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一下人機思維,是這個樣子的:
有觸發條件可以親。
沒觸發條件不能親。
陸行舟捂著胸口跌坐到輪椅上:“小妖女臨走前給我下了藥…”
獨孤清漓:“?”
小白毛泛起了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甚至想提劍剁他。
于是真的作勢揮劍,嚇他一下。
結果一劍剛出,陸行舟閃電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獨孤清漓吃了一驚,她這劍雖然只是作勢,可以她的水準來說一般五六品的可能都看不清劍勢,更別提準確出手捉住了。
分別之日,陸行舟才六品下,這才多久,居然五品了…而且眼力精準,招式迅捷,這潛力妥妥比那買榜的齊退之強多了啊…
人機正在深度分析陸行舟的實力,手腕上卻涌來一股大力,一把將她扯了過去。
獨孤清漓沒想到他連力氣都變這么大了,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拉在腿上抱著,又氣又急地推著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說話間手頭還下意識多推了兩下,這胸膛手感也不一樣了啊!壯實了好多。
這些日子他發生了什么?
陸行舟道:“我自衛啊,有人要拿劍砍我。”
“放開我”獨孤清漓掙扎:“都說了我們不是可以這樣的關系!”
陸行舟想起了上次離別之前小白毛的一二三四,那真是說得人笑得欲念全消。
“可是我想你了,清漓。”
獨孤清漓掙扎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又很快再度加力掙開,冷然地站在面前:“哪哪都看不出你想誰,你在跟合歡宗的妖女好。”
陸行舟不說話,只是笑瞇瞇地看她。
小白毛神色冰冷,外人看著可能如看冰山的樣子,可落在他眼里就覺得特別萌。
獨孤清漓分外受不了他那種看見了“好看的花”的眼神,偏頭不去對視。
于是就更萌了。
“你既然曾經擒獲過她,為什么要放?還要她答應什么不針對我,我怕她嗎?”獨孤清漓偏頭道:“你可以找她撤銷這個要求,讓她來找我,或者我去找她。”
陸行舟忍不住笑出了聲。
獨孤清漓又轉回頭,怒目而視:“有什么好笑!”
“最初放初韻,是因為我那時候想搭上裴家,她的身份有文章可做。可既然放了,我自己是不怕什么后患,卻不想因為放了她導致給你帶來麻煩。”陸行舟輕聲道:“說我想著你,真哪哪都看不出么?”
獨孤清漓哽了一下:“我也不怕!”
陸行舟笑。
“不許笑。”獨孤清漓努力做著冷若寒霜的神情:“別人看我都是戒備,怎么你總是見我就笑!”
“好好,不笑。”
“你最初想搭上裴家,現在呢?”
“現在覺得裴家也沒什么可搭的,他們世家大族,想法不同…可以私交,卻不是可以平等合作的對象。或者說,不是時候。”
“所以你和裴初韻私交,怎么交的?”
“我這話指的是裴鈺…”陸行舟拉著她的手:“好啦,不一直提別人了,你就沒有別的話和我說?”
“沒有。哦,有。”獨孤清漓低頭看著他的手:“放開我。”
陸行舟嘆了口氣,松開了手。
看他像只可憐小狗似的坐在輪椅上垂頭喪氣的樣子,獨孤清漓心中也忽地有點想笑。
忽然就明白了他為什么看自己也總是笑。
“我們只是朋友,不能隨便動手動腳。”獨孤清漓努力讓自己顯得嚴肅:“上次只是意外,都說清楚了,你不能裝作忘記。”
陸行舟道:“如果不想當朋友,那要什么條件?”
“那不是很簡單嗎,絕交就可以了,正好我也有此意。”
“為什么要和我絕交?”
“你身上都是合歡妖女的味道,惡心。”
“那就繞回來了,難道天瑤圣女閣下不是更應該占據我的時間,讓合歡妖女無機可乘?”
獨孤清漓面無表情地站在那,CPU有點燒。
呆了幾秒,忽然發起怒來:“都怪你,我突破不了三品都是你和沈棠害的!”
陸行舟一時愕然。如果說獨孤清漓的修行需要淡忘這些,那說是自己害的也就算了,關沈棠什么事?
卻不知當初獨孤清漓臨走前沈棠那靈魂三問,遠比兩人之間的親熱更讓人錐心刺骨,如果說這些時日獨孤清漓偶爾會想起陸行舟,那必然每一次都伴隨沈棠的靈魂三問。
“我要和你絕交。”少女認真說著,想了想,揮劍割了一點點衣擺:“割袍斷義,是這樣吧?”
陸行舟提醒:“你那不是袍,又臟又破的也好意思割來丟給我?不如割發。”
獨孤清漓心中一時沒明白割袍斷義不是丟地上嗎,為什么要給你,還要被嫌又臟又破。可轉念一想,現在自己中指上戴著他的頭發,也算他割發了,那自己也割一點給他,是不是就完成絕交儀式?
