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我沒想到你這么勇。”羅恩表情無奈。
“你早該了解我的。”艾杰面無表情的收拾東西。
“但你不能說的那么直接，這完全是自討苦吃。”
“羅恩，這是我做人的信條，從第一天加入警隊起就是。”
薩克雷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孟買的總警署，他的命令沒人敢不聽。
在羅恩和老杜特從他的別墅離開不到半小時，艾杰就接到了上級官員的電話。
那個長官明示他，只要在提交桑杰.杜特的審訊報告時稍微傾斜一點，就能輕松拿到五十拉克。
他說，“你不要動這個人，他的后臺很硬。薩克雷先生親自過問了，還有人愿意出五十拉克保他。我不是讓你做違法的事情，只是請你寫報告的時候，注意一下措辭。”
艾杰的回答一如他的風格，他說“長官，我是在你手下受的訓。如果今天你不是我的上級，那我要動的人就是你了。”
他拒絕放人，也拒絕在審訊材料上動手腳，同時得罪了兩個大佬。
一個是他的上級，一個巴爾.薩克雷，后面的結果可想而知。
艾杰被調走了，他不再負責爆炸案，盡管這起案件即將收尾。
印度的公務員系統保護了他，即使是薩克雷也沒有權利罷免一位督察，只能把他調崗。
艾杰將重新回到他原來的轄區班德拉，南孟買的這里的辦公室將要讓出來。
“我知道你打電話給薩克雷，幫我求了情。謝了，老弟。”艾杰把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一一收好。
“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調離孟買，鬼知道下次回來是什么時候。”羅恩聳聳肩。
薩克雷最開始的命令是把艾杰調離孟買島，徹底趕到馬邦的鄉下。
羅恩得知消息后，只能再給薩克雷打電話求情。
艾杰是他朋友，說到底這次被穿小鞋，也有他的責任。
羅恩當然還有其他考量，艾杰這樣的年輕督察，未來必然是孟買警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投資才剛剛開始，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邊緣化呢？
“說來，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警察，竟然不撈好處。”羅恩靠在門口看他。
“當你拿錢的那一刻，你接下來的決定都會受到它左右。”
“你就從沒想過為自己著想？哪怕是有非常正當的理由。”
“你是指什么？虛報發票？老兄，”艾杰拿起桌上的賬單晃了晃，“我可能是印度政府官員里唯一一個自己付私人電話賬單的，每月六百盧比！”
“你這樣容易沒朋友。”羅恩開玩笑道。
“被你說中了，”艾杰看了眼外面的辦公室，“警隊里的人要么恨我，要么怕我。”
他不拿，別人怎么拿啊？
“難道就沒人想辦法收買你？爆炸案時孟買很多黑幫都牽扯了進來。”羅恩奇怪道。
“你知道吧，我剛升督察那會兒，有整整十天的時間，人們帶著一籃一籃昂貴的水果和蜜餞，在辦公室門前排起長隊。
這些不是錢，只是水果和香檳。警隊里的其他人，包括我的上級都來者不拒。
他們擔心我太愣頭青會襯得他們很不好看，于是語重心長地勸我說：做人嘛，也要實際一點。”
“最后你收了嗎？”羅恩問。
艾杰笑笑沒說話。
他出生在孟買，家境富裕，是名副其實的精英階層。
只不過81年剛入行時，艾杰是在外地分局履職。他的薪資是750盧比，住的是警察宿舍。
那里的房間空空蕩蕩，可謂家徒四壁。他喜歡吃肉，卻沒錢買，只能自己拿槍出去打獵。
艾杰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兩年才調回孟買，他硬是沒動用家里的關系，生生熬出了頭。
那些和他同隊的新人，早就回了新德里這樣的大城市，只有他一個人傻傻的走內部調離申請流程。
你指望這樣一個人，會對幾瓶昂貴的香檳俯首稱臣？
“我以后的轄區還在班德拉，我有幾個手下也要一起調過去。”艾杰突然想起了什么。
“所以呢？”羅恩問。
“你知道的，孟買的住房非常緊張。”
“嗯？”羅恩還是沒懂。
“我想請你幫忙安排他們，在你的地盤。”
“哇，你是說…”羅恩瞪大眼睛。
“是的，他們沒地方住，你的貧民窟或許有地方安置？”艾杰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完全沒問題！我會幫他們解決水電問題。”羅恩一口答應。
大公無私的艾杰，罕見的開口求助，羅恩怎么會拒絕呢。
他只是有些好奇，艾杰現在的職級并不低，難道幾個人還安排不了。
