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恩邁爾愣了片刻，直到他用望遠鏡看到那隊士兵帽子上的奧斯曼紋飾，這才確定那不是法軍。
著實是軍裝太像了。
他猶豫了一下，分出4個中隊拖住身后的土軍步兵，自己則率領其他手下繼續進攻剛出現的缺口。
然而，正當他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輕松撕開了土軍西側的數道防線，幾乎已經能看到穆斯塔法的金色轎子時，身后追來了兩名騎兵，向他揮手大喊：“團長大人，柯尼希中校請您立刻撤回去。他快堅持不住了！”
哈恩邁爾收住韁繩，轉頭，但漫天塵土卻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皺了皺眉，剛才那些白衣奧斯曼士兵也就1千多人，竟然擊敗了柯尼希的4個騎兵中隊？
他忙命令騎兵轉回去，奔出了千余步，果然看到那條白色的步兵線列幾乎已經封住了先前的缺口。
再晚十幾分鐘，他就要被土軍步兵合圍了…
哈恩邁爾嚇出一頭冷汗。他參加過幾年前的土奧戰爭，卻從未見過這么兇猛的奧斯曼軍隊。
他選好方向，在白衣土軍距離僅有二三百步之際，終于將驃騎兵帶了出來。
只是柯尼希手下有上百人被堵在了上萬土軍步兵的陣列之中。
穆斯塔法正六神無主間，卻突然發現左側的防線穩了下來，旋即便在望遠鏡中看到了那些白色的軍裝。
“新軍第六營？”
他大喜過望，忙命令托皮日斯新軍前往北面防御，同時指揮主力部隊向南退出兩公里，重新組織防御。
他哪兒知道，先前在西側擊潰了偷襲的奧軍之后，耶尼切里禁衛軍為了搶功勞，擋著新軍不讓他們追敵。
新軍氣不過，便撤了回來。結果正遇到卡爾大公對自家中路軍發起突襲。
1千多名托皮日斯新軍在軍官的法語指揮下，快速轉向北側防線，和迎面而來的奧軍展開了對射。
綿長的奧軍步兵線列的右側突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其實奧斯曼新軍不論是隊列還是射擊水平都比不過他們。但這些奧地利人大多上過意大利戰場，對那身白軍裝是真的有心理陰影，一時間皆是踟躇不前。
就這樣，直到厄登堡擲彈兵營頂了上來，才終于擊潰了托皮日斯新軍。
但就這么拖延了片刻，穆斯塔法的主力已經脫離了戰斗，朝南面的白洛姆河退去。
卡爾大公焦急萬分，想要展開追擊，但驃騎兵剛經歷了一場混亂，此時還未完成集結。
而面前的奧斯曼步兵雖然戰斗力孱弱，但好歹也有兩三萬人，就算只是將他們驅離戰場都需要好幾個小時。
果然，直到黃昏降臨，最后一隊土軍士兵才終于投降。
卡爾大公騎馬從大群的俘虜身側經過，一旁的參謀向他匯報著戰況：“我們俘虜了超過1萬3千名奧斯曼人，擊斃的數量不詳。
“不過據俘虜的軍官所說，還有超過5萬敵軍撤向了白洛姆河。”
卡爾大公皺了皺眉，不過卻并不太擔心，奧斯曼人經過今天的大敗，必然士氣低落。
而這附近都是大平原，非常適合大軍團決戰。
只要明天繼續發起猛攻，最多五六天工夫，就能徹底消滅這支奧斯曼軍隊。
他向阿根陶示意：“請吩咐士兵們，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天清晨就要發起進攻了。”
“是，元帥大人。”阿根陶正要轉身，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道，“元帥大人，我們的彈藥恐怕只能再堅持大半天時間的。
“尤其是大炮，今天下午就已經耗盡了炮彈。”
卡爾大公頓時心中一緊。
他之所以能這么快出現在伊斯佩里赫，就是因為放棄了大部分輜重，這里面就包括彈藥。
按他原本的計劃，今天的突襲應該就能擊潰土軍主力，后面只需交給驃騎兵追殺就行了。
結果突然冒出來的那支奧斯曼精銳打亂了哈恩邁爾的節奏，令數萬敵軍成功撤退。
接下來要進行正面決戰，這就肯定不是一天就能結束的。
如果在這里等輜重營跟上來——那需要至少4天時間——奧斯曼人很可能會退入伊斯佩里赫城中，甚至直接撤回特爾格維什特。
那么戰爭將會變得曠日持久。
他有充足的信心擊敗奧斯曼人，但他眼下卻只有不到一個月時間。
卡爾大公嘆了口氣，對阿根陶道：“您派人收集一下敵軍的彈藥。讓士兵們連夜熔煉槍彈。”
這個時代燧發槍子彈就是小鉛珠。士兵們的制式裝備中有一個像夾子般的模具，在戰斗的間隙，他們會將鉛塊融化，倒入模具中凝固成和自己槍口的尺寸相同的小球，然后再進行打磨，就能使用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幾名士兵的議論聲，“這些異教徒從哪兒搞來的M1722？”
“該死，這槍甚至比我用的還要新！”
“看，那些也是。他們似乎有不少M1722…”
卡爾大公詫異地一撥韁繩，朝那些士兵走了過去。
不多時，他看著地上堆成小山的M1722，對阿根陶道：“立刻確認還有多少這種槍。”
“是，元帥大人。”
兩小時后。
阿根陶帶著幾名士兵沖進了卡爾大公的帳篷，興奮道：“元帥大人，這些俘虜中竟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用M1722。
“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我們找到了幾十輛奧斯曼人的輜重車。
“雖然還沒具體清點，但至少有三千箱M1722的彈藥！以及大量的炮彈和火藥。”
他說著向身后的士兵示意。
立刻有人將兩只木箱抬到了卡爾大公的面前，打開。
后者一眼就看到箱子里碼放整齊的彈藥，甚至連彈藥袋的款式都和奧軍士兵所使用的完全一致。
“感謝天主！”卡爾大公當即激動得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有了這些彈藥，他就能立刻對敵軍展開進攻了。三千箱彈藥，至少夠他手下這4萬士兵消耗兩天的。
而且如果奧斯曼人大量裝備M1722的話，他還可以在之后的戰斗中不斷繳獲這種彈藥。
阿根陶突然將木箱轉了過來，指著背面的一行字對他道：“元帥大人，您看這里。”
侍從立刻將燭火靠近了些，而后卡爾大公就看到，那是一行拉丁文：瑪麗·安托瓦內特真誠地祝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