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數十億年時間里,這顆內核始終處在厚度達到兩萬多公里的厚重氣體的覆蓋與重壓之下。
曾經這里的壓力長期保持在約1000萬倍地球標準大氣壓的程度,溫度則長期穩定在3萬攝氏度左右。
如今,那曾經覆蓋著它,并持續不斷重壓著它的那些氣體全部消失了。
于是,在龐大應力的釋放之下,這顆內核在仍舊保持著極高溫度的前提之下,發生了深至核心,淺至表層的,涵蓋了整顆星球所有部位的整體性的大地震。
接連不斷的火山噴發、氣體噴射、震動整顆星球的地震,連綿不斷,比當初剛剛形成時候的地球還要混亂百倍。
如果沒有外力干涉,這種混亂局面將持續至少百萬年以上。之后,應力釋放完畢,內部重新達到平衡,它才會平靜下來。
再之后它可能還會吸附一些星際氣體,又或者內部釋放一些氣體,重新擁有一個稀薄的大氣層,最終演變成類似火星那樣的星球。
但很顯然,李青松并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因為還有相當一部分星獸隱藏在這顆星核之內。
“這么高的溫度,這么頻繁的地質活動,縱然你們這些星獸的‘科技’已經到達引力級別,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中生存,也應當會十分痛苦吧。
不過請你們放心,你們的痛苦與折磨,很快就會結束了…”
李青松轉移目光,看向了另一顆星球。
那是一顆半徑約為2000公里的,正在高速向這里靠近的星球。
它原本是那顆冰巨星的衛星。伴隨著李青松的抽氣行動,它掙脫了原有的軌道,成為了一顆矮行星。
但很可惜,李青松拿它還有別的用處,便再度將它從軌道之中強行挪移開來,將它帶到了這里。
此刻,在它身上總計有百萬臺以上的巨型推進器,正在推動著它以超過60公里每秒的速度飛馳。目標則是…李青松面前的這顆星核。
“以為躲在星核里,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
李青松嘴角露出了一抹略顯殘忍地微笑:“那我就把這顆星核也撞碎!我看你們還能往哪里躲!”
在始終保持著外部強大威懾,確保沒有一頭星獸可以逃離這顆星核的同時,那顆原來是衛星,現在是矮行星的龐大星體如同一頭發狂的巨獸般,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態勢猛烈撞了過來。
在撞擊發生的那一刻,李青松感覺似乎整個宇宙都在震動。
無窮無量的塵埃和碎石如同噴泉一般,瞬間從兩顆星球之上噴射出來,以極高的速度向著宇宙空間之中飛馳。
撞擊點那里則爆發出了比恒星還要明亮的光芒,刺目不可直視。兩顆原本呈現出球形的星體在這一瞬間開始形變,如同面團被不斷揉捏一般,前所未有的猛烈震動延伸到了所有物質上。
這一刻,無論是高山峽谷,還是盆地平原,統統如同沙堡一般被輕易推平。甚至就連板塊結構,在這一刻也如同紙板一樣,輕易便被撕裂。
兩顆星球,在李青松特意設計與推動的撞擊之下徹底毀滅。
未來的它們,有相當一部分質量會橫掃整個恒星系,為每一顆星球都帶去持續的撞擊,另一部分則會逃離這個恒星系,如同之前李青松噴射出去的那些氣體一樣。
是的,那些氣體也不會留在這顆恒星周邊,因為它們的速度太快了。
在原來那顆冰巨星的位置,恒星的逃逸速度僅有約10公里每秒而已,完全束縛不住那些氣體。
此刻的它們已經化作了一團星際塵埃云,將這個恒星系漸漸籠罩。它雖然密度極低,較小尺度上無法分辨,但如果站在足夠遠的位置,從整體角度來看的話,這一團星際塵埃云卻清晰可見。
如果有某個初級文明察覺到這個恒星系竟然被一團星際塵埃云覆蓋著,他們應該會很疑惑才對。因為這完全不符合恒星演化原理。
如果他們再進步一些,大概就能隱約察覺到這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來自于…人力。
這兩顆星體化作的殘骸,未來大概率會在現有軌道上形成一條小行星帶,然后在各顆大行星的引力交戰之中被逐漸撕裂摧毀。
但那至少是數億年時間后的事情了,李青松可不會管那么遠。
現在的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雖然可以確定星球撞擊必定會對星獸群體造成巨大殺傷,但也難保有些幸運的星獸能逃過一劫。
此刻的它們便有可能躲藏在某些較大的碎片內,借助星球撞擊的力量向外逃離。
這是不能允許的。
既然要殺人滅口,那就不能允許任何一頭星獸逃出去!
