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折騰了整整一天才剛剛開了五指,她已經疼的走不動路了,大夫也被請了過來,扎了針,但沒什么卵用,胎兒頭過大,崔氏又是小骨架,這個孩子她根本生不出來。
李穩婆在房里急的來回走,最后還是出去問出了那句經典臺詞:“大人,夫人難產,保大還是保小?”
汲無憂急赤白臉的喊:“我要保他們母子,大小都要!”
寧嫣:…渣男到這個時候竟然都還在演!
李穩婆只覺得腦袋都大了,如果兩個都能保她還用問嗎?
老夫人急的直扯兒子,“兒啊,你可不能糊涂…”
“娘,崔氏與我夫妻五載,我,我不能…”
寧嫣在產房里裝的很忙碌的樣子,默默聽著渣男演戲。
終于,又半刻鐘過去了,感覺崔氏的羊水越流越多,她人卻已經疼昏了過去,寧嫣趕緊喊大夫:“情況不好,二夫人沒力氣了,她這時候要暈過去,那可真就一尸兩命,大夫快想想辦法。”
烏嬤嬤急的去掐二夫人的人中,參片也早給她含上了:“小姐,小姐你可千萬不能睡啊!”
門外老夫人已經喊了起來,“大夫,我們要保小,一定要保我大孫子啊!”
老夫人這會兒已經忘了自己有大孫子了。
自打大夫人莫名其妙有孕后,她就對大孫子不親近,哪怕大孫子像了小兒子三四分,心里也覺得膈應。
如今可就盼著二兒媳肚子里這個呢!
屋里,二夫人終于被掐醒了,她握著烏嬤嬤的手:“嬤嬤,我,我不想死…”
寧嫣覺得,二夫人這個人關鍵時候是真不蠢,她選擇要自己活,換她她也不會為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去死,她就是這么自私,自己都要沒了,還管別人死活?
她又不是圣人!
但古代的女人就是這么可悲,因為女人的命往往不在自己手上。
門外,老夫人已經以穩婆及大夫的身家性命來要挾了。
而且,二夫人根本沒力氣生下這個孩子,李穩婆:“再拖下去,大小一個也保不住。”
老大夫也不想家人出事,“這個情況只有一個辦法能保兩人,剖腹取子。”
烏嬤嬤哭嚎聲震天響,“剖了腹人還能活嗎?你這不是生生要了夫人的命嗎?”
二夫人急的發不出半點聲音,但她的口型在說,“我不要!我不要!”
門外老夫人已經在催了,“快點,要是憋壞了我大孫子,我讓你們全都不好過!”
侯穩婆不敢下手,老大夫也只是聽人說過沒干過,寧嫣自告奮勇,“我來,再拖下去就都晚了!”
等了近十個月,她就等著這一天呢,上一世,原主所受的罪,這輩子她要讓崔氏親自嘗一嘗。
烏嬤嬤立刻上前阻攔,寧嫣朝外順利,“來兩個人,把這老嬤嬤轟出去,再晚就真的都沒命了。”
汲無憂一個眼神,老夫人身邊的兩個嬤嬤就迅速進了產房,沒一會烏嬤嬤就被捂著嘴拖了出來。
與此同時二夫人也被丫環們按住了。
刀是寧嫣提前準備的,很鈍,都說鈍刀子割肉又疼又慢,二夫人疼的嗷嗷慘叫,寧嫣立刻吩咐李穩婆堵住了二夫人的嘴。
二夫人攥起的雙拳青筋崩起,雙腿還要掙扎,可她根本掙扎不開。
血液一下子涌了出來,產房中的人根本不敢看二夫人的傷口,寧嫣繼續拿刀割肉,二夫人雙眼暴突,床單都被她給扯破了,血涌出來的更多了。
寧嫣面不改色,刀子狠狠劃,為了氣二夫人,她還故意劃歪了一刀:“二夫人再忍忍啊,我是頭一次干這個活兒,割歪了,我重新割!”
二夫人立刻雙眼一翻暈死過去,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三刻鐘后,產房中終于傳來胎兒的啼哭聲,老夫人興奮的在外面喊,“生了生了,快抱出來讓我看看!”
汲無憂也很是高興,在丫環抱出孩子后,第一個將孩子抱在了懷里,嘴里一個勁兒的念叨:“像我,像我!”
一群丫環婆子忙著和主子們道著恭喜,“恭喜二爺喜得貴子!”
汲無憂大手一揮:“賞!府中上下全部賞三月月銀!穩婆大夫也賞十兩銀子!”
一家三口圍著孩子高興不已,沒有一個問里頭的崔氏如何了。
甚至他們明知道崔氏只有死路一條也無半點傷感。
下人們全跑出去恭喜主家了,房里只剩下寧嫣和二夫人,寧嫣走到崔氏床邊,指尖在她眉心一點,崔氏看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選中翡翠成了夫君的通房,但又恨翡翠勾了夫君的心,所以她故意養大翡翠的肚子,使得她在生產那是難產,最后,更是讓人剖腹取子,翡翠慘死,而且死不瞑目。
看似時間過了很久,但現實世界不過短短一息的時間,崔氏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剛好看到了床邊的寧嫣。
寧嫣彎身趴在她耳邊輕聲道:“夫人,還記得我嗎?我是翡翠啊。”
雖然臉不是,但聲音是。
“你,你…翡翠…”
崔氏難以相信,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腹部的傷口血越流越快。
“翡翠上一輩子受過的苦,你這輩子總算嘗了一回。
剖腹取子的滋味兒如何?是不是很疼,疼到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殺了?