于是當真割了一小撮頭發遞了過去。
陸行舟打開一個香囊,把這撮白毛笑瞇瞇地存了。
獨孤清漓瞪大了眼睛。
這才想起贈發香囊反而是定情標志,隨身帶著親人的頭發代表著始終在一起。
少女氣得發抖:“陸行舟!你不要臉!頭發還我!”
“不還,好不容易有點東西可以用來思念。”陸行舟好意提醒:“你手上那個,不是好毛,不如丟了吧,我另外割一撮給你?”
“我偏不丟,以后用來做法詛咒你。”獨孤清漓憤然轉身走了。
再呆下去,這兩個月的修行全崩了。
本來以為已經全盤冷卻,只是偶爾會想起…我心中只有劍。
可這區區不到一炷香的相處,什么羞啊氣啊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冒出來了,劍白練了,再繼續呆下去怕是要修為倒退哦!
獨孤清漓不敢再呆,直接一路去了國師觀。
夜聽瀾靜靜地站在觀星臺上,看徒弟身形筆挺,緩步而來。
獨孤清漓抬頭看著,心中很奇怪地泛起了以往沒有的認知感受:師父好漂亮。
以前見到師父只覺威嚴肅穆,從來沒想過好不好看這種事情,可現在不知怎的第一反應竟是漂亮,比見過的任何人都漂亮。那合歡妖女不如師父一根毛。
外人看著獨孤清漓前行的樣子依然如劍如冰,可夜聽瀾眉頭微皺:“你心不定。”
獨孤清漓深深吸了口氣,雜念很快排出腦海:“師父曾說,我去保護沈棠,也是出世歷練,多見世情。可世情紛紛,干擾人心,反不如往昔安寧,這好么?”
“身入世情,才能亂心。你入了什么?”
獨孤清漓想了想:“仇怨?”
都會撒謊了…
不過這謊撒得好,正符合夜聽瀾對徒弟剛才行為的判定:“你與裴家女有舊怨?”
“嗯。她在江湖上偷襲過我。”獨孤清漓趁機問:“若我之修行是要淡忘世情,如月映于寒川,那是否仇怨也要淡忘,不應縈懷?”
夜聽瀾道:“勸導人忘卻仇怨,確實是一些流派的說法,但本宗并不推崇。”
“那當如何?”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快意而行,念頭通達。”
“…師父,您說的確定是我的修行?”
“為師講的是仙道修行…不能自在逍遙,隨心而行,何以為仙?”
獨孤清漓沉默片刻:“可師父就很多心事啊。”
“所以師父也難以為仙。”夜聽瀾笑笑:“但你比師父有希望。”
獨孤清漓深度思考,然后放棄了思考。
“你的修行,本身冷心冷情,自然沒有別人那么多俗世掛礙,自是一種逍遙。”夜聽瀾道:“但冷心冷情,卻不能是無知,不懂世情、不識人心,那是石頭,不是仙家,故需歷過。讓你護持沈棠,你可以看見人情冷暖,可以看見手足相殘,可以看見門人叛變…一月之見,可比十年。大夢一覺,便知世情紛紛不過如此,便可以出矣。”
獨孤清漓點了點頭。
夜聽瀾道:“至于歷經俗世,自然恩仇沾染…有恩的把恩還了,有仇的把仇報了,從此一身輕松,枷鎖盡去,也是修行。”
獨孤清漓想了想:“恩、怨、情、仇,恩仇可還,那情呢?”
“情?你這樣的人怎么動得了情…”夜聽瀾搖搖頭:“便是動了,也是又慢又冷,閉關修行個一年半載,也就忘個干凈了。便如明月映于川上,看似川上有月,實則什么都沒有留下。”
獨孤清漓若有所思:“師父的意思…無須抗拒么?”
“本就無須抗拒。順其自然,道也。”
天瑤圣地與什么霍家之流甚至與顧戰庭對比,最典型的差異就在于,人家真的是修仙的,思維視角全盤不是一回事。
夜聽瀾責任難消,故蹉跎俗世,清漓卻可以超脫。
她對弟子抱有很大的期待。
見獨孤清漓若有所思,此前那略顯不寧的心緒已經寧靜下來,甚至隱隱有道境突破的氣息彌散。夜聽瀾很是滿意徒弟的悟性,和藹地招招手:“站那么遠干嘛,上來讓師父看看,有些時日沒見了,長高了多少?”
獨孤清漓走上觀星臺,夜聽瀾笑瞇瞇地捉著徒弟的量。
手剛摸上去,臉色微怔:“你指頭上怎么纏著毛發啊…奇怪,這是什么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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