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占卜加差分機有沒有搞頭?
霍恩覺得有。
就算是夢境占卜配合手搖式計算器的科技加速效果,霍恩都覺得頗有價值。
更不要提山銅轉化法殘本了。
就是當前克爾本的態度是證偽,要是知道他未來反而證明了,不知道老頭能不能接受。
這不就是拿塞尼厄斯的巴掌,扇自己的臉嗎?
但霍恩覺得他還是會盡心盡力地推演的。
一是為了現有的環境,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圣械廷這樣開放的風氣的。
二是黑蛇灣學者特有的“要真理不要生命”。
就像當霍恩詢問伊斯特拉為什么想要差分機?不怕結合差分機的夢境占卜爆她的頭嗎?
她的回答是“我就是想知道占卜到底是怎么運作的,爆頭就爆頭,你管我。”
按照霍恩和伊斯特拉簽訂的協議,很快無夢學者會的總部將會從黑蛇灣遷移到秋暮島。
第一批占卜的名單上,閃電熔爐、活體嗜魔菌、星鑄齒輪等技術赫然在列。
早日把閃電熔爐做出來,重工業化就可以啟動了。
早日把活體嗜魔菌做出來,全民超凡就可以啟動了。
早日把星鑄齒輪做出來,工業化的動力源問題就解決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估計還要個二三十年吧。
掛上夢占加速卡,不過將其變成十幾年,但這都算是快的了。
甚至還會將研究誤入歧途,畢竟占卜除非自己加入,否則無法模擬“變數”的存在啊。
但那就太長遠了,還是得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要說眼下的難關,無非就是兩個——泄洪與征兵。
“佩蒂埃。”
“我在,冕下。”
“把塞尼厄斯提交的最新黑巖渠泄洪報告,整理好,盡快送過來。”
“是,冕下!”
仿佛是洪水帶來了陰冷的天。
潮濕的水汽甚至叫人睜不開眼。
渾濁的洪水裹挾著斷裂的橡木與破碎瓦罐,在狹窄的河道里翻涌成黃褐色的巨蟒。
三天暴雨讓上瑞佛郡的防洪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第一塊的閘門鉸鏈崩斷時,一米多高的浪頭頓時吞噬了半片蘆葦蕩。
“第三處缺口!補位!快補位!”
披著油布斗篷的護教軍旗手嘶吼著,在泥漿中揮舞信號旗。
二十名衣襟上沾滿泥漿,腰間系著長繩的黑帽軍,立刻扛著沙袋沖入奔流。
岸邊印著圣錘徽記的木質工程車上,砂漿嘩啦啦地澆筑在杉木組成木框內,等待著被插入堤壩縫隙中。
“浮木,注意躲避!”
黑衣的戰爭修士們組成人墻,用長矛將浮木推向下游。
雨幕中不斷傳來木制堤壩開裂的脆響,當地的一個百戶長突然光著腳丫滿臉是血的沖了下來:“圣父在上!磨坊水車沖下來了!”
六米高的水車在洪流中翻滾,鋒利的葉片將兩名護教軍連人帶沙袋卷進漩渦。
“該死的!”
渾身濕透的孟塞從腰間扯下圣銃,紅著眼眶,怒吼著朝著水車扣下扳機。
只可惜,只能看到飛濺的木屑在渾濁的水面上炸開一片扇形波紋。
“冷靜!”呼嘯的風聲中,所有人都在嘶吼,身后的同伴拽住了孟塞腰上的繩索,這才沒有讓他被沖下去。
等到一行人填補好缺口,隨軍的修士高高舉起圣徽,金色光芒籠罩到他們身上。
三個發條起重機在齒輪嗡鳴中吊起花崗巖條,戴著藍折帽的憲兵穿梭在泥濘中,將捆扎好的蘆葦墊分發給堵漏小隊。
身穿雨披,塞尼厄斯看著這些在洪水中奔走的人,甚至有點哽咽。
黃金平原不代表不會發洪水,但塞尼厄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士兵們沒有去鞭打民夫,反而親自沖在第一線。
尤其是救世軍的黑冠軍,先前霍恩老說黑冠軍軍紀差。
塞尼厄斯還以為多差呢,現在一看,和趁洪打劫的王國軍隊比起來,這一個個的都夠當圣人了。
不忍心去看,他扭過頭,雨水順著臉頰和胡子濕漉漉地落下。
“泥石流都解決干凈了嗎?”
“預計明天才清理好…”
“還明天?你們那多早修一天,我們這少死多少人啊!”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自掏腰包,加錢,明天早上之前搞定行不行?”
那百戶長愣愣地看著塞尼厄斯:“我,我試試吧。”
看著離去的百戶長,塞尼厄斯面無表情,可嘴巴上起的燎泡還是背叛了他的內心。
目前上瑞佛郡已然被淹,幾個臨時的攔河壩都岌岌可危。
從九月施工開始,修到了十月初。
再不快點修好,洪水蔓延到平原四郡,大家就一起玩完了!
在兩次筑壩失敗后,塞尼厄斯臨危受命。
當時他想的是,如果這次做出了成績,就壓下了克爾本,至少扳回一城。
可修到現在,他早就沒了別的想法,只想要快點把泄洪渠給修好。
想要設立一個合適的臨時泄洪渠,第一點就是選址。
目前洪水雖然還沒有蔓延到下瑞佛郡,可上瑞佛郡已然被淹的差不多了。
河流水位上漲相當明顯,正常修筑堤壩大概率會被暴漲的河水沖走。
必須得選擇平緩河道,兩岸以巖石山體為主,這樣才能束縛住河流。
偉大的太陽霍恩冕下更是發出指導,河堤要用土包填,工程要讓軍隊修。
本來塞尼厄斯等學者,以為所謂“在圣孫的指導下”都是下面官吏溜須拍馬。
但現場一用,方便快捷的麻袋,井然有序的護教軍與黑冠軍,效率比他們想象中快的多。
合著圣孫真能指導啊?
指導的玩意兒,居然確實有用啊。
每當夜里想到這,塞尼厄斯都會懷疑。
自己心里否認圣孫身份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小丑了?
畢竟這圣孫農夫出身,會計學徒,斗大的艾爾文認不得幾個。
就算是自學成才,也沒有這么成才的,什么都會啊。
不僅僅是什么都會的問題,如果是皮毛倒算了,都是大量提綱挈領與高深的玩意兒。
基本都是“假傳千字書,真傳一句話”里的那“一句話”。
那都是要長時間積累與研究才能得出的。
只不過塞尼厄斯等人不知道的是,要是他們繼續追問皮毛,圣孫冕下估計就解釋不來了。
文明之間,亦有差距。
霍恩家鄉數百年的努力,憑什么輕易輸給塞尼厄斯十年寒窗苦讀?
這段時間來,塞尼厄斯吃住都在工地上。
先是建立小型籠石堰壩提高水位,再于堤壩側面修建渠道與堤岸的攔河壩。
眼看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卻沒想一個泥石流把修好的泄洪渠堵了。
“圣父啊。”多年戒酒的塞尼厄斯從兜里掏出了銀酒壺,灌了一口,“希望明天早上能修好。”
陰云之下,分不清白天黑夜。
坐在雨棚下,塞尼厄斯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睡沒睡。
當單擺鐘來到六點時,一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泥人奔了過來。
“清理干凈了嗎?”塞尼厄斯迫不及待地問道。
“圣父保佑,清理干凈了,后天就可以挖掘最后一段泄洪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