翡翠也是這么想的,可惜上一世她沒辦到。
所以這輩子報應來了,你死的不冤!
不過你別急,很快汲府的人就會下去陪你了,包括你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崔氏死了,死不瞑目。
寧嫣清洗過后,拿著自己的藥箱悄悄出了汲府,現在沒人在意崔氏的死,等他們想起來了,寧嫣怕是不僅拿不到接生的銀子,甚至還要被汲府的人報復。
因此,她沒出大門,而是繞到后院,給了守門的婆子五個銅板,從后門離開。
此時已是天黑,她從外面轉了兩圈才翻墻回了自家的小院兒。
而反應過來的汲無憂立刻叫人去找侯穩婆,卻沒找到人!
他氣的不行,雖然崔氏出身商賈,但人家的女兒死了,總要給人一個交代的,而給崔氏剖腹取子嗣的穩婆就是最好的背鍋人,可是,那穩婆竟然偷偷跑了,氣的他在書房一通,最后也只能找專人給二夫人縫了肚子,換上衣服還化了化妝,這才通知了崔家人。
弓楷看著正院里亮起了燈又熄滅,這才踏實的睡下。
隔天慶娘上街買菜,回來后,拿著菜在院子里摘,寧嫣也搬個小板凳幫忙,二丫和弓楷也湊了過來,幫著擇菜。
“夫人,剛我出去可是聽說了,汲府那位二夫人昨兒生下一個九斤多的大胖小子。可惜啊,二夫人產后大出血沒了。
二丫感慨,“以前我沒少聽村里的嬸子說,女人生產就是一腳邁進了鬼門關,運氣好的母子均安,運氣不好的可不就把命搭進去了。”
弓楷:“孩子也太大了些,怕不是被人算計了吧。”
二丫:“夫人您怎么不說話?”
寧嫣哦了一聲:“這位汲二爺有點克妻啊。”
三人一想,可不是嗎?他這肩挑兩房挑的,大夫人三月沒的,二夫人五月走了,確實有點克妻哈!
時間過的快,一晃就又是兩個多月,宮中僖妃提前半個月發動了。
折騰了整整六個時辰,僖妃生下了一個白胖兒子,六斤五兩。
皇上大喜,賞了一堆東西下來。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宮中六名宮妃陸續生產,生的全是小皇子。
皇上開心了,宮妃開心了,宮妃的家族也開心了。
唯有皇后悶悶不樂,明明她身體沒有半點問題,為什么就她懷不上?
她懷疑是那方子有問題,便召見了自己的家人。
汲無憂雖然死了老婆,但宮中多了七個皇子,他覺得他的好日子來了。
但并沒有。
年底官員考評,他被評了個差,之后就被降職下放了,而且還是到西州那個偏遠荒涼的地方做個七品縣令。
汲無憂忙去跑關系,可原來對他笑臉相迎的幾家全都變了臉。
他花了大把銀子才得知是承恩公家在搞他。
回家后一晚沒睡,在書房呆坐了一夜,終于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
見廟就拜,見神就跪,看似做的面面俱到,但做的太多就和沒做一樣。
若當初他把那兩個藥方和十六粒藥全給了皇上,也就沒了如今的事兒了。
五日后,汲無憂帶著兩個孩子和老爹老娘踏上了前往西州的路。
他知道,他這輩子若不是突然走大運,基本這官位就別指望往上升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大夫人的娘家下手了。
人家好好的女兒死在他家后院,怎么可能會沒人查?
他們花重金撬開了一名大夫的嘴,拼拼湊湊猜到了汲府發生的事,之前汲無憂風光無限,他們不敢動手,可這次他被貶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州,想干點什么實在是太容易了。
于是汲家一行出發后的第十日,因為下雨,他們錯過了宿頭,無奈只得棲身一處破廟里,半夜遇上一群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山匪,汲家三個主子一個不剩,全被砍死,不僅如此,那匪徒們還點燃了柴草,整個破廟被付之一炬,汲家人連個全尸都沒能留下。
汲家四位主子,加上帶的家丁馬夫丫環小廝,共計十八人,外加兩匹馬,全都沒留活口。
但寧嫣卻是知道,大夫人生的兒子被救走了,女兒早就死了。
汲家根本沒人在意一個女娃的死活,尤其是大夫人名聲有污的前提下。
不過,汲小少爺沒有被自己的外祖家收養,而是送給了鄉下一家不會生育的農婦家里。
大夫人的娘恨毒了汲家,哪怕外孫是女兒生的也心存芥蒂,一眼也不想見。
看到了汲家人的結局,寧嫣立刻命下人收拾行李離了京,出京后就立刻恢復了自己的本來樣貌。
慶娘三人一直以為她會換頭術。
但隨即他們就給寧嫣想好了答案:夫人長得太美了,不化的丑點兒實在是不太安全。
甚至還勸寧嫣繼續偽裝下去,畢竟普普通通保平安啊。
寧嫣微笑臉,她化成丑樣是因為想舒心的活著,恢復本來的樣貌也是想舒心的活著,如今汲家人都死了,她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一行四人兩馬,走走停停,隨遇而安,直到銀子花光,鬃染白發,寧嫣才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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