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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敕令騎士所到之處

熊貓書庫    圣女來時不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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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巴米諾!伊巴米諾!”

  身后傳來焦急的呼喊聲,伊巴米諾停下了大步邁出的步伐。

  “怎么了?”

  一身麻布罩袍的蒜頭鼻青年,撐著膝蓋大喘氣:“掉隊了,有人掉隊了。”

  “誰,誰掉隊了?”

  “司凱文家的。”

  “該死的。”推開擁擠的逃難人群,伊巴米諾向隊伍的最后走去。

  這要是讓槍騎隊抓住了,那可就完了。

  十月初,雨水已經不似先前那么頻繁。

  九月的雨下完,徹底帶走了熱氣。

  天空寒陽普照,卻沒有多少暖意,反倒被涼風刮過單薄的麻衣,叫人止不住地打寒戰。

  泥濘水洼反射著萬里無云的晴空,唯有青綠樹葉上滴落的雨水才能看出前段時間曾經落下了不少雨水。

  在水洼遍布的土路上,卻不是往日凄清的樣子。

  放在以往,兩側的農田中必定是穿著緊身短上衣的農夫,彎腰在農田中耕作。

  可此時在農田中看不到人影,反而是大路上滿是惶恐麻木遷移的平民。

  他們用麻袋裝著行李,將滿滿當當的行李和牲畜放到驢車上,沿著土路緩緩向前。

  從客觀上來說,他們只是在緩緩向前,可從主觀上來說,這些遷移的平民恨不得現在就飛起來。

  道路兩側偶有民居茅舍,也沒有多少人,大家都在朝非騎士區前進。

  所謂的騎士區,就是孔岱親王要求管理的那21萬公頃的土地。

  在孔岱親王的分地大會開完后,各個宗教貴族和世俗貴族們的確認了栽,滿足了孔岱親王的要求。

  各家紛紛割肉獻血,東一塊西一塊的,真就湊出了20萬公頃的土地。

  由于孔岱親王沒錢了,養不起這樣的一支大軍,更找不到人借錢,就只能讓他們自己去搞錢。

  雖然三令五申不要肆意搶劫勒索,可這些騎士哪兒有那些說法,這不就是包稅嗎?

  只不過包的是自己的稅。

  而且孔岱親王說了是租借,那就更加不需要珍惜了,又不是真的是他們的領地。

  在撤出前撈足了油水,保證接下來三五個月的軍餉才是要務。

  在這種情況下,敕令連會使出什么手段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這就輪到敕令連中的各個槍騎隊了,他們倒是聰明,首先拉攏了一批本地的騎士填補不滿編的敕令連,然后再開始行動。

  槍騎隊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巡行索供。

  沿著大路四散而出,找到一個村子就向其索要軍餉。

  沒有軍餉就拿東西來抵,瓷器不嫌多,陶瓷也不嫌少。

  要是沒錢沒東西,那簽個賣身契和借條,騎士老爺們仁慈得很,先欠著也沒關系。

  別以為這些騎士會搞什么量出為入,先計算好需要多少,然后再征收多少。

  槍騎隊的行為是盡可能地多弄錢,然后再找地方給它花完。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槍騎隊所到之處,民眾皆成幻影。

  但凡是被歸于騎士區之下的農夫們,但凡聽聞槍騎隊的老爺們趕到,都會拖家帶口,提著行李去附近騎士們沒法掠奪的地方。

  畢竟所謂的“騎士區”是一塊塊飛地,想要離開領地的范圍并不算難。

  對于這些逃奴,槍騎隊們雖有《逃奴法》但他們卻沒有追捕的權力,一旦逃出騎士區范圍,他們只能干瞪眼。

  因為他們對土地只是暫借,而沒有所有權,真正的所有權在原來的領主手里。

  原來的領主不計較,他們就沒法追捕。

  這種逃跑行為,騎士區原本的騎士們則是當作沒看到。

  除了自家的隸農,別的領民跑了就跑了,反正田地還在,城鎮不讓他們進,他們遲早得回來。

  這期間他的領民必定得損失不少,可雙輸好過對面單贏。

  也就那領主死亡的五十萬畝地勉強能收上稅,別的騎士區反而是一片雞飛狗跳。

  “不要看熱鬧,繼續走,走快點。”一邊走,伊巴米諾還在一邊讓他們走快點。

  伊巴米諾是逃難的領民之一,同時也是這群難民的首領。

  不過他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是胡安諾派的信徒。

  他好幾次跟領主與莊園管家對著干過,在領民群體中威望很高。

  尤其是今年以來,有了圣孫義軍的存在,在雙方對抗中,他甚至可以召喚圣孫義軍進行暗殺和襲擊。

  雖然對于騎士不管用,可對于騎士城堡的仆從卻十分管用。

  看在圣孫義軍以及救世軍的兵鋒上,領主最終退了一步免除了今年的貢賦。

  還沒等伊巴米諾慶祝呢,便又是一個壞消息――槍騎隊來了。

  馬不停蹄地,伊巴米諾再次帶著莊園里的人們逃跑,目標倒是不遠,就在十幾里外的石墻鎮。

  “到哪兒去了?”

