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梆子聲的本質，到底是什么呢？
精神暗示，亦或者腦部區域的手術，以一定頻率進行共振，就會觸發的慣性效應。
但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有共同點，那就是需要確認‘目標’。
說到底，根本不存在‘確定目標的催眠’，現實世界又不是催眠app。
哪怕是做了手術，對腦子區域進行干涉，最后的‘認主’這一步，也一定是通過機械性的心理暗示來完成的。
那么，覆蓋這一層暗示就好了。
“路君還會腦部手術嗎？”
“不會。”
風間琉璃有些詫異，但是路明非卻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頭。
其實這個說法并不準確，路明非還是學過一點手術基礎的——和維克多學的，他還給大衛做過手術呢。
但是專門領域，肯定是不如王將的。
你看看王將都做了些什么吧。
培育皇級混血種成功培育戰斗力至少在三代種等級的傀儡數不勝數掌握蛇岐八家和猛鬼眾兩大勢力掌握心理暗示掌握成熟的義體技術疑似開發了relic技術，奧特坎寧的先驅者 這是什么怪物？
雖然不齒于對方的所作所為，但是王將的確是個‘人才’，哪怕放在自己所知道的賽博朋克歷史之中，王將大概率也應該跑去和奧特坎寧放一塊。
他的科研與黑客水平超出尋常，大概率已經攀到了20的這個人類的極限數值 當初和王將戰斗時，第一次他并未對自己展開任何形式的黑客攻擊，而第二次就用梆子聲將路明非壓制。
如果不是因為路明非會磁場轉動這種作弊技能，百分之百就得向路鳴澤尋求幫助了。
而且，從時間節點來看，不難推測出，日本的超人工智能輝夜姬，也出自于王將的手筆，然后過度給了橘政宗。
無論誰奧特坎寧亦或者巴特摩斯，這群天才黑客最簡單直白的特征就是:能夠超越時代。
輝夜姬和諾瑪，都并非是這個時代應該出現的產物，而他們的制作者，芬格爾和王將大約也是站在了天賦的頂點。
但是沒關系。
這個時代黑客雖然強，但是因為并非每個人都安裝了腦機，因此也不能像后世一樣直接駭入造成致命效果。
黑客的本質是計算機技能，然后在白王才能控制的精神元素領域進行深挖，完成前所未有的全球網絡。
計算機能力和精神元素缺一不可。
王將或許在前者登峰造極，但后者顯然并非如此。
所以——就有自己操作的空間。
還記得嗎？
在追獵路明非的那群猛鬼眾成員之中，曾經有人對路明非同樣發起過黑客進攻，而他所使用的言靈名為——
言靈.森羅 路明非嘗試調用諾瑪的數據庫來了解這個言靈，但是一無所獲。
在詢問蘇恩曦后才側面確定——這應該是只有白王血裔才能用的罕見言靈。
事實上是用眼睛控制對手的精神，把自己腦海中所想寫入對手的腦海，釋放者可誘導甚至強迫目標看到任何景象，熊熊燃燒的地獄，或已辭世的親人，一眼之間，森羅萬象。
鑒定為月讀 而參考之前所說的，王將無論多么天才，他也缺乏了作為‘混血種’的才能，因此他控制風間琉璃的流程的最后一步無論如何都是機械性操作。
那么，自己就覆蓋他的機械性進程。
“現在開始，我會用言靈.森羅，把我的意思寫進你的腦子里去。”
路明非捏住風間琉璃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眼睛。
“我會將王將的指令覆蓋，這樣當你聽到梆子聲雖然依舊會眩暈，但是并不會受他擺控。”
“.聽起來像是給我換了個主人。”
風間琉璃笑了起來。
“你要這么想也沒錯。”路明非聳肩。
“先說好，你是實驗品，如果你成功了，我才會給繪梨衣，以及源稚生做這個腦科手術。”
畢竟，雖然路明非大概確定了王將的原理，但卻不知道這個行為有什么風險。
黑客技能和言靈森羅兩管齊下。
說不定，路明非一個腦抖，會把風間琉璃直接‘燒死’也是可能的。
“沒關系。”
風間琉璃的笑容依舊燦爛，尤其是聽到了‘源稚生’三個字后，他的眼神一瞬間復雜，卻又在下一個瞬間明媚如陽。
“我愿意賭在你身上，路君。”
是錯覺嗎。
路明非看著面前的男人，再一次心里浮現出那無數次，無數次出現的.
