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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克己復禮,偉岸之蛇

熊貓書庫    靈能者不死于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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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南斗’!好一個‘’再造新天’!”

  雕龍畫棟,古樸莊嚴的大堂朝南主位上,端坐著一位無比魁梧、須發打理一絲不茍的矍鑠老者。他掃完特工第一人稱的視頻,聲音低沉。

  “這種時候,竟又有變數突生,新天軍的隔代再傳者?想不到這世間除了我之外,又有遵循古制的同道者.不錯,不俗,不差。”

  低沉聲響回蕩在大堂內,卻不顯嘈雜,反而與周遭正鼓瑟吹笙、奏鐘擊磬的樂師相得益彰。

  甚至,這些由“大司樂”精心挑選出的樂師驚愕地發現,這一剎,他們的演奏竟不由自主地被對方牽動了起來。

樂理不存在了  因為對方喜好,所在之處往往都必須要樂師奏唱,可通常時候,對方也不會無緣無故催動靈能。所以哪怕是他們這些時常見到對方的樂師,大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其可怕之處。

  不愧是東陸共和國的現任副總統。

  一位樂師心道。

  一等世家,元天沈家的當代家主。

  ——第五環的真理,“克己復禮”,沈爾風。

  “可惜道不同不相與謀。”沈爾風輕捻須發,神情驟然冷了下來:“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必須由我拉回正軌!傳令給余俊才,讓他即刻前往鎮壓此人——無需勸降,他也不可能投降,殺無赦!”

  跪在堂下的軍官聞言一驚:“大人,余指揮使坐鎮前線,時刻牽制著純白生物,貿然離開,恐有危急啊。”

  “難道你覺得我會不懂這道理嗎?”

  沈爾風瞥了對方一眼,后者連忙五體投地,膽戰心驚。

  這位副總統生平最重禮法,萬一不小心惹惱了他,就算自己是三等世家的嫡系后代,照樣不死也要脫層皮,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一位第四環的靈能者下場,哼,如芒在背的,可不只有我們一家。貝弗莉·瑪格麗特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的。”

  超級公司純白生物的董事長。

  ——第五環的超越,“偉岸之蛇”,貝弗莉·瑪格麗特。

  對方乃近十年里新晉升,照理說硬實力不如沈爾風這種已成名了幾十載的第五環。可前者依仗著數十公里長的超巨型軀體和不講道理的恐怖自愈力,雙方先前數次交戰,沈爾風固然壓了一頭,卻始終沒法擴大戰果。

  “倘若她非要無視了默契”

  沈爾風瞇起眼睛,玄纁二色的袞冕禮服被撐得鼓鼓囊囊。一只指節分明的粗壯大手從袖袍下探出,緩緩握緊。

  “那就休怪我壞一壞軍禮了!”

  說罷,他端起青銅制成的爵,抿了一口。

  “還有何事?”

  “有、有。”對方迅速道:“北霆防衛陣線與四煌天那邊的最新軍報,他們與凡普斯塔帝國仍在對峙,雙方小斗了幾場,暫時互有勝負。”

  “嗯。”沈爾風不置可否。

  “另外,奈梨郡郡守,上間家家主,上間元司大人,率眾突破了奎德地區一帶防線,不過自己也負傷不小,暫時退下了前線。”

  沈爾風嗯了一聲:“消息不好不壞。”

  “也有好消息。”那位軍官以頭搶地,恭聲道:“學識理事會與零度網絡酣戰七晝夜,搶先一步抓住了機會,據說戰果頗豐。”

  “這倒確實是個好消息。”沈爾風微微頷首,眸光深邃:“我們也不能落后太多了,待鎮壓‘南斗’后,純白生物這顆擋路石,也該用力挪一挪了。”

  “還有一件事。”軍官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盡職提醒一下:“余指揮使固然實力強絕,鎮壓‘南斗’必不成問題,但眼下畢竟戰事激烈,若是他在這一戰受傷過度.”

