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沈崢安睜開就看到仙女拋了一根翠色竹節出去,緊跟著木材搭建房屋的一幕,眼睛瞪大了,望著阿蒖不挪開目光,很快又苦笑起來,“是做夢吧,我都死了,怎么會見到仙女。”
本以為能氣一氣他那蠢爹了,沒想到一樁舞弊案,徹底將他打入地獄,更沒想到背后之人還要趕盡殺絕,不給他任何活路。
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在主謀這一切。
老太太不喜歡他,甚至沒少打壓他們這一房,可在他考中會元的時候,她雖有些遺憾不是她看中的孫子取得如此成就,卻也是高興。畢竟侯府能出一個狀元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她不至于那么短淺。
所以是誰要害他?
阿蒖回頭走向沈崢安,伸手在他額頭摸了下。
許覺得是夢,沈崢安一下抓住阿蒖的手,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死前還能做個美夢。”
“仙女,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可以馬上成婚的那種!”沈崢安說,反正是做夢,這個仙女是他喜歡的,一眼就讓他動心了,他發誓,從沒對哪個女子有如此想法。
做夢,當然要大膽點!
那樣也死而無憾了。
他終于明白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江幟咳嗽起來,這小子膽子還挺大的,上來就和人家說成婚,什么登徒子!好不要臉啊!但想到楚姑娘對沈崢安不一般,他就只剩下羨慕嫉妒了。
咳嗽聲終于吸引了沈崢安,他看過去,一下認出了江幟,一股涼風吹來,也叫他清醒。
猛地一下松開阿蒖的手,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才意識到不是做夢。
他站起來,臉漲得通紅,退遠了些,對著阿蒖就是一拜:“實在抱歉,我以為是夢,無意冒犯。”
他真的是對眼前的仙女一見鐘情了。
但對方是仙女,他是地上的泥點子,名聲又不好,還陷入舞弊案,又被流放,顯然是配不上她的,那心思也就瞬間收起。
現在心中忐忑不已,就怕她露出厭惡之色,只想到他心就不好受,他偷偷抬頭瞟她,卻看到她面容帶笑,而后整個人都因這笑飄忽起來,找不到南北在哪里。
“無礙。”阿蒖道。
房屋已經建好了,也順帶給江幟準備了一間。
江幟得知有自己的份兒,總算有了些安慰。
“沈公子怎么會流落到這里?”他問。
“路上遇到劫殺,最后跳海了,”沈崢安回答,“如此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生機確實有,就是臉丟盡了。
沈崢安內心恍惚得很,其他的都沒在意,心神全被那紅衣仙女牽動,一想到之前的冒犯之舉,他恨不得殺死過去的自己。
當年偽裝紈绔,他也沒在女子面前表現得如此放浪過。
所以就算要死了也不能得意忘形,沈崢安滿心都是后悔,臉也跟著慘白幾分。
“哪里不舒服嗎?”阿蒖問。
沈崢安連忙搖頭:“沒,我很好,多謝仙女關心。”
身體好,心理不太好。
在仙女的面前他這個人怕是和登徒子差不多了,眼下只剩下滿心的懊惱。
“六公子怎么會在這里?”沈崢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過來,他瞥了眼在海邊的阿蒖,悄悄地問。其實他和這位六皇子不熟,如果沒有出現舞弊案,或許很快會熟悉起來,可惜之前發生太多事情。
這會兒他確實想拉近關系,倒不是為以后報仇而準備,是想側面打聽下海邊那位紅衣仙女的情況。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六皇子估計也是被仙女救了。
“和你差不多,半路遭遇劫殺。”江幟沒隱瞞,他也起了拉攏之意,沈崢安肯定是要回去報仇的 ,能被楚姑娘優待的人,那么必然是不可能作弊了。就算沒出現楚姑娘,他若遇到沈崢安,也想要將人拉攏到自己這邊。如今楚姑娘看中沈崢安,他更是要客氣。
“再過些時候我的人應該會找來,”江幟道,“沈公子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要與我一同出去嗎?”
沈崢安現在是被流放到禹州,肯定是不能回京的,除非有他父皇召喚。先問問對方的打算吧,等他回去了再找機會。
這是一座孤島,距離陸地也不知道多遠,正常情況下想找到他其實很難,但他的手下有特殊方法,是一種尋人的蠱蟲。這蠱蟲是他養好多年的了,早年得到的奇遇。從前就是養來玩玩,沒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場。
“自是要出去的。”沈崢安道,依依不舍地望了眼阿蒖的背影,他們之間是云泥之別,之前又做出那樣放蕩的行為,每想一次就后悔一次。
江幟好笑,卻也沒提醒的意思。
更不怕二人有什么誤會,只要楚姑娘想,沈崢安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他捂著嘴咳嗽兩聲,心里升起了幾分幸災樂禍。
“想來之前的舞弊案,沈公子是被人陷害的了?”
沈崢安臉色一沉:“當然是被陷害。”
但不知道是誰。
會和他那個蠢爹有關系嗎?
他藏鋒這么多年,也和他那個蠢爹有很大關系,有時候都懷疑對方不是他親爹,居然幫著其他人打壓自己的親兒子。在很小的時候,他讀書上顯露出天賦,這蠢爹卻不高興,還罵他沉不住氣,過于顯擺,讓他向堂兄沈崢杰學。
“這次能僥幸活下來,未嘗不是機會。”江幟道,“對暗地里的人來說,沈公子已經喪命劫匪的手中。”
所以,將樣貌掩藏回京也是可以的,藏在暗處查詢當初舞弊案的事情反而比較方便。
有他這個當朝六皇子幫忙,有些事情就更加容易了。
沈崢安聽懂了江幟的暗示:“到時候與六公子一道,不知道方便不?”
江幟大喜,連忙說:“自然是方便。”
沈崢安都跟著他一塊兒了,不知道楚姑娘會不會一塊兒回京,他不奢望楚姑娘能出手做什么,她只站在那兒就讓人很放心。
沈崢安心里卻奇怪,這六皇子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不知道在算計哪點。但也無所謂了,與人合作,必然是要有付出,他身上最貴重的估計也只有這顆稍微有些才能的腦袋。
就是對方過于客氣了。
他有點才能,但不至于叫六皇子這般放下身份,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名聲盡毀的人。
正想著,余光就瞥見海邊的人回來了,他心神一定,再也沒空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