既視感 “你”
“但是在開始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和路君你說。”
不等路明非說些什么，風間琉璃先提出了要求。
“這關系到您的安全。”
實驗很快就開始了。
通知酒德麻衣和零將自己的房門堵住。
再把風間琉璃完全綁起來。
最后，在只有兩人的房間內，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氣，他看著，周身的磁場開始躁動。
每一個角度。
每一個運動軌跡。
他將當初自己所看到的磁場轉動，不，是元素操作完全精準地復刻了。
只要這樣的話，自己也能夠使用言靈.森羅，就像自己將肉體改造為義體那樣理所當然。
路明非和風間琉璃對視。
下一刻，前者眼中的黃金瞳盛放如霞。
精神元素化作探針刺入風間琉璃的腦髓，后者猛地顫動，但很快就咬牙忍住那痛苦。
肉體的確產生了反擊的預兆，大概率是王將提前設置好的‘防反催眠’手段，實在是個老銀幣，將風間琉璃束縛起來是正確的選擇。
沒關系，預料到了。
這樣就可以成功把他 但是，果然不會那么順利。
路明非和風間琉璃的對視憑空產生熱量，而不斷顫抖的風間琉璃的神色也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切換。
時而暴戾。
時而溫潤。
時而痛苦。
時而興奮。
而就在某個瞬間，路明非的表情變得凝重。
風間琉璃痛苦地垂下腦袋，又在下一刻——猛地抬頭。
他的表情猙獰，臉上是快意暴戾的殘忍笑容。
而他的瞳眸.同樣燦爛金煌。
言靈·夢貘 言靈！！
風間琉璃在森羅的刺激下，同樣開啟了言靈！路明非神色變化，卻并不慌張，而是毫不避開的——繼續直視風間琉璃。
在數分鐘前，他就如此提醒了。
路君，這關系到您的安全。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王將可能給我設置了反擊手段的話，哪除了激發我的殺戮欲望外，更可能，是讓我用出從未對你們使用的手牌 言靈·夢貘：能夠儲存和復制別人的噩夢，并且通過凝視強制對方入夢的能力。
和森羅類似的精神系能力。
但是森羅可以將風間琉璃扔去路明非制造的月讀空間，讓風間琉璃不斷復述‘路明非是俺主人’的機械性流程，但夢貘卻只能把路明非扔去他自己的噩夢。
屬于路明非的噩夢。
路明非即便知道了這點也打算去執行原定計劃。
解決梆子聲不只是風間琉璃的事情，這也涉及了他自己的過去，路鳴澤的秘密，源稚生，繪梨衣等人的安全。
就算前方有陷阱，也只能踩進去了。
不要小看我了啊。
至今為止積累起來的一切，我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噩夢能夠將我打倒.
怎么，難道要我再打一遍那些削腎客？
那就來啊。
我會把那些都超越給你看。
路明非精神墜入深淵。
而等他再度睜眼時。
紅，黑，紅，黑。
天空是黑以及紅的雜糅。
路明非的呼吸停滯了。
他從未幻想過現在的畫面。
噩夢？
不對啊，自己明明從未做過這樣的夢才對。
“這里是哪里。”
少年呢喃著，看向四周。
血與黑的天空。
粉碎的殘骸。
血紅色云層裹挾著焦油般的黑霧，在萬米高空翻涌成旋渦狀風暴眼，那混亂的元素就將云團染成腐爛內臟的暗紅色。
斷裂的輸電線在狂風中甩動，曾經人類建造起來的摩天大樓群如同被孩童捏碎的玻璃模型，鋼筋骨架裸露如巨獸殘骸，扭曲的鋼結構懸橋垂掛在殘骸間，被火焰舔舐的纜繩如同惡魔垂落的涎水。
毀滅。
毀滅。
一切都是慘敗，一切都是被毀滅的狀態。
龜裂的瀝青公路如同干涸千年的河床，每條裂痕深處都涌動著熔巖金線。路明非面前的中央路面撕開數十米寬的深淵，地鐵隧道里的列車殘骸卡在裂縫邊緣，車廂內未熄滅的電子屏仍閃爍著雪花的色彩。
這里是.世界末日？
為什么我會夢到這些？
路明非從血泊中撐起身體時，但就在他打算起身的剎那，他的腳步一滑，下意識低頭。
然后才看見了 成群的尸體。
而仿佛被掐住脖子那般。
他所看見的.
都是自己所知曉之人的尸體。
楚子航半張臉保持著揮刀突刺的表情，另半張臉則碳化成簌簌落灰。凱撒的狄克推多斷成三截插在一旁，他引以為傲的鎏金長發此刻被血污扭成團團潰爛的樣子，心臟位置空洞一片。
“師兄.老大”
顫抖的喉管幾乎無法形成有效的聲音。
路明非全身打顫地向一側看去，還能夠看到更多‘熟人’。
昂熱的折刀深深扎進地面，老紳士沒有躺下，而是半跪著面對那血色的天空，仿佛臨時也未曾屈服半分但那銀發頭顱，此刻卻已經沒有生息。
路明非本想靠近昂熱，但下一秒——
被握住了。
路明非被嚇了一跳，這很少見，他慌亂地回頭看去，卻發現抓住自己的，是楚子航。
那已經沒有生氣的臉握緊路明非的手，嘶啞的喉管中，聲音還是那般平靜，一如既往。
“你本可以救下我們。”
“.草泥馬的，還真是惡趣味啊。”
路明非咂嘴，自那荒坂塔蛻變后，第一次，罕見得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