  這一次,沈爾風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食指與桌面輕輕觸碰,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光從視頻驚鴻一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完全窺透對方的深淺。那位“南斗”具體實力不好說,唯有一點他是能判斷出來的——年紀絕對低于第四環靈能者的平均線一截。

  這代表對方天賦非常高,至少在“突破速度”這一項上,比自己都要更勝一籌。然而生死相殺,可遠不是看誰突破速度快的。

余俊才領兵征戰了二十來年,歷經惡戰數不勝數,期間屢有突破,到如今也是極為老辣的第四環中位大源,縱然  “你說得對。”

  沈爾風緩緩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可小覷對方。”

  在軍官驚愕的目光中,只見老者道。

  “我會讓‘天矩劫火’輔助余俊才。”

  淡紫色的流光沿著十二座懸浮廣播塔表面收束。

  戰爭似乎沒有影響到這座超級公司純白生物治下的城市。

  商業區的玻璃幕墻吞吐霓虹,全息巨幕廣告從數百米的高樓間噴涌而出,霓虹的潮水漫過立體交通網,在交錯盤旋的磁軌列車間投射出如夢似幻的極光。

  一位男士走過街道,體格勻稱健碩,西裝熨燙貼身。唯一的些許不協調感,大概就是周遭的小巷角落里,有不少裹著被、正爭搶著熱氣排水管的流浪漢。

  可惜了。

  他帶著遺憾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超烈度的全面戰爭這是毀滅,亦是無與倫比的機遇。可惜對這些沒能力的人來說,縱然有這千載難逢的好時運,卻也根本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從指縫里溜走,乃至本身家破人亡,一塌糊涂。

  說真的,其實上面真該推動婚育分配制度的。

  現下那些往救濟食品里摻雜微量促情藥物、推動禁止墮胎法案、大力宣傳攻勢和讓共識靈能者潛移默化引導的措施,對人口新增有效歸有效,可比起戰爭的持續損耗,終究還是入不敷出。

  就好像眼下這些人,沒有交配對象的話,再怎么宣傳與推動,也不可能生個孩子出來。

  人口如此重要的資源.就應該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里。

  男人想著,不由抬起頭,望向了一個方向。

  那是曾經的市政中心。

  只是如今,一棟八百米高的巨型建筑,猶如白色的肋骨,捅破大地,矗立在那里。

  他的眼神里,滿是露骨的憧憬。

  那是純白生物在此地的分部駐地大樓。

必須爬得更高、更高才行啊  也是這一刻。

  大樓最頂層的房間里。

  “跟不上時代的老東西.”

  貝弗莉·瑪格麗特慢悠悠地松開了手,記錄著敵方高階超凡單位動向的緊急情報,隨著個人終端一塊拋在了床頭。

  “不過這一次,如你所愿。”·····

  白歌市。

  “什么?!”

  “頭你發燒了?”

  “你別嚇我們”

  “頭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吉普車邊,幾道身影圍著中年男人,神情各異,甚至有人露出了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

  那三支五型中和劑的純度很高,不是地下黑市流通的那種注水貨,一針下去,門撒德的狀態頓時好了許多。他們一邊要照看對方,一邊想著大集會還沒結束,讓對方好好逛逛,所以到了今天才開車過來接人。

  “我準備再待幾天。”

  這是幾分鐘前,馬什說的話。

  這屬實把幾人驚得夠嗆。

  拜托,咱們是游蕩者又不是什么城里人,多待上幾天?那部落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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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對方可是這支游蕩者部落公認的領導層之一,哪有高層突然撂擔子跑的?

  拎著一大包采購二手電子設備和機械零件的艾門,也滿臉愕然地看著對方。當時四人拿到中和劑后,兩人回部落,他則留下了陪同馬什——可對方的想法在開口前,他一點都不知道。

  “頭,因為昨天南斗說的話?”他穩了穩情緒,結果一開口還是急了:“您可千萬別上頭啊!”

  “是,我承認,這南斗應該是個好人,也挺誠懇的但您也看到了!他同時得罪了公司和東陸共和國!”

