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惹他干什么?”
陰暗的牢房中,錢伯遠蹲在地上,一邊寫書信,一邊吐槽身邊的兩個白蓮反賊。
也是有白蓮教的人在身邊,再加上茶商會的統治力,以及王言的客客氣氣,讓他哪怕已經盡量在尊重王言這個流氓頭子了,卻還是難免的讓輕視一點點的占據了他的腦海。
這是他的慣性,是他長久以來作威作福的慣性。以前的楊白劉三家,真沒有在他面前議價的底氣。他不收,又能怎么樣?白蓮教也得客氣的過來跟他們商量。哪像王言這樣的,先扇嘴巴后扣人,還光明正大的搶錢。
宋成哼了一聲:“錢先生拿茶商會威脅人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那還不是你們攛掇的?要不是你們,我一個小小的茶商,哪里有膽子跟他這樣動輒滅人滿門的強人說三道四?”
“再強他也是人,火銃的彈丸打到身上也是一個窟窿!”
“說得好!你們倆一人一萬兩!”
趙二虎從旁邊冒出了頭,看著面色難看的兩個反賊,哈哈大笑起來,而后轉身走人,腳步輕快。
在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王言的快樂,原來玩弄人是這么有意思…
這時候車遙馬慢,消息傳遞也很需要一些時間,而后商討、決策,又要一些時間。等到白蓮教與茶商會的人來到霍山,已經是八天之后了。
雙方一起來了幾十人,有精壯漢子,有白發老翁。
這是一個不經常來外人的小縣城,此次借著種種事宜,來的外人比過往幾十年可熱鬧多了。
最直觀的就是,縣里都沒有地方招待這么多人,以致于需要讓城里的幾戶人家暫時去借宿親戚鄰居,從而將房子空出來以為招待。當然收的錢也是不便宜的。
另外圍繞著這些外來的餐飲服務,以及本地的其他一些手工品,這些時日真是讓不少人賺了一筆。
另一方面則是收到了銀子的百姓們來到縣城里采買,讓這小縣城更加熱鬧,甚至有幾分繁華的意思了。
也是如此,前來的茶商會的眾人才發現了,王言竟然已經先行提高了價格收購了全縣的茶葉。百姓們完全無需擔憂,今年的茶葉到底是個什么價格收購,每一家都很高興。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王言從來就沒打算松口。畢竟全縣的茶葉都收購了,這樣的一筆花銷便是集楊白劉三家資財之力,也就是能夠支應罷了,要是茶葉談不妥當,三家都要傷筋動骨。
現在三家的資財,可以說都是王言的。所以王言開始的和善,是不想多生事端。現在給臉不要臉,正好拿這件事做筏子,光明正大搶一筆…
茶商會理事徐安閑痛心疾首的看著面前喝茶的王言:“王大爺,生意不是這么做的啊。你我一家,合該互幫互助才是,眼下你獅子大開口…”
王言擺斷了他的話:“老東西,我看你也是活膩味了。我是跟你討價還價的?翻一倍收了我的茶,人就能走,很難理解?你要是再跟這倚老賣老,你也別走了,滾蛋,回去商量好了拿錢說話。”
徐安閑頂著一張難看的老臉被轟了出去,而后白蓮教的人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一米九多的壯漢,身強力不虧,他的武功想是不差。
此人恭敬見禮,從袖口中拿出了兩張銀票:“這是四大恒的銀票,兩萬兩,請王大爺過目。”
他稍稍躬身近前,雙手敬遞銀票。
就在王言伸手接過的時候,此人猛的收手側踹而出。緊接著他便聽到了王言幽幽一聲嘆息,而后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不待他站起身,王言已經沖了上來,一腳爆烈踩下,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此人的小腿脛骨便被踩的稀碎。然而動作還沒有停止,又是咔嚓嚓三聲,徹底打斷了此人的四肢,這才從此人手上拿了那兩萬兩的銀票,回到了座位上坐下喝茶。
“真是給你們臉了,不殺你們一個狠的,一個兩個都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二虎,去,召集人手,把所有過來的人都給抓起來,一個一個過,找到白蓮教的就動刑審訊。”
“大爺!誤會!誤會啊!”
