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和速度沒有提升特別多,運用的靈能技藝也沒多出新的。
——但為什么,這一擊比先前所有都更恐怖,到了連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地步!
鮮血在齒縫間流淌、燃燒,宋識一口咬碎一枚火種,填補著身體的空缺。
好重,手臂好重,自己只來得及架起重弒,就被正面轟中。重弒的架勢僅僅減緩了部分殺力,就被無情地打穿,若不是自己提前轉化了真煌法相,增強體魄強度,又讓焦土壓縮范圍,聚集周身防護。
恐怕僅此一劈,就要讓自己重創!
這就是,當世的神座?!
果然,“見過”和“打過”,完全是兩碼事!
就這么一呼一吸間,宋識再度緩了過來,淋漓的鮮血淌過渾身,又化為點點星火升騰,沐浴火炎。
“戰意.呵呵呵.”宋識笑得如此開懷,如此欣喜:“到了剛才,您才真正動了戰意!哈哈哈!”
挨了這恐怖一擊后的懵然轉瞬飛逝。
宋識已然反應了過來。
截止自己“刺王殺駕”之前,對方是訓練,是教導,是指點,唯獨沒有拿出真正的戰意!縱使同樣的能力,在一位以“勝利”登臨神座的真理手里,有無戰意,發揮存在著天壤之別!
“謬論。我先前并非毫無戰意。”伊西多爾緩緩踱步,鉞戟在地上拖出低沉的轟鳴,所過之處,火海倒卷分開:“正確的表述,是你終于讓我有了興致。”
“慶賀、銘記與珍惜吧。”
鉞戟忽然停頓。
“如今已極少有人,能讓我產生興致了。”
琉璃觀澄澈如鏡,倒映出伊西多爾新一擊的軌跡,宋識獰笑一聲,雙手握住重弒,正面橫蕩。做好調整后,讓他千鈞一發接住了鉞戟。
還是那么重。
勢如山岳,奔雷鼓動.宋識很想這么說,但其實不是這樣,拋開那層“天之勝勢”的外殼,伊西多爾的招式沒有其余意味,簡潔、純練到了極點,那只是單純的技藝登峰造極,幾乎沒有力量浪費外泄,完全施加在了宋識身上。
所以,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彈指間,雙方豪快對轟了數百記,如果放在現實,碰撞的余波足夠掀翻倒覆一整座大山,可在兩位非人級數的靈能者前,這余波也不過是無助的、用以盡興的悲鳴。
對方的軀體相當特殊,宋識察覺到了這一點。
那是一種意識、能量與物質構造的三重復合態,這讓對方沒有了常規要害,沒有了靈魂與肉身的區分,同時三者相輔相成,源源不斷提供著伊西多爾釋放無儔暴力。
強.真的非常強。
天之勝勢形成了一種“場域”,保護住了伊西多爾,使其在火海內所向披靡,暫時不受靈能火焰的影響。
哪怕不算對方無缺無漏的絕倫武藝,單憑天之勝勢的場域和這具臻至巔峰的軀體,對方就足以正面打碎九成九的同階靈能者。
毋庸置疑的怪物。
幸好。
——自、己、也、是!
鉞戟的斬影縱橫交錯,宋識接了二百八十七記,在下一記到來的間隙,一直隱而不發的遂石猛地啟用,壓制萬象的力量掀起,本應天衣無縫的攻勢,強行被撐開了一線錯亂的縫隙。不是為了喘息,
沖霄與壞劫,驚天動地的殺力,悍然向這錯亂的縫隙倒灌!
伊西多爾的力量,并未超出自己的想象。
更準確的說法,是伊西多爾固然強絕得不可思議,倘若一般的靈能者到此,甚至連理解對方是如何做到眼下種種操作的都做不到。可自己能夠理解,自己能夠明晰,自己能夠觸及。
宋識必須承認,酣戰至今,整體上對方比自己更強,但遠沒強到不可逾越的天塹地步。在某些方面,自己甚至反而比對方更擅長。
可望其項背。
燃燒的重弒閃爍著隕石突破大氣層的耀光,熾熱通紅,分不清是興致勃發還是焰鋒的火光,比起最初的冷淡模樣,伊西多爾的眼神亮了一些,愉快的色澤。
蓄謀已久的沖霄足夠快,即便伊西多爾反應了過來,但自身的速度不容許她搶先截斷,只能斜抬鉞戟,挺起了守勢。
又是一道新的靈能技藝,鉞戟的表面凝結起了一層堅不可摧的白光,哪怕壞劫的破滅之力也沒能完全破壞,鉞戟顫鳴著架住重弒,發力要將其格開。
宋識不能給她這個機會。
一定時間內的每一次沖霄,都會使其爆發與負荷更上一層樓。正常的沖霄使用需要蓄力,而宋識能讓這蓄力的時間變得極短,從而使沖霄威脅倍增,敵人稍不留神,就要面對層層疊加、氣沖霄漢一般的絕強殺力。
當日武墟迎戰王沉烈,宋識就是靠沖霄疊加到極限,方才勝了對方。
可伊西多爾給的壓力太大了,狂風驟雨的鉞戟下,自己連這樣一點蓄力時間都抽不出來。況且對方專門放了一些注意力在沖霄上,一旦有所征兆,招式就會驟然變化,掐斷沖霄的催動于襁褓。
先機搶到手,就絕不能再松開!
——沖霄!
顧不得壞劫一視同仁,對自身也存在破壞的代價,宋識絲毫不退,重弒牽引著周遭的火海,匯成滔天焰浪,呈蓮合攏之象,重重疊疊,轟然坍縮向伊西多爾。
“勝利。美妙的滋味,此世絕高無上的享受。想得到它,你需強悍的軀殼,遠見的卓識,千錘百煉的精絕業藝,無所不受的堅韌心性——但這些都并非最重要。”
即便徹底合攏的焰蓮突然綻出破口,通天徹地的神光自破口爆射,旋即肆意綻放,蕩碎了周身數百米的火海,排擠出一塊醒目的真空。
宋識被迫抽身后退。
萬千焰火化作的齏粉無聲飄落,伊西多爾走了出來,她的氣息并不算穩,顯然剛才那一式對她絕非全無影響。身體沾染了大塊的灼痕,滲入肌膚與骨髓,可這些.污點,反而讓那睥睨姿態更增添了絕卓光彩。
伊西多爾閑庭信步地走向青年,一貫的冷淡腔調,在支離破碎的空間回響。
“可能性。奮盡全力,在所有的不可思議中,抓住那一線奪取‘勝利’的可能性。這即是一切根本的要義。”
宋識沉默一剎。
然后漆黑的火焰燃了起來,一顆顆火種熄滅,迸裂的碎痕爬滿軀體,暴戾的憎怒與殺意,自心底滿溢,沸反盈天。
“自焚”。
宋識的五指攥緊重弒,一劃到底,沸騰到極致的鮮血,仿若讓鋒刃也點燃。
“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