必須要把它們全都殺死在這里,絕不能讓它們將自身遭遇告知背后可能有的高級別靠山。
縱然自己遭受高級別存在報復的概率極低,李青松都不能接受這樣的風險。
在這種理念指導之下,李青松的龐大艦隊再度出動,嚴密監視著每一顆較大的星球殘骸。
這被完全撞碎的星球殘骸,尺寸普遍不大。最小的自然就是星際塵埃了,最大的也不過100多公里的尺寸。
李青松制定了一個標準。
凡是尺寸在50米以上的殘骸,一個不漏,全部檢查一遍,全部過一遍篩子!
50米到10公里的殘骸,直接發射不同當量的氫彈炸碎,更大的殘骸,則操縱其余殘骸撞上去,將其撞的更小,然后仍舊用氫彈炸一遍。
果不其然,伴隨著李青松的動作,又有數千頭隱藏起來試圖逃走的星獸被李青松篩了出來,然后一一殺死。
忙碌了足足一年的時間,伴隨著最后一頭星獸被殺死,伴隨著最后一塊較大殘骸在氫彈爆炸的光芒之中化作星際塵埃,目之所及,終于再沒有一頭星獸了。
更深處的星空里還有沒有隱藏著的星獸,李青松無法確定,但認為概率并不大。
以這些星獸的“性格”,如果有,那它們應該早就在交戰初始階段趕來助陣了。
它們可沒有什么畏戰偷生一說。
就算真的有,那它們既然能一直躲到現在,就必然距離自己極為遙遠,它們也未必能看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將風險控制在現在水平,已經是李青松能做到的極限。
既然已經徹底解決了這里的事情,那么…
李青松轉過頭來,看向了那顆被莫萊斯文明所占據的大行星。
“終于騰出手來料理你們了…”
龐大的艦隊再度出動,向著那顆行星洶涌而去。
此刻,一號行星,莫萊斯文明元首會議室,一名身型瘦長,渾身體表都被細長觸手所覆蓋的官員怒氣沖沖的闖進了會議室里。
會議室里,元首以及一眾高級官員正在滿是沉重的議論著什么。此刻看到這名官員闖入,俱都有些詫異的看向了他。
那闖入的官員身上幾十條觸手匯聚成一只手掌模樣重重拍在了會議桌上,怒吼道:“現在那個藍圖克文明已經徹底解決了星獸天災,艦隊已經向我們所在的行星飛過來了!
現在我們能怎么辦?還能怎么辦?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他們拼了!拼了!戰斗到最后一艘飛船,戰斗到最后一名戰士!”
會議室之中,眾人沉默不語。唯有元首在默然片刻后,同樣怒氣勃發的站了起來,大吼道:“戰斗,戰斗?!你說的倒是輕巧!
那個藍圖克文明為了殺光那些星獸,連那顆冰巨星都給毀了!毀了!
這是正經引力文明能干出來的事兒嗎?你見過哪個正經引力文明能毀滅一顆冰巨星的?!
打?我們拿什么打?!那些星獸我們都打不過,差點被滅絕!
誰能想到那些星獸竟然還能掌握類似于‘引力紊亂’這樣的戰略武器,之前那些星獸打我們根本就沒用全力!
但現在那些星獸呢?被藍圖克文明打成星際塵埃了!
我們怎么打?我們怎么打?!你告訴我怎么打?!”
