，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統治了這個國家，若是需要，甚至能調用一定程度的軍事力量。
雖然他們自認為沒有發現，常規的諾瑪數據庫中也不會顯示相關信息，但鑒于路明非同學您是校長最最最親愛的學生，特此為您解封權限。
雖然沒有具體的數據進行證據支撐，但是校長通過龍族歷史的研究認為在日本島嶼上的混血中很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白王血統，因此日本混血種普遍有著較為優異的潛力。
而他們骨子里的自卑與瘋狂又讓他們不斷擴張勢力，校長認為他們已經掌握了相當程度的混血種私兵。
白王，那是在龍族遠古時期，據說能夠與原初的黑王尼德霍格相提并論的龍王，也是龍族歷史上的第一位造反之人。
黑王與白王對立，其中秘黨就是黑王的血脈派系，而在黑王的‘子嗣’中有個默不成文的規矩——任何黑王血脈的混血種，哪怕是s級如路明非，他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龍血比例。
說到底，s級比的也不是龍血比例，而是其他因素就是了。
但總之，據說因為白王掌握了精神元素，所以她的血液有幫助混血中穩定龍血暴動的作用，甚至能夠幫助人突破百分之五十的龍血界限。
簡而言之，吊。
但是姑且不對這位原初龍王做什么多余的介紹，路明非更在意日本混血種這個特殊的字眼。
如果說，日本混血種相較于其他混血是‘特殊’的 那這的確可以合理解釋為何賽博朋克世界之中，那個彈丸之國的小立本能夠創建出荒坂公司這個世界一流，甚至可以爭奪頭部的統治者。
因為他們是特殊的小龍人！
“該死的我已經徹底搞不懂了！”
路明非沉默片刻后，還是沒忍住抓耳撓腮起來。
為什么荒坂三郎的確存在而且是混血種——但他卻沒有和‘歷史’一樣早早崛起？
賽博朋克世界到底是異世界，還是未來？
統治那個世界的，到底是戰勝了混血種后偽裝自己的龍族，還是戰勝了龍族后自身化作惡龍的混血種們——又或者連那個混血種都盡數支配的純種人類？！
不懂，不懂不懂不懂！！！
再一次強調。
路明非不是什么智囊人設。
他的小聰明可不能夠幫助他抵達問題的真相。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事已至此，先上號吧。”
他平靜地點開了星際爭霸 這就是你以后上線時間會減少的理由？
“嗯。”
你心里還有沒有我？有沒有這個家？
通過耳麥和對面的電競好友對話，路明非調整著自己的鼠標靈敏度，。
“我很抱歉，但是我有一個嚴苛的導師不是我的錯。”
你說得對，但星際爭霸是一款.哎，我發自內心為你感到悲傷老兄。
對面的人是老唐，路明非在去往夜之城前關系最好的朋友——當然，也因為這個，自路明非來到美國后就沒有斷過聯系。
原本老唐是說要來芝加哥找他玩的，但是路明非卻因為昂熱的加訓而不得不推脫，兩人就經常在夜間打星際，不過大部分時候路明非都會給自己加一點限制，比如說手臂上面綁著25kg重的啞鈴，不然游戲就不‘公平’了。
雖然自從訓練計劃開始后，路明非的游戲時間就一減再減，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擠出時間來玩的原因.