艾杰告訴羅恩，孟買大概每一千人配備四名警察。以孟買如今的人口數量計算，整座城市大概有6萬名警察。
普通警員的薪資是兩千盧比，還沒有蘇爾電器廠的工人高。
他們買不起房，只能住警察宿舍。但孟買的警察宿舍只能容納六成警力，另外四成只得住在貧民窟。
就連等待政府分房都不是人人有資格，那得十年以上的履歷才能排隊。
底層警員平時撈不到太多的好處，他們還要養家，兩千盧比的薪水只能去住貧民窟。
而每個貧民窟里都有一個地頭蛇，他們大多和不法生意有牽扯。
那么問題來了，維護正義的警察，怎么面對法外狂徒般的地頭蛇？
別無選擇的警員只能到貧民窟的地頭蛇那里，對他說“其他人付你一萬盧比的年租金，我付你五千，分期付清。”
你能指望這樣一個警員，一身正氣地站在地頭蛇的對立面嗎？
很難！
艾杰也有自己的得力手下，他們大多和他一樣兩袖清風。
跟著這樣的老大，警察宿舍十年內也排不到他們。
艾杰思來想去，也只有羅恩能幫他。
正好蘇爾電器就在他的轄區內，他的手下住在那兒非常合適。
羅恩準備把艾杰的手下安排在合法貧民窟，那里的環境比非法區干凈太多。
幾萬人的貧民窟，保不準會有膽大妄為之徒，去幾個警察還能震懾一番。
從艾杰辦公室出來，羅恩又馬不停蹄的回到蘇爾電器。
這幾個月他到處亂跑，從六月份到十月份，都在為其他事忙碌。
那時候正逢雨季，水空調銷量低迷，工廠供電也磕磕絆絆。
他回到孟買看了這幾個月的財報，只能說馬馬虎虎。
七八九三個月，產能和銷量都受到影響，出貨量只有雨季前的六成左右。
三個月的利潤加起來差不多三千萬盧比，電風扇基本維持了之前的銷量，每月兩到三萬臺。
蘇爾電器從成立至今，總收益差不多八千萬盧比，這是去除人工和運營成本之后的數字。
老實說，這個成就相當了不起。
折算成美元后，羅恩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百萬富翁。
短短一年時間不到，變化天翻地覆。
就在年初，他還在為旅游公司的生意絞盡腦汁，為游客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奔波。
現在呢，旅游生意幾乎處于半放棄狀態，全靠旅行社那里撐著。
三月份的爆炸案來的氣勢洶洶，他的旅游公司一蹶不振，但他也抓住了機遇。
“蘇爾醫生”的東風，讓剛剛起步的蘇爾電器直接起飛。
大半年的時間，從無到有，他攢下了八千萬盧比的家底。
當然啦，這筆錢也花出去了一部分。
比如產線的半自動化改造，截至十月底，已經建成的五條產線全部完成了大換裝。
蘇爾電器的水空調日產量從當初的兩千多臺，到現在直逼五千臺，進步巨大。
金布爾廠區的兩條電風扇生產線也做了改造，提升同樣明顯。
這些都要花錢，羅恩里里外外砸了兩千萬盧比進去。
新的水空調和電風扇生產線也在開工，預算一千萬盧比左右。
還有給各色官員的賄賂，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好幾百萬。
羅恩賬上真正能動錢，大概有四千多萬。
他有大用，現在還不是揮霍的時候。
回到辦公室，羅恩讓拉珠找來阿希什。
“老板，您叫我？”屁顛顛的他點頭哈腰。
“我上次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羅恩正閉眼享受拉珠的馬殺雞。
“貧民窟那塊地？”阿希什反應過來，“我量過了，足足200英畝！”
一英畝四千多平，相當于天朝國內的六畝多地。
200英畝就是1200多畝地，非常大了，足夠羅恩建一個綜合性工業園區。
“我準備把北邊的荒地都買下來了。”
“全部？”阿希什倒吸一口涼氣。
“全部！”羅恩點頭。
嘶！阿希什打了個哆嗦。
“老板，這可能要一大筆錢。”
“我知道，但現在機會難得，孟買的地價正處于近幾年的低谷。”
羅恩考慮了很久，從長遠角度看，這筆買賣穩賺不虧。
孟買未來的人口越來越多，城市也會變得越來越擁擠，土地價格攀升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爆炸案的陰霾還沒徹底散去，現在不拿下，以后說不定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老板，您需要我怎么做？”阿希什迅速進入角色。
“貧民窟那里，你去動員。”羅恩很滿意他的態度。
阿希什一陣頭疼，但還是狠狠的點頭，答應下來。
這些人好不容易找了個窩，現在要讓他們遷走，那可太不容易了。
不過誰讓他是貧民窟的半個話事人，這件事只能由他出頭。
羅恩還想再交代幾句，但有電話打進來。
“羅恩，還記得我之前說要找你幫忙嗎？”是海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