面對著元首的咆哮,那位闖進來的官員渾身顫抖,滿是悲憤的大吼道:“不打我們還能怎么辦?投降嗎?這個藍圖克文明說不定就和灰蟲文明有關聯,他們有可能是魔眼!
我寧愿在戰場上戰斗到死,都不想被感染成魔眼,我不想啊!嗚嗚嗚嗚…”
他身上的觸手匯聚成幾只手掌,緊緊捂住了臉,然后嚎啕大哭起來。
元首慢慢坐在了座位上,長長的嘆了口氣,臉色灰敗,沉默不語。
參加此次會議的文明高層們同樣如此。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之中除了哭泣聲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良久,元首才顫巍巍道:“投降吧。”
“向魔眼投降?!絕不!”
“藍圖克文明不一定是魔眼!先投降再說!這是我們延續文明的唯一機會了,唯一機會!”
“尊敬的藍圖克文明元首閣下,我們莫萊斯文明決定無條件投降,接受貴文明任何處置…”
看著這條信息,李青松笑了。
“早投降不就什么事情都沒了,哎,繞了這么大個圈子,多了這么多麻煩,最終不還是這樣?”
心中念頭轉了幾個,李青松立刻做出了回復:“現在,放開一切防空管制措施,我方將派遣機器人部隊進駐你方文明,對你方文明展開審查。
具體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接收文明網絡、數據庫、超算系統,對關鍵人物展開詢問等。
如果審查通過,身為一個善意文明,我方保證不會對你方造成任何損害。”
眾多莫萊斯戰艦回航到了基地泊位之中,放棄了所有抵抗。李青松一方的機器人則乘坐著眾多飛船,在莫萊斯人那滿是茫然、絕望、恐懼、憤怒各種情緒交雜的視線之中,降落到了這顆星球各地。
首先需要做的當然是檢查甄別一下這個莫萊斯文明究竟是否被魔眼感染。
一番檢查后,李青松得到了一個略有些出乎預料的結果。
隨機抽選的第一批,總計一億名莫萊斯人,沒有任何被魔眼感染的跡象。
這第一批入選者未被檢查出魔眼,那么后續檢查出來的概率便也極低。這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莫萊斯文明不是魔眼文明了。
“既然不是魔眼,你們干嘛對灰蟲文明反應那么大?”
帶著這點疑惑,李青松一邊進行著數據接收與分析工作,一邊操縱著機器人,對文明元首、各高級官員等展開了詢問。
“你們莫萊斯文明和灰蟲文明究竟有什么關系?為什么科技造物的風格如此相似?為什么當初一聽到我方詢問,立刻自爆戰艦,選擇與我方敵對?”
面前,職位為莫萊斯文明元首的人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們所說的灰蟲文明,我們知道的很清楚。
因為…我們也曾經是灰蟲文明。”
“嗯?”
“那還是文明處在電弱階段的時候,我們遭遇了魔眼之劫…”
他苦笑了一下:“過程很驚險,也很曲折漫長,總之,最終我們文明并未被魔眼全部感染,而是發生了分裂。
我們將母星留給了被魔眼感染的那部分人,剩下的人則組建了一支艦隊,逃走了。這,便是我們莫萊斯文明的前身。”
李青松心中微微動了一下。
他倒是沒有想到,在徹底度過魔眼之劫,和被魔眼全部感染之外,竟然還有分裂這第三條路。
倉皇逃離原生星系,在電弱階段就進入浩瀚宇宙,并能依靠殘留的族人,一步一步慢慢發展,從電弱階段發展到此刻的引力階段,這個莫萊斯文明一定經歷了許多,有著許許多多驚險壯麗的故事。
只可惜,宇宙不會在乎一個文明有著多么精彩的過去,也不會在乎他們是卑劣還是偉大。
這一次,要不是自己恰好搜索到了這里,這個莫萊斯文明應該已經被星獸們滅掉了。
“原灰蟲文明,是我們文明的禁忌。”
元首用沉重的話語說著:“魔眼感染對我們文明造成的傷害,直到今天我們都未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