是因為老唐對他很重要。
誒，不是gay！
他的意思是，老唐是他在‘穿越’之前唯一一個對他展露了不加掩飾的好意的人。
路明非當然記得這件事，所以他除開想打游戲的想法外，其實也是因為最近才接觸了混血種這種神秘側，想要警告老唐。
比如別去三峽旅游之類的。
不過剛好。
恰在此時，老唐那邊傳來翻找零食袋的聲音，以及胡子拉碴的大叔哼哼唧唧的豬玀音。
兄弟我最近接了個單子，可能這幾天也會沒時間打游戲，先和你說一聲。
嗯？（警覺）
“老唐你又要出任務啊？”
進入游戲的加載界面，路明非試探性地詢問著問題。
在少年的腦中，老唐這個朋友的信息也逐漸浮現。
羅納德.唐，一個拽拽酷酷的名字，有一種小時候看了電視機上面播放的情景美劇后向里面的角色借來名字的感覺。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用老唐的話來說，他是個不知道自己老家在哪的孤兒。
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個人，渾渾噩噩地混著日子，不知不覺就去找到了工作。
工作具體內容不知道，老唐總是在吹噓這又危險又神秘，但等路明非擔心他開始關心問候他又開始支支吾吾說其實很安全。
雖然說的神神秘秘的，但對于網絡黑客而言這種謎語人行為是需要盒打擊來制裁一下的。
在‘不要揭穿朋友隱私’和‘確保老唐安全’兩種選項之間，路明非還是選擇了后者。
誒！我沒看聊天記錄和搜索記錄！這是作為兄弟的底線！
總而言之，路明非就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個名為獵人網站的地方。
雖然覺得大概率是在抄襲某個動漫，但路明非也就視而不見了，多逛了幾圈，發現就是那種所謂的暗網雇傭兵網站。
這我熟悉啊！
路明非隨手給自己注冊了一個L的賬號后就開始瀏覽老唐的雇傭兵任務，發現都是那些在卡塞爾執行局內等級為‘疑似存在龍族歷史遺跡’的地點。
這種地方幾乎都沒有危險性，但是沒有龍血的人去了會覺得毛骨悚然，有的時候還會惹怒里面的活靈。
老唐說自己有一身正氣不怕鬼，路明非倒是覺得他可能有不低的龍血比例。
——改天見面就知道了。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路明非都開始給兄弟構思用他的s級權限給老唐這個在野混血種搞個卡塞爾編外職稱了，當個公務員每天無所事事安定下來賺錢娶老婆得了。
而這次的任務好，也和三峽沒關系。
路明非這就放心了。
時間，再一次加速路明非能夠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僅有三個月，而光是和楚子航凱撒的磨合期，就過去了兩個月 在這段時間里，雖然路明非接受了很多信息，但是并沒有什么能夠夠直接幫助到‘賽博朋克的他’的。
不過收獲肯定是豐富。
直面昂熱那樣的怪物，在他的指導下高強度訓練兩個月，別說路明非了，楚子航和凱撒都有著巨大的變化。
而在兩個月整后——
深夜，長江上游。
“摩尼亞赫”號拖船在暴風雨中顫抖。
