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沒有回應鄧布利多的調侃,因為他從一進門開始,注意力就集中在門后那根高高的鍍金棲枝上。
一只老態龍鐘的鳥站在那里,正在慵懶地梳理尾羽。
前幾次來校長辦公室,夏洛克并沒有見過它。
不過這只老鳥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活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半羽的火雞。
就在它梳理尾羽的功夫,又有幾片羽毛從它尾巴上掉了下來。
“坐吧,要嘗嘗新口味的滋滋蜜蜂嗎?蜂蜜公爵今早剛寄來的。”
隨著鄧布利多輕點魔杖,一把鋪著深紅絨墊的扶手椅滑到夏洛克身后。
與此同時,銀盤里的果自動剝開紙懸浮起來。
看到夏洛克在坐下以后依舊盯著這只老鳥,鄧布利多笑了起來:
“它保持著現在這副可怕的模樣已經有好多天了,我一直叫它快點行動。”
“可怕模樣?快點行動?”
眼見鄧布利多似是不經意將紙折成一只展翅而飛的鳥,夏洛克在自己的記憶閣樓搜索了一秒鐘,立刻說出了答案:
“所以這是一只鳳凰?”
“夏洛克,你永遠都是這么敏銳。”
“謝謝夸獎。”
“它的名字叫福克斯,如你所料,它是一只鳳凰,而且…”
鄧布利多說到這里,扭頭看向鍍金棲枝,“差不多是時候了。”
如果韋斯萊孿生兄弟在這里,肯定會一人接上一句:
“在這個重要的時刻。”
“我們大家一直在等待的時刻。”
可惜他們不在。
夏洛克自然不會捧哏。
不過仿佛是故意為了配合鄧布利多這番話,隨著他話音落下,老鳥福克斯突然就燃了起來。
不是比喻,就是字面意思上燃了起來。
短短一瞬間,它就變成了一只火球。
緊接著慘叫一聲,消失在夏洛克和鄧布利多眼前。
只剩下地板上一堆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灰燼。
夏洛克的目光凝望著地面。
很快,一只小小的、全身皺巴巴的小雛鳥從灰燼中探出腦袋,抖了抖身上的灰。
單看相貌,就和剛剛那只沒毛老鳥一般丑陋。
“涅槃。”
夏洛克輕輕吐出了這個單詞。
“不錯,正是涅槃!
很遺憾讓你在涅槃日見到了它,否則它大部分時間是非常漂亮的:全身都是令人稱奇的紅色和金色羽毛。”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有些可惜,不過緊接著他又露出了一個微笑:“說起來,鳳凰真是十分奇特迷人的生命。”
他仿佛來了興趣,仔細地向夏洛克解釋著:
“它們本身能攜帶極為沉重的東西,眼淚具有療傷的作用,還是特別忠誠的寵物。
從不傷人,只吃藥草,像球遁鳥一樣,能夠隨意消失和再現。”
“然而它們在魔法部的分類級別是xxxx”,夏洛克仿佛補充設定一般地說道,“除了你剛剛說的那些能力,它的歌聲也具有魔力。
據我所知,巫師們普遍認為它能為心地純潔的人增強勇氣,為心地骯臟的人釋放恐懼。”
“非常漂亮的解釋,夏洛克!”
鄧布利多的笑意漫過胡須,“如果是在課堂,我一定會給格蘭芬多加十分。”
“還是免了罷,區區十分,還不夠斯內普教授扣一節課。”
聽到夏洛克這句話,鄧布利多臉上閃過一抹無奈:
“西弗勒斯確實脾氣暴躁了些,不過他的本意是好的…
比起這個,我猜你是為密室傳說而來?”
“顯而易見。”
夏洛克雙手合十支住下巴,灰色雙眸毫不退避地跟鄧布利多那半月型眼鏡后邊的淺藍色雙眼對視:
“親愛的鄧布利多校長,你不打算告訴我一些什么嗎?”
“比起這個,我更關心的是,你現在知道了多少?”
聽到鄧布利多并沒有正面回答,夏洛克眉頭一皺,同樣沒有回答他,而是也拋出了一個問題:
“看起來你還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鄧布利多還沒有回答,墻上一副肖像畫已經喊了出來:“這件事情你就不應該知道!”
夏洛克轉頭,只看了一眼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接下來,他雙眉一揚,就用很快的語速說道:
“霍格沃茨前任校長阿芒多·迪佩特,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你被描述為一位有決斷力和責任心的校長,在處理霍格沃茨的重要事件時始終展現著堅定和公正。
不過從閣下現在的表現來看卻未必如此,別的不說,至少證明密室不是傳說,并且五十年前密室被打開的傳聞也確實是空穴來風。
那么問題來了。”
夏洛克的灰色雙眸緊緊盯著這位被杰瑪點過的校長,竟是有些咄咄逼人:
“五十年前被閣下抓到還被開除的學生是誰?
