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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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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本章為孫、陳猜想。講故事嘛,抽絲剝繭才有意思,我明晃晃、直勾勾說出來,然后主角莫名就發達了,大家伙瞧著也沒啥意思。奈何這個行業越來越浮躁,所以只得寫下這一行備注。后續也有猜想,但只要不是當事人說的,一概不算真相。)

  孫廣成說罷,陳斯遠不禁沉思起來。

  按其說法,這營繕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啊!

  陳斯遠身邊幾個丫鬟,紅玉伶俐有分寸,香菱懵懂,唯獨那小丫鬟蕓香半懂不懂的喜歡嚼舌。昨兒個得空陳斯遠沒少聽其嚼舌,那蕓香提起秦家不無鄙夷,說當日還是秦氏四下求肯,秦鐘這才進了賈家私學。

  連那束脩都是秦業東拼西湊才送去賈代儒處的,是以秦家可謂寒酸。

  問題是可能嗎?順承明制,五品郎中正俸雖只八十兩,可三節兩壽的賞賜,加上冰敬、炭敬,一年少說也有個兩千兩銀子。為了區區二十四兩銀子的束脩東拼西湊?何至于此?6

  說不得,那秦業就是在裝窮。

  為何要裝窮?蓋因秦業此人并無背景。

  于是問題來了,一個沒背景的老朽,又怎會安安穩穩把持營繕司十幾年?

  想明此節,陳斯遠便道:“師叔是說,此人背后有靠山?”

  那孫廣成笑道:“自前明至今,營繕司向來把持在權貴手中。那秦業既然能安安穩穩坐在營繕郎的位置上,想來是交了投名狀。”

  若如此說,秦業暗地里貪下的銀錢,大頭都拿去給權貴分潤了,小頭才留存了下來。饒是如此,心下兀自兢兢戰戰,還要保證各處工程不出差錯。1

  往前推敲,這營繕郎的肥缺又怎會無緣無故的落在秦業頭上?

  是了,說不得當日秦業自養生堂抱養了一男一女就存了以此攀結權貴的心思。那男孩沒留住,只留了個女孩。

  都道‘四大鐵’,一應權貴先成了‘同道中人’,卸去芥蒂,這才拱著秦業爬上了營繕郎的肥缺。

  此一條理順,可陳斯遠心下納罕不見少,便問道:“師叔,師侄還是不解,那秦氏這等身份,又如何堂而皇之的嫁進了寧國府?”

  孫廣成瞇眼笑道:“師侄還是見識少了…”

  陳斯遠笑道:“我不過初出茅廬,哪里比得上師叔有見識?此事莫非是那賈珍拿的主意?”

  “賈珍?他還不夠格。”孫廣成噴吐煙氣道:“莫要忘了這世間既有外室,也有外婦啊。”

  何謂外室?養在外頭的外宅,便是生了孩兒也隨自己姓,說白了就是養在外頭的妾室。不過是因著各種緣故,不好納入家門罷了;

  何謂外婦?就是個玩物,人家也不在意這女子是不是跟旁人有染,更不在意女子生的孩兒是不是自個兒的,貪一時歡愉,提上褲子轉頭就丟在一邊。

  孫廣成道:“自古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從前達官貴人將外婦嫁與旁人,時常登門寵幸,這等事兒還少了?”

  陳斯遠這才恍然,可不就是如此?依稀記得前世還有當爹的將三兒介紹給親兒子的…3

  這般想來,秦業以秦可卿籠絡權貴,攀上了某位貴人,秦業得償所愿得了天下頭一等的肥缺。那貴人眼看秦可卿年歲漸長,不好再留在秦家,便與賈珍…或許還有賈赦?總之與賈家幾人議定,便將秦可卿嫁與了賈蓉。26

國公府的臉面都不要了嗎  那位說了,賈蓉心里頭能不別扭?呵,別扭又如何。那賈珍在寧國府說一不二,且說不得其中還牽扯海量銀錢,小兒輩心下別扭又如何?3

  娶回來養個幾年,待秦可卿沒了用處,直接‘暴斃而亡’,賈蓉風華正茂,要家世有家世,要銀錢有銀錢,什么樣的女兒家娶不到?

  無怪紅玉曾說秦可卿‘思慮過重’,心思再寬泛,處在這個位置上都得思慮過重。背后的各家權貴得了分潤時,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凡工程出了差池,秦家父女就是被人丟出去的夜壺!

  回想正派玄孫賈薔先前無緣無故搬出寧國府,此后那秦可卿就發了病。陳斯遠那日去見邢夫人而不得,路過私巷時聽內中人說過秦可卿病好多了,結果轉天就死了…

  要說這內中沒有隱秘,可能嗎?

  再想昨個兒夜里賈珍如喪考妣,怎么也不像是假的…許是秦可卿嫁入寧國府之前,賈珍就與其有染…說不得還生出了幾分情誼了。如此推斷,此番定然不是賈珍下的手。13

  賈珍沒動機,賈蓉自然也不會冒著開罪賈珍風險辦下此事。

  且賈珍在寧國府里說一不二,能讓賈珍認下此事而不敢聲張,這動手的莫非是那位貴人?

  為何動手?工程上出了差池,還是秦業貪了銀子不曾分潤?

  罷了,多想無益,連賈珍都惹不起,自個兒又如何敢招惹這背后的那位貴人?

  當下陳斯遠收攝心思,說道:“多謝師叔解惑。時辰不早,那師侄就先回去了。待這兩日得了空,定將此物呈在賈赦面前。”

  那孫廣成道:“也好。往后也不用你尋過來,每三日我叫胡莽在寧榮后街留下記號,你見了記號隔日尋來就是了。”

  陳斯遠應下,站起身來卻不曾走。

  孫廣成眨眨眼,問道:“還有事?”

  陳斯遠笑道:“說來慚愧,那賈家仆役都生了一雙富貴眼,只當師侄是個窮酸打秋風的,因是各處都要打點、開支。這個…燕姐兒被薛家收了房,小侄還被拿走了二百兩陪嫁銀子。師叔你看…”

  那一旁的胡莽忍不住道:“這才幾天,那五百兩銀子就沒了?”

  “嘖,”陳斯遠肅容道:“燕姐兒就拿了二百兩,水房、廚房、庫房各處都須得打點,當日新來不知規矩,庫房撥付的是黑炭,點起來嗆死人!那一晚我可是硬頂著睡了一晚!

  再說這銀錢又不是我自個兒花了,還不是為了大事?來日事成,便是十個、百個一千兩都賺了回來。”

  胡莽還要再說,孫廣成放下煙袋笑先說道:“好說好說。我先支你一千兩銀票…不過師侄還是省著些花用為妙。”

  陳斯遠得了銀票,頓時大喜過望,連道“省的”。1

  又奉承了孫廣成兩句,這才施施然告辭而去。

  待其一走,胡莽就湊過來道:“孫老,姓陳的怕是腦后有反骨,咱們須得防上一手。”

  孫廣成哼哼兩聲沒多說,反倒吩咐道:“你現在就走一趟,掃聽掃聽營繕郎秦業。”

  胡莽雖應了一聲,面上卻滿是不解。

  孫廣成老神在在道:“權當是一枚閑子。說不得,有時這閑子反倒成了妙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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