這是秋季罕見的暴雨，雨水狂瀉，風速達到五級，其他的船都靠岸避風，不安的水面上只有摩尼亞赫號的氙燈在雨幕中閃爍。
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諾諾的導師，同時也是這艘船的船長。
男人站在駕駛室窗前。一潑潑雨水“砸”在前窗上，而后爆開，風在嘶吼，船在搖晃，曼斯穩穩地站著，抽著雪茄，一如路明非對卡塞爾的刻板印象，那就是環境越差，越要裝逼。
駕駛艙的前艙里很安靜，訓練有素的執行員們看著面板上的數據，然后匯報情況。
“凱撒專員的最終確認完成。”
“楚子航專員的也完成了。”
“我們的s級.我是說路明非專員，完成！”
在駕駛艙前方，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據，但重迭的窗口其實分別由不同的專員負責專項監視，唯有作為船長的曼斯教授一人需要統領全局規劃一切，雖然這是人力難以做到的壯舉，但諾瑪會想辦法輔助他。
而此刻，曼斯低頭看向屏幕右下角，在心跳監控窗口里，三道綠色光點表示那三顆年輕強健的心臟還在正常跳動。
那三道綠色的光點，接下來就將潛入深水。
他們一定比我們所有人都要緊張吧。
“有人說過我們的行動會在暴雨之中進行嗎！！”
凱撒在搖晃的夾板上大聲抱怨著天氣，旋即用單手將自己金色的發絲向上撩起，因為足夠細長，金發得以緊貼著頭皮向后梳去，露出光潔的面龐，倒是讓本就充滿帝王氣魄的凱撒多了幾分流浪藝人的瀟灑。
“這是突發的暴雨，諾瑪的天氣模型也沒預測到！”
這種天氣，哪怕是冷面笑匠楚子航也不得不大聲扯著嗓子發出聲音，“也有可能是因為這里聚集了太多混血種，龍王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脈的，自然會有反應。”
“草（意大利粗口）！”凱撒怒罵，“楚子航！誰讓你在這種時候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凱撒連忙轉向這次行動他更為‘靠譜’的隊友。
“路明非，你又在做什么！”
“噔噔噔！”
只見烏云遮蔽月光，但摩尼亞赫這艘龐然大物投射出的冷白光依舊刺眼，他將少年意外健碩的身體勾勒出邊影，復合光在紛亂的水滴之中變得朦朧而偏折。
路明非好似提著什么，雙腳岔開，做出‘弓步’，昂首挺胸，看上去興奮極了，在暴風雨中歡呼。
其實他沒干什么，只是在模仿在暴雨天彈吉他的搖滾巨星。
他不緊張，但雇傭兵L向來習慣性在任務開始前給自己聽點搖滾樂，在夜之城他一般都是聽強尼銀手的‘插管’，但可惜這個世界沒有，所以路明非在試圖自己彈奏。
“噔噔噔！！”
“別唱了！”
“咦咦咦咦！！！”
路明非被身后凱撒的怒吼嚇了一跳，差點就釋放忍術了。
“干什么啦老大！這么重要的時候，這可是涉及龍王的大計劃，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要冷靜的是你吧！為什么來勸阻你們的我會被反過來吐槽啊！是我穿越到了其他的世界線了嗎！在這里面我才是耍寶的那個嗎！”
最近兩個月惡補了宅男知識的凱撒捂著腦袋面色蒼白，“我真是后悔當你們的組長了.”