  見到另外幾人不明所以,他壓低聲音,快速講了一下昨晚的景象。

  “頭,命是咱們自己的!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得過這兩家啊!”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馬什剛說出來,就自知失言,又道:“我認真想過了.我想試試。”

  “部落沒了我,也還有王和洛蘭,他們有能力帶大伙活下來。”他沉聲道:“你說了,命是咱們自己的,所以我想試試。”

  “那我們呢?”其中一人難以理解道:“就這么幾天的功夫,您、您就要拋下我們了?”

  “我只是想在這里多待幾天。”馬什搖頭,嚴肅道:“我們還是家人,跟以前一樣的家人。就算一時半會見不到,我是不會忘掉的。”

  “這不還是扯犢子的屁話嗎!”對方扯著嘴角:“事實就是,我開了幾百里路過來,然后,頭突然跟我說‘哦哦哦我的青春期終于來了!’,太他媽搞笑了!”

  “怎么說話的!”旁邊人聽不下去了,呵斥道:“對頭尊重點!”

  說著,他又看向馬什:“頭,您真的想好了?”

  馬什言簡意賅:“嗯。”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頭,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陪您一塊留下來。”

  “這才是真的屁話。”馬什第一次笑了,他從懷里拿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邊上立刻有人幫忙點火:“部落就那么點大,你們要留我還不讓呢,都走了家人們怎么辦?”

  “那我沒啥話可說了。”他張開手,雙方用力抱了一下:“頭,保重。”

  “嗯,保重。”

  于是,他們走了。

  馬什看著吉普車漸漸消失在地平線,駐足了好一會,才重新挪動腳步。

  他走向了身后的白歌市,那是跟吉普車截然不同的方向。

  某一刻的神山。

  宋識盤膝而坐。

  只見赤金色的火焰飄忽不定,時而凝成刀槍劍戟至形,時而如滄浪卷起又破碎,強大的靈能被完美地收束起來,任憑其在房間內翻涌,卻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破壞。

  天日,帝流漿,朱雀魄。

  第四環的靈能技藝,已得其三,完整的版圖已拼好了一半。

  而在天空數據塔一役中,挨了奧格登、禪琉剎那、查可洛與德懷特四人極招余波,又過了這么久,宋識同樣有所收獲——不談其它,只與自己比較的話,現在絕對比當日更強。

  ——距離重回前世的最巔峰狀態,越發近了。

  “呼”

  宋識輕吐一口氣,忽地抬眸。

  “來了么。”

  他站了起來,先活動了一下手腳,把床頭柜上剩余的半杯橙汁一飲而盡,然后走到了門口。

  不知何時起,細碎的白點,緩緩飄向了城市。

  這是雪。

  或者說,極其微小的冰晶。

  鉛灰色的云海此起彼伏,疊加了不知多少層,厚重到了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程度。僅僅幾個呼吸,大半個白歌市竟如墜淵底,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

  改天換地。

  對于一位第四環中位的大源來說,這不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的問題。

  就好像夏日黃昏時的暴雨般,眨眼的功夫,方才還只是星星點點的雪,驟然加劇,自席卷過大街小巷的酷烈霜風中,拳頭大的冰雹群降下——這并非結束!

  霜風的烈度仍在加劇。

  又是幾個呼吸間,一顆顆冰雹爆裂開來,散成了滿天滿地的冰碎片.不,準確地說,它們是被某種外力摧垮碾碎。

  令人聯想到存在了數以萬年的冰川崩塌,雪山坍陷的可怖景象,化為了遮天蔽日的霜風冰瀑,轟然降臨于此!

  “——早早把人疏散開了?好,很好。”

  冰冷的狂風呼嘯,難以計數的冰晶被其裹挾著,碰撞、擠壓、破碎,直至形成了一道接天連地、規模數千米的龍卷。

  龍卷的最中心,一尊形如神將法相的重鎧巍然矗立,玄色漆面,甲葉層疊。長槍迅速結起了一層白霜,而握著這桿長槍的,是一一位須髯虬結,眼窩深陷的中年男性。

  他一抖長槍,遙指下方米粒般大小的青年,聲音低沉。

  “雖有軍命在身,我卻也不愿妄造殺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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