  “是不是去路邊拉屎沒跟上啊。”

  “咱們去找找,你們繼續走。”

  擦了擦額頭的汗,伊巴米諾帶著幾個青壯便脫離了隊伍,沿著走來的道路沿途尋找。

  涼風習習,吹拂在身體表面,既涼爽又寒冷,可一點都壓不下他心中的焦急與怒氣。

  “這到哪兒去了這是?”找了將近二十分鐘,他們是一無所獲,只是口中罵罵咧咧。

  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聲響,伊巴米諾下意識地看過去,卻只看到一群野鳥從林中飛起。

  跟著伊巴米諾的青壯們紛紛止步,朝著那個方向張望,他則立刻不顧地面的骯臟,將腦袋貼在了地上。

  馬蹄的聲音?伊巴米諾不敢置信地又聽了一陣,確認了,就是馬蹄的聲音。

  “走,咱們回去!”伊巴米諾轉過頭,連滾帶爬,連衣服上的臟污都來不及清理,朝著難民隊伍狂奔。

  有一群野鳥從林子中飛起,手持木棍的伊巴米諾等人驚慌失措地在泥路上狂奔著。

  褲子被薊草劃出一道大口子,草鞋被震爛,泥水侵入將其變成了一團無序的雜草。

  但伊巴米諾卻一刻都沒停,他感覺到心臟在怦怦跳動,肺都要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了。

  遠處的馬蹄聲漸漸清晰,而眼前的難民隊伍同樣漸漸清晰。

  “槍騎隊來了,快跑啊。”伊巴米諾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槍騎隊,快跑啊!”身旁的其他青壯跟著一起大叫起來。

  話音未落,他便感覺到背后一涼,一股溫熱的感覺從胸口流到肚臍眼。

  低頭看去,一截投矛的矛尖正從胸口探出,鮮紅的血液一股一股地流出。

  他借著慣性又跑了幾步,便徹底失去了力氣,控制不住地趴倒在地上。

  “啊――”

  “逃奴!死!”

  “你們背叛了親王的信任!”

  帶著濃重風車地口音的萊亞語響起,十數只馬蹄從臉龐邊上踏過,踏碎了伊巴米諾的脊骨與手臂。

  高舉著騎士劍的敕令連黑甲騎士,殺入了混亂的人群中。

  長劍劃過,一個個昔日的同村好友僵直著身體倒下。

  馬蹄踏碎孩童的頭顱,甚至將一名孕婦撞得凌空飛起,如霧的鮮血如雨水般落在路旁的鮮花上。

  “別管行李了,別管了,往林子里跑,往山里跑,不要在路上跑。”瞪大的雙目,伊巴米諾絕望地朝著那些難民的背影大喊。

  可難民們的耳朵都被恐懼與尖叫填滿,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們下意識地就在大路上狂奔,直到被長劍刺穿身軀。

  “不――不――”伊巴米諾眼睜睜地看著一具具尸體倒在血泊之中。

  甚至有幾個騎士將少女的人頭丟來丟去地逗樂子。

  用不了多少時間,這上百名難民就被不到十個人的槍騎隊給絞殺。

  隨從而來的扈從騎士們看著這些曾經在領地上向他恭敬行禮的平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確看不起平民,甚至厭惡伊巴米諾,但他從沒想過這樣屠殺他們。

  “喲,這里還有一個。”一名敕令騎士發現了在踐踏中只剩一口氣的伊巴米諾,“還能說話嗎?”

  “草你媽逼!我草你媽逼!”伊巴米諾狀若癲狂地吼叫著,他已經是半瘋的狀態,“你們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圣父顯靈,圣孫降世,要把這個世界的罪惡焚盡,你們…”

  從伊巴米諾的脖子上抬起馬蹄,戰馬優雅地昂起腦袋,帶著滿載的戰利品朝著來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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