是的，組長。
雖然說路明非才是s級，并且在各個測試項目之中拿到了高分，但是無論從資歷還是領導力來說，顯然都是凱撒占優。
路明非無所謂的，他沒意見。
“別這么說，凱撒，大心臟也是一種天賦。”
恰在此時，三人背后，昂熱從前艙的側門走出。
暴風雨中的老人依舊優雅，他背著手，黑色的西裝被雨水打濕了而更加服帖于肉體，略帶褶皺的白色袖口都顯得多了幾分獨屬于戰士的魅力。
在這兩個月路明非經常會去昂熱的辦公室蹲點，作為雇傭兵L的他性格相當惡劣，為了完成任務不建議耍小手段，因此他認為昂熱最熟悉和放松的地方，就是自己刺殺最完美的地點。
但是他錯了，這個老人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放下過戒心，哪怕這是卡塞爾學院，這是他一手創辦的混血種的凈土，他也一直保持著戰士的目光。
路明非花了很久才確信這點，在那之前，他偶然間曾在辦公室看到過昂熱放在桌面上的照片。
校長的畢業院校是劍橋，那個時期照片上的他完全是另一個人，穿著考究的學士袍，锃亮的黑皮鞋和雪白的襪邊形成巨大的反差，他在嘆息橋前和戴遮陽帽的女學生們合照，戴著高頂禮帽。
但是旋即，在第二張照片，男人的氣質就完全改變了。
校長曾在海軍服役，那時候他一身白色的海軍軍官制服，英俊挺拔，白色的軍帽和象征指揮權的馬鞭都夾在腋下。
即便是狂風暴雨，他的內心也不會有絲毫動搖，說出來的話，也永遠能夠鼓舞自己手下的士兵——
“這場暴風雨，讓我想起了十年前格陵蘭島的悲劇”
“完全沒有鼓舞！完全就是在潑冷水！！校長你在行動開始之前說這種話到底是為什么啊！”
路明非接過了凱撒吐槽的重任。
“這種時候就要說些鼓舞人心的話語吧？”
“我知道了.”昂熱點頭表示理解，然后閉眼，過了會后沉聲開口，“你們都知道，人多力量大這句話吧。”
哦，是要說這里匯聚了執行局各個部門的精英，所以絕對不會失手的意思嗎？
凱撒在心中猜測。
“其實，有關于這個諺語，沙丁魚也是這樣。”
昂熱指著不知道有沒有沙丁魚的狂海奔流，“一只魚會被吃掉，在一起的話——就會變成自助餐。”
“不對吧！這個時候是要表達團結一致的強大吧！為什么要變成自助餐啊！那不就完蛋了嗎！給我用什么一根樹枝會被折斷三根樹枝綁在一起就折不斷的故事啊！”凱撒已經沒有什么多余的面部表情，只是單純嘴唇開開合合快速說。
昂熱轉頭。
“三根我也折得斷。”
“誰管那種事啊！完全不重要的情報！”
“哈哈，也是，這種時候我就不說這種不解風情的話了。”
昂熱大笑起來，旋即背手，對自己最最最喜愛的學生以及兩位最最喜愛的學生開始了演講。
“那么，在行動正式開始之前，我要對你們說最后一句話——你們是我教過最優秀的孩子，我無條件信任你們的勝利。”
終于，行動——
2009年12月7日。
執行。
在水面五十米以下。
水面50米以下。
狂風暴雨阻礙了光線的傳播，即便沒有這場突入起來的暴雨，拖船的射燈在深水之中也無法穿透多少距離，只有一條青灰色的光帶。
路明非，楚子航，凱撒，正式開始了第一次的水下協同作業。
在此之前，他們在卡塞爾學院進行過數百次的演習，哪怕連泡溫泉時都會彼此交流心得經驗。
他們彼此之間有一根單獨的信號線，緊緊地聯系著彼此。
三個大男人此刻被黑色的潛水服包裹，只能夠從飄揚的發絲的顏色上分辨他們的身份。
凱撒將檢查好的武器分配給楚子航和路明非，前者點頭，后者則是心中又是一動，忽然開始在水下做著青蛙開合跳的動作，楚子航和凱撒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兩人的腦袋上都套用微型攝像頭，這自然意味著整個執行局包括遠在美國的中央管理室的精銳們都看到了s級那滑稽的樣子，但沒人敢小看他，只覺得是達人的余裕。
路明非先是做出雙手向外推的動作。
停下。
然后又用右手來回晃動指了指自己。
看我。
然后猛地豎起了中指。
“為什么啊！”
中央控制室，施耐德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請不要誤會，他并不想這么嚴肅地吐槽，只是他單純聲帶有所受損，所以說話一直都是這個聲音。
控制室的大屏幕上，諾瑪的齒輪標志微微旋轉，然后傳出平穩的聲音。
楚子航：請不要誤會，這并非是國際意義的挑釁手勢，而是三人約定好的‘謝謝’的意思。
就算深潛，卡塞爾的技術也保證了他們可以隨時進行溝通，于是他們就聽著神經病三人組中的面癱帥哥解釋手勢。
“那中指原本的含義又要用什么來代替啊！？！”施耐德剛吐槽完就連忙捂住臉，“算了.說到底潛水根本就不需要用到中指原本的含義，那就隨便你們.——”
楚子航：是小拇指。
還真的有替代作用的手勢哦！為什么為什么要用那么令人費解的方式混淆正常的信息啊！根本就是在平白無故給執行局添麻煩吧！
面對自己直系學生的回答，施耐德眉頭直抽抽，他心疼自己那個殺胚孩子變成了神經病————也可能是他本就是神經病，只是悶騷到沒人察覺，直到路明非將其開發出來。
那你就是部長導師失格！
話雖如此，但在路明非三人的這一頓胡搞瞎搞后，執行局本來緊繃的眾人也不免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事實上，在這次任務之中，最緊張的竟然不是參加任務的三人，而是其他所有后勤人員。
才不是因為什么‘前線人員只要負責打仗就好了.jpg’之類的問題，而是因為他們正在見證自己此生以來的第一次龍王級討伐任務的進行，是因為他們的執行人員是當今卡塞爾學院最優秀的三人組。
難以想象如果損失這三人的后果。
不敢想象名為龍王的存在到底多么驚駭。
但此刻，緊張的氛圍一掃而空，發白的臉上也終于多出幾分血色。
施耐德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是路明非是不是故意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幫助后勤人員放松，但這份大敵當前依舊歡脫的性格，不是絕對的大心臟.