為什么他已經被抓到了,密室卻在五十年后又被打開?
你們抓到的那個學生…究竟是不是斯萊特林真正的繼承人?”
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墻上的肖像畫,在聽到夏洛克這擲地有聲的三連問后全部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迪佩特校長的畫框才驚聲尖叫起來:
“出去!給我出去!
阿不思,快讓他從這間辦公室出去!”
它的聲音不但尖銳,還在隱隱顫抖。
其他的畫框也開始晃動,顯然是因為夏洛克這一番話對它們造成了強烈的影響。
“阿芒多,請你稍安勿躁,還有各位,也是一樣。”
鄧布利多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他一開口,那些吱呀吱呀的畫框也全部停了下來,只有阿芒多·迪佩特依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看著夏洛克的目光中滿是怒火。
鄧布利多把目光轉向夏洛克,輕聲問道:
“夏洛克,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嗎?”
這一刻,所有肖像的面孔全部轉向夏洛克,仿佛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校長先生,我得承認,魔法世界的畫像的確是一件非常神奇的東西。”
夏洛克的目光從墻上一幅幅肖像畫上掃過,聲音顯得有些低沉:
“去年第一次在巧克力蛙的巫師卡片上見到你的畫像,我曾錯誤認為它們跟麻瓜世界的gif格式圖片一樣。
如今回過頭再看,那個時候的我的確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
擁有死者生前記憶的畫像和麻瓜世界會動的圖像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不過…”
夏洛克說到這里,低沉的語氣突然為之一變:
“畫像畢竟不是真人,它的情緒和動作都會被夸張化的放大,在這種情況下,通過觀察得到結論的難度被縮小了太多。
不過從它們身上得到信息的過程真的太過簡單,簡單到我甚至都已經不知道怎么解釋。
非要說的話,就如同我指出你身上這件睡衣的顏色一樣。”
鄧布利多不禁皺起眉頭,正準備開口說點什么,就聽到夏洛克繼續說道:
“校長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暑假我和哈利一起去了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老宅。
通過他爺爺和奶奶的畫像,我很輕松就知道哈利的父親曾經有一位摯友。
并且,他在哈利父母死亡的過程中發揮了不光彩的作用。
這一點得到了羅恩的父親確認。
也就是說,我對畫像的推斷是正確無誤的。”
沉默。
漫長的沉默。
所有的畫像看夏洛克的目光都仿佛看著鬼一般。
下一刻,甚至不用鄧布利多開口,它們立刻散得干干凈凈,墻上只余空像框,如同前幾次夏洛克來到校長辦公室那樣。
鄧布利多作為一個長者,也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可今天他也是被這副景象給驚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苦笑著說道:
“夏洛克,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主動離開,真是讓人很不習慣呢…”
“嗯,跑著跑著就習慣了。”
鄧布利多被噎了一下。
“真的不打算先吃塊嗎?”
“看來校長先生在格蘭杰醫生那兒還沒有得到足夠的教訓,難道他沒有把牙醫的工具挨個兒給你試上一次嗎?”
“噢,夏洛克,我以后再也不會去看牙醫了!”
聽到夏洛克的話,鄧布利多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很難想象一位活了上百歲,被當成白魔王的巫師會因為麻瓜們的牙科醫生露出這種表情。
要知道曾經的他可是跟蓋勒特·格林德沃這種級別的黑巫師談笑風生啊。
夏洛克卻沒有關注這一點,他只是皺了皺眉頭:
“所以你依舊不愿意告訴我有關密室的事情,對嗎?”
“夏洛克,你不是最認同證據的嗎——僅僅憑借著一行字跡和一只被石化的貓,并不能證明密室被打開了。”
“我不明白。”
夏洛克看著鄧布利多,毫不客氣地說道:“校長先生,難道你就這么喜歡當馬人嗎?”
“你說什么?”
這次不明白的人變成了鄧布利多。
“我是說像馬人們一樣當謎語人很有趣嗎?
你明明知道有關密室的事情,卻什么都不肯說。
還有那個有關救世主的預言,直到現在,你依舊不肯把全部告訴我。”
鄧布利多目光驟然一縮:“你說什么?”
“出生在一個曾三次違抗過黑魔頭家庭的男孩,生于第七個月月末,黑魔頭親自標記他為勁敵,他將會出現并打敗伏地魔。”
夏洛克一字不差地把鄧布利多上次說過的預言內容復述了一遍。
相比于夏洛克這份令人驚訝的記憶力,他接下來的話才更讓鄧布利多動容:
“顯而易見,這絕不是預言的全部內容,否則你肯定不會這么相信這個預言,所以…你到底隱瞞了什么?”
鄧布利多怔怔地看著夏洛克,一時半會竟然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