地上躺著的壯漢疼的慘號,但還是堅強的出聲,“都是在下自作主張,想要試試大爺的身手,能不能拿的住這兩萬兩銀子。大爺萬萬不能因此累及我教,以使大爺和我教兄弟妄動刀兵,平增死傷,實在是不劃算啊。”
王言笑呵呵的:“你說的有道理,那你跟我說說,今天這事兒又怎么算?”
“我出五萬兩,給大爺壓驚賠罪,銀子就在衣服里。”
姜午陽過去,在這人的衣襟中摸索了片刻,拿了銀票過來,翻來覆去看稀奇:“大哥,他們真有錢。”
“造了清廷兩百年的反,他們當然有錢,你看看,都是四大恒的硬通貨。”王言翻看著銀票,隨即給姜午陽普及了一下陳近南有關于造反的醒世名言。
而后王言擺了擺手,“把他帶走吧。去地牢那邊通知放人。”
隨著壯漢進來的白蓮好手,沉默的拖著凄慘的壯漢離開,甚至沒敢看王言。
他們方才是想跟著一起動手來著,但事情的發展和他們先前的預想相去甚遠,以致于他們當時已經麻了,不知道該怎么辦,程序沖突了…
待人離開,趙二虎說道:“大哥,就這么把人放走了?”
“不然呢?”王言甩著手上的銀票,嘩嘩作響,“他們的人命,有這七萬兩銀子值錢么?”
“我感覺他們肯定還不死心,還得找人過來,說不準哪天就暗箭傷人了。大哥,此等事不能不妨啊。”
王言滿意的點頭:“你這書讀得還行,都會說成語了,不錯。”
考慮到趙二虎和姜午陽文化有限,甚至趙二虎干脆不識幾個字,以及建設高素質隊伍的需要,王言找了縣里的老秀才給手下人上課。一天的時間規劃的都挺清楚,上午練武,下午學文化課以及其他的軍事知識。
除了識字,其他的課程都是王言教的,一天天看起來很輕松,實際上他也挺忙的…
“大哥,說白蓮教呢。”二虎無語凝噎。
“那你說說,咱們應該怎么辦。”
二虎絞盡腦汁,啞口無言,而后耍起了無賴:“我不知道,你是大哥,你拿主意。反正我就覺得白蓮教不能信,他們肯定還會使壞。”
王言喝著茶水,乜了他一眼:“這幫白蓮妖人,殺一個牽出來一大堆。你看看,打咱們滅了白家,他們就動作不停。人家是幾百年的組織,哪里是那么好惹的?我上次就說了,不殺他們幾百上千人,他們不會服氣的。
可咱們能殺那么多嗎?就那二百多號人,真打不過人家,甚至人家手里還有火銃、大炮,咱們舞刀弄槍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只是目前來說,他們忙著配合南邊造反,不能過早的在這邊暴露了力量,這才給咱們一個喘息的機會。
我也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沒辦法,咱們只能先縮一陣子。等他們再有行動的時候再說。畢竟他們不講究,咱們得講究,錢都收了,那就得辦事兒。”
姜午陽愛不釋手的看著銀票:“大哥,那不還是一樣嗎,白蓮教那些狗娘養的之后肯定使壞!”