那就是單純的神經病。
滴滴滴 深潛是相當危險的，靠氧氣瓶和一層納米材料的潛水衣頂住相當于十幾個大氣壓的水壓，僅靠著一根信號線和人類世界保持著聯系，人的心情很容易過度緊張。
路明非等人到達水底，狂風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層過濾后抵達這里，只剩下輕柔的水波。這里因三峽水庫蓄水而被淹沒，之前是片山地，石頭被水流磨得圓滑，難以落腳。
但是三人沒有打算利用摩擦力，而是在縫隙之中彈跳。
黑暗之中這樣的行為很是危險，除非他們有路明非這樣的天然地圖。
路明非給自己的電流推動的環境成像能力取的名字，隱寓意是害群之馬的意思，但暴雪的星際1把它作為開全圖的作弊碼，對于有游戲情節的路明非而言，是很中二，很酷的名字。
深綠色等高線勾勒的三維環境圖顯示在路明非的觀測屏幕上，東北和東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個‘門’的結構，對面是原來的草堂河，經過一片谷地。
路明非聽說過，在自己之前負責這個項目的學長叫做葉勝，他的言靈蛇也有著類似的功能，言靈開啟的瞬間，躁動不安的蛇在他的腦海中糾纏，鱗片泛著冷硬的青光，沿著葉勝的四肢百骸流動，最后洶涌而出，強大的生物電流，如成千上萬的斥侯，為主人探索周圍的情形。
但是路明非的顯然要更勝一籌。
電流推動能夠在瞬間進入水底的每個縫隙，以“全知”的視角觀察著世界，世界在他眼里由無數細微的管道組成，管道交匯又分開，無限延伸，視野在管道中穿行，所到之處彌漫著灰色的霧，無論是隔著多么厚重的材料，他都能夠窺探內側的情報。
但忽然，路明非感覺到了腦袋被敲了一下的疼痛。
他皺眉，停下探索的動作，轉而看向自己腳下。
“找到了。”
路明非招呼著凱撒楚子航跟上，三道小小的人影自然也就向著更深處前進。
他們三人彼此之間間隔數米，都確保彼此在自己能夠緊急救援的間距。
但有那么一瞬間，就算是神經病如這三個人，也不免愣神，忘記了所有自己訓練的內容。
因為那副場景。
懸浮在幽綠色的水中，抬頭去看上方，射燈的光迷失在幽綠色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樣的，看不到頭。除了正前方，那里矗立著一面青銅巨墻，向著上下左右延伸，看起來沒有邊界，無限大。
路明非想吹口哨，但是面罩讓他這個動作進行得有些滑稽。
“這是…青銅之城？”
凱撒倒是皺著眉確認了信息。
“用青銅鑄造整座城市，真是有夠張揚的。”
“是啊，這龍一定比老大你還要喜歡牌面，說不準本人和萬磁王一個性格。”路明非打了個響指——或者說嘗試做出打響指的動作。
“能比凱撒還要更加張揚，也是個神人，哦，神龍了。”楚子航也輕輕吐槽起來。
“嘴欠的！悶騷的！你兩給我住嘴！”
凱撒不滿地甩了兩人一人一個小拇指。
還真用上了啊 中央控制室的施耐德亦或者船上的曼斯教授都同一時間捂住了臉。
路明非：“接下來怎么辦，下一關？”
凱撒：“得想辦法把門打開先。”
路明非：“活靈嗎——哆啦A航，啟動！”
楚子航：“活靈，于十七世紀開始被混血種正式編號命名，煉金術的偉大成就，用最純凈的物質容納精神，而后作為諸多龍族古墓之中的守衛，只有高純度的龍族血液會讓他暫時地滿足。”
凱撒：“血液嗎——路明非，啟動！”
路明非：“啟動！！！”
三人繼續來了一段神經病發言后，路明非一個直拳打向門口，但其實他只是把潛水服內部隱藏的血瓶主動丟了出來。
既然是古墓常客，早在進入潛水任務之前，他們就有所準備。
于是門開了。
沒有傳說中的震天撼地，只有一個容納一人通過的小口，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三人依次進入，等到最后一個凱撒進入青銅古城后，任務也算是正式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他們簡直沒有迷茫這種情緒，不是嗎？”
“老天爺，在龍王建造的青銅古城里面探險——他們就不能緊張點嗎？”
曼斯苦著臉看三人的信號不斷返回情報來到地面。
三人的心跳依舊穩定，好似要去面見的不是皇帝，而是春節走親戚。
然而，或許就連龍王也不滿意這三人的表現了吧。
下一刻，在控制室內，象征著路明非的心跳忽然顫動，明顯產生頻率峰值。
“發生什么了！”
曼斯連忙追問。
路明非是三人之中負責探路的那個，因此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是最速反應的那個，而能夠讓他驚訝，那就說明是發現了什么奇特的事物。
龍王的墳墓。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路明非的聲音傳遞到地表，依舊聽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
好消息是沒有青銅侍衛來襲擊我們，整個古城靜悄悄的，我懷疑只有關底boss而沒有閑雜小兵。
壞消息是——
水波的咕嘟聲混雜在人聲之中，讓路明非的話語多出一絲模糊。
但那一刻，曼斯還是準確無誤地聽見了。
聽見了讓自己心臟驟停的消息。
壞消息是我的言靈被禁用了——這個青銅古城內部，似乎禁止了一切言靈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