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三進大宅的周圍,一個個身穿兵差服、披甲挎刀的兵士們將其圍得嚴實,阻止附近百姓們靠近。
“咚咚咚…”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中,徐孝牛跨過宅院大門的門檻,走出劉家大宅。
他面色凝重,剛才在宅院里看到的場景讓他有些反胃。
最早發現的是劉家一個丫鬟,她早起給主家倒夜壺,結果走進內院就看到滿地的污血和尸體。
徐孝牛沒有派仵作驗尸,因為沒有必要,其魔修的手段顯而易見、這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大哥,什么情況?”
徐孝厚剛從家里趕來,他聽到村里傳言說劉家死了很多人。
如此慘禍,已經傳遍了百壑村。
他一邊說著,一邊越過兵差們,準備進劉家大宅查看。他在徐孝牛的縣營掛了職,有官職在身,不過是沒有官籍的普通差役。
“你就別去看了。”
徐孝牛伸出手臂攔下他:“這事你幫不上忙。”
“怎么,是魔修?”
徐孝厚壓低聲音,他聽別人說了,那種死狀除了魔修還能是什么?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一道氣息從遠處飛來。
桐古縣伏魔司司長,練氣后期的荊卓。
荊卓降落到劉家大宅里,詳細查探后走出來,伸手招呼徐孝牛:“徐縣尉,你過來。”
“荊司長。”
徐孝牛恭敬走到荊卓面前行禮。
他是武官縣尉,管桐古縣治安。荊卓是伏魔司司長,同樣是守護桐古縣的安全,不過對付的是劫修、魔修之流。
名義上荊卓對徐孝牛沒有管轄權,但實際上雙方職責有交集,需要相互配合。
“徐縣尉,我記得你就是百壑村人士吧。”
“是。”
“這劉家得罪過修仙的?其手段不像尋常魔修,更像是來尋仇。”
荊卓做出自己的判斷。
魔修行事隱蔽,且有準確的目標。如此將一家十幾口男女老少滅門,尋仇的可能性極大。
“修仙的?”
徐孝牛想了想,沒想到哪個修士和劉家有仇。趙帥和劉家結仇、被仙人收徒,是在徐孝牛當兵之后,所以他印象不深刻、只是多年前聽三弟提到過。
“我會派人詳細調查。”他回應。
“多派些人在各處巡弋,凡是家中有人失蹤的,不論男女老少,還有莫名死亡的,都得注意。”
荊卓又吩咐道。
“是。”
“有情況及時匯報伏魔司,這里交給你善后。”
荊卓說完準備離開,卻見一人走上前。
“拜見荊司長,在下徐孝厚。”
徐孝厚想到“魔修”,按耐不住走上前。他渾身靈氣內斂于丹田,腎宮中內勁沖出、游走于經脈,顯現出雄渾的氣血。
“徐縣尉的六弟是吧,有所耳聞。你這一身內勁,得有先天三重?”
荊卓上下打量眼前年紀輕輕的徐孝厚。
“是,先天三重。”
“到我手下當伏魔衛如何?立下功勞的話,賞賜少不了你。”
先天三重武者,實力比尋常練氣三層的散修還強些,當個伏魔衛幫忙對付魔修或者劫修,能派上用場。
“謝荊司長賞識,我定盡心盡力。”
徐孝厚主動上前,為的就是在伏魔司謀個“伏魔衛”的身份。
“眼下就是機會,你好好把握。”
荊卓話音落下,飛身離開。
魔修出現在桐古縣,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壞處是,抓不住魔修,則是他失職。
好處在于若是抓住魔修,算做他功勞。魔修實力越強、造成的傷亡越慘重,他抓住魔修的功勞就越大。
他練氣九層的修為,若是立下大功勞,再運作一番,有可能被郡衙賞賜一顆筑基丹。
這就是身為“仙官”的優勢。
別處的筑基仙緣可遇不可求,而“仙官”,只要有功勞,有上層的人脈,就能得到筑基丹等珍貴資源。
“六子,你作甚!我這縣營容不下你,你非去當什么伏魔衛?”
徐孝牛怒視徐孝厚。
剛才荊卓在場他不好開口,現在斥責阻攔似乎晚了。
伏魔衛打交道的都是魔修劫修,能安全么?