“人無信不立,做人做事都一樣。咱們說話要算數,別人才會相信咱們。你們以為單單是個白蓮教的問題?錯了,是知道這件事的那些殺千刀的江湖人士,怎么看咱們。
咱們要讓他們知道,咱們說什么是什么。以后咱們的生意才好做的開,咱們的人才好走的遠,咱們的日子才能過的好。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不死,他們就不敢先動你們。
但是也要長個心眼兒,人家橫行幾百年了,滲透潛伏的手段很高明,說不準咱們手下就有人家的人。今后說話做事,多要多想一想。就說這么多,繼續練吧,你們要練的還很多。”
這倆人練武也算有幾分靈性,最近安穩下來,也有了銀子,王言給他們倆開的小灶,補藥外用內服兩相作用,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技擊的技巧,提升的還是很快的。
不過想要堪用還是需要幾年,怎么也得十七八歲發育的差不多了,這才能給他們放權,讓他們真正的成為二爺、三爺…
茶商會的人是眼看著白蓮教帶頭的壯漢被打斷了四肢抬出去的,于是茶商會的理事徐安閑也安閑了,沒有再來跟王言多說廢話。而是去到牢里見了錢伯遠,最后由茶商會借給錢伯遠一筆銀子,由錢伯遠自己花錢贖了身。
在白蓮教面前,茶商會這樣松散的資本利益集合的組織當然是不夠看的,自己的利益不受損,他們不愿意付出更多的代價去得罪人。于是錢伯遠就只能自己花錢平事兒了。
當然徐安閑來的時候不是這么想的,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何況他還是茶商會的理事,是說話算數的大人物了,當然也想著可以正常的壓制住王言。畢竟白蓮教都跟他們好說好商量么,他以為王言也是一樣的,最后將價錢談到王言最初的上浮一成,那也就是皆大歡喜了。
但他沒想到,王言已經給過了好臉,當然沒耐心再聽他們胡扯。畢竟茶商會又不是白蓮教那么不好殺,茶商會的人都在面上呢,他一路打聽著就過去就給送走了。當然全送走影響不好,干死幾個裝逼的還是沒問題的。
徐安閑就是本著這樣的思想,王言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白蓮教過不去,哪里在乎他們狗屁的茶商會?反正也不用他掏錢,可不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么…
看著青壯們將茶葉打包裝車,錢伯遠唉聲嘆氣。
“老錢,這可怪不得我啊。你說你都知道我差一步就造反的人,還拿什么狗屁的茶商會說事兒,你不倒霉誰倒霉?”
王言笑呵呵的,“你也不用太難過,今年是給你漲個記性,明年咱們還是按照上浮一成的價格來。哎,別想著不來啊。你要是不來,我可就去六安找你了。”
“王大爺,您老人家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不行,你我如此深厚的緣分,合該多多來往一起發財。就說你要翻倍收茶的錢,不用你全給我現錢,我還需要一大批的糧食,你要是能搞來私鹽也可以,要是能搞到銅鐵那就更好了。”
錢伯遠已經哆嗦了:“大爺,您老人家不是真要造反吧?”
“我是要自保。你以為白蓮教在這邊布置那么多做什么?是為了給南邊信上帝的那一伙打前戰。清廷節節敗退,不日就要打到這來了,肯定要早做準備。”
“那您老趕緊跑啊,這次賺了這么多銀子,去北邊多好?非得在這邊等他們打過來?”錢伯遠十分不理解。
“要不說你賺不了大錢呢,富貴險中求啊,我不在乎死活,只想活出個人樣來。否則辛苦干活,都讓你老錢去買小媳婦了。”
王言摟著錢伯遠的肩膀,“也不讓你白出血,更不讓你白忙活。別的不說,在這安徽地界,誰搶了你的貨擺不平的,你來找我,我去給你要。誰搶你的生意,不讓你好過,耽誤了給我辦事兒,你也可以來找我。”
老錢嗯了一聲,只說謝謝大爺,就沒什么明確的表示了。
“以為我活不長久?可能都活不過今年?”王言哈哈笑,“老錢啊,你還是皮癢,裝樣子都裝不會,活該你走不出六安,賺不到大錢。我能活多久,不勞你費心,把交代你的事做好,這是前提。要是做不好,你肯定比我先死。”
“哎呦,大爺,您真是誤會在下了。這不是出了那么多的銀子,背了債,還沒緩過來呢。您放心,在下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辦的妥妥當當。”
錢伯遠走了,帶著昂貴的茶葉,和傷透的心肝…
霍山縣又重新恢復了往日里的寧靜祥和,而回了款以后,王言又一次的擴招了武館的青壯,人手多了,自然要加大對外擴張的力度,麻煩自然而然的也就找上來了…ru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