再說徐孝厚身上還有徐家的秘密。
“大哥,你聽我解釋。我這身本事在你縣營沒什么作用,凈處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當伏魔衛多好,劫修是危險,可他們有靈石吶。”
他在徐孝牛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以他如今的年紀,一身實力無處施展,難免產生些別的心思。
十年前在靑丘山附近對付那伙劫修的事他記憶深刻,如果不是那次的豐厚收獲,他家不會發展得這么快。
眼看著如今家里又缺靈石,徐孝厚才產生了這個念頭。
“哼,我說不動你,等著爹教訓你吧。”
徐孝牛性格低調穩重,絕對不可能為了靈石之類的寶物去對付魔修。
“你去城里一趟,喚你三哥四哥回來,我有事商量。”
“好。”
徐孝厚趕往縣城。
縣城。
徐孝茍家的后院。
他服下一粒氣血丸,施展五行樁功。
《五行樁功》的先天階段,是十式動樁,不斷積累內勁。
先天三重練成,能內勁充滿腎宮,運轉內勁可容納滿七主脈加十二支脈,內勁遍布全身,渾身力大無窮、鋼筋鐵骨。
“呼——呼——”
徐孝茍樁式動作快如風,樁式變化連綿不絕,如滔滔大江。
十式動樁之后,還沒有停,而是另外十五式動樁。
這是《五行樁功》的宗師部分樁功!
徐孝茍并未突破宗師境,而是卡在瓶頸兩年了。
兩年前他就先天三重練成,至今沒有突破。
從后天到先天的門檻還不算什么,從先天到宗師更加艱難,很多先天三重卡在此瓶頸無法突破。
到宗師境,更需要悟性,對內勁的掌控要達到另一個層次才行。
“岳丈說內勁入竅穴,才可入宗師境。可這一步太難了。”
他不斷重復著樁功,一遍又一遍。
氣血丸的那點氣血加持,對如今的他來說聊勝于無、作用不大。
內勁滾滾流淌于經脈,可無論他怎么練樁功,內勁都無法再增加一絲。
不知不覺間,他有些急躁,渾身滾燙、汗如雨下,內勁有些失控似得沖擊經脈。
“嗯?”
他連忙調動丹田內一縷靈氣,運轉而過,頓時渾身清涼。
由于無法突破至宗師,他除了自創體術功夫,偶爾也多練幾遍修仙功法。
“我急躁什么,我才四十歲,年輕的很。我有靈氣滋養延壽,至少能活一百二,我還怕不能宗師、不能突破到大宗師?”
想到這里,他安定下來。
樁功動作變得穩定,時快時慢、時舒時疾。
不知不覺間他陷入忘我之境,他看到了體內奔騰不息的內勁,看到一條條筋骨脈絡,看到一個個相互獨立、又相互連通的竅穴。
竅穴交織成一張網,不同竅穴之間、有不同的聯動,其中有無窮變化。
三十六生死命穴中,有三個竅穴亮起微弱的光芒。
“嗡”
內勁像是受到他意識控制,同時沖入這三個竅穴。
許久不曾變化的內勁,終于再次增加。
“呼——!”
徐孝茍睜開眼:“急于突破時困頓不前,放平心態反而突破了。”
他走出后院,看到徐孝厚。
“三哥,你…你突破了?”
徐孝厚知道三哥卡在瓶頸許久,此刻看到其氣息不同往常。
“嗯。你也遲早要跨過這一步,我這經驗你用得上。”
徐孝茍打算傳授自己突破的經驗。
“這個稍后再說,大哥有事喊我們回去商量。我之前告知了四哥,他先回去了。”
“好。”
二人一道回村。
途中徐孝厚向徐孝茍說了劉家發生的大事,讓其大為驚訝。
徐家老宅,后院密室。
徐福貴和兒子們齊聚在這里。
“屠滅劉家的魔修手段殘忍,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恨。咱們也得警惕,最近縣里不太平,除了魔修,還有丟孩子和閨女失蹤的案子。”
徐孝牛面色凝重提醒眾人。
此事過于兇險,劉家大宅距離徐家也就兩里地,如此災難若是降臨到他們徐家、他們能抵擋么?
徐孝茍不知怎的,想起一個人,一個離開了二十五年的朋友。
劉家的事,和他有關?
他很快打消了念頭,屠滅劉家的人手段殘忍,不像那個單純善良少年的手段。
劉家和趙帥的事情,百壑村知道的人極少。
劉家當時沒得手、由于劉耀祖身死而不了了之,也就沒人聽說。只有徐孝茍和李驀當時在場,知道劉家的下作手段。
后來趙帥被仙人收徒,眾人只知趙家的田后來給了徐家,這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還有件事,六子投奔伏魔司,混了個伏魔衛的差事。”
徐孝牛瞪著徐孝厚,不滿地說道。
“什么?”
“不可!”
“六子你怎的如此沖動?”
眾人質問勸說。
徐福貴也面色不滿:“你好端端當什么伏魔衛,家中后輩都需要你教導樁功,你還武道練氣同修,哪里來的閑工夫。”
“爹,哥哥們,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只是想趁機多賺點靈石。大家放心,我肯定不沖動,有順風仗我就打,情況不對我就跑,這總行了吧?”
徐孝厚無奈,他一家人都是低調謹慎的性子。
這樣哪里能弄到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