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對此似乎有些不愿相信。
他降至水面處,仔細看向這具鶴氅已經燒焦的尸體。
直到他摘下對方臉上的鬼臉面具,在確認此人的確是呂順后,不禁閉上雙眼,長吸了一口氣。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剛剛的戰斗情形。
最開始時,他的主要目標,乃是那個擁有洞察隱匿靈目的修士,在湖面逃竄過程中,尋找機會擊破。
隨著六人分開。
六災六難絕陣傀儡形成大陣形態,將剩下的三人籠罩。
在此過程中,他雖然注意到這三人中有一個胖道士,但因為他身穿寬松鶴氅,頭戴鬼臉面具,戰況焦急下,他并未多想,畢竟靈目門此類胖道士并不少,平日里呂順也從未如此掩飾過。
“你為何要如此刻意隱藏自己?”
手中的鬼臉面具,已經靈性盡失,李默痛苦喃喃。
“是為了想辦法幫助我,同時躲避日后其他人的指認,還是不想讓我產生心理負擔,與我劃清界限,還是其他…”
在此駐留片刻后,李默漸漸收斂好情緒。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面具,將之收入到空間戒指。
為了清明山千年大計,為了百安縣長治久安,為了師傅的恩重如山,前方縱使刀山火海,他也當勇往直前。
“抱歉。”
若是二十歲之前的年紀,他大概會情真意切地嚎啕大哭一場。
如今他已經迅速整理好心態。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他眺望向青龍潭中央的主戰場方向。
那里同樣已經持續大戰了一炷香的時間,雙方都是為了心中的理念而爭斗,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一方,已經有大量尸體墜落至湖中。
他不再繼續逗留,當即御劍而起,朝著青龍潭中心主戰場方向飛去。
兩套矩陣傀儡分別立于他的兩側,三者高速飛行,湖水在他的飛劍劃出一道波痕。
體內的法力在上品靈石的持續補充下,已經恢復了八成左右。
但這塊上品靈石也因此稍稍損失了一些靈力。
李默將之放入玉盒,重新封印好之后,收入到空間戒指內,眼神中只剩下一片決然。
隨著他不斷靠近主戰場,明顯能夠看出公道會一方處于劣勢。
好在魏蒼、江飛燕二人,都仍在激烈爭斗中,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隨即他便注意到青龍潭禁斷大陣之外,赫然又飛來了三人,竟是執法堂堂主葉守田帶人折返,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葉守田屹立于大陣之外。
他見執法堂弟子竟然仍沒能徹底控制此處局勢,憨厚面龐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惱怒,但想到自己在執法堂那邊也耽擱了不少時間,也沒能按時回來,惱怒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這些公道會之人,準備的可謂相當充分。
冷哼一聲后,他單手掐訣,嘗試將體內靈力暫時壓制,以此瞞天過海。
然而他才稍稍靠近大陣靈光,便引起了這些禁斷靈光的反應,所連接的護山大陣仿佛沸騰了一般,他頓時嘆了口氣后,一邊飛速向后退開,一邊發泄似的向大陣隔空一指。
恐怖的土靈力轟然爆發,并夾雜著火焰道法感悟,一頭熔巖蛟龍搖頭擺尾出現,直指大陣靈光而去。
這道高階高級法術,雖然被大陣威能抵擋,卻也向陣內擴散出一絲暴躁靈力,只見正在湖面上爭斗的數十名弟子,受此影響,紛紛墜落。
“呂謹、呂彤。”
“弟子在!”
“呂尊已經在爭斗中兵解,終究沒能破除此地大陣,你們二人爭取在一炷香內,聯手繼續破除此陣。”
“是!”
兩人才剛剛從水深火熱的護法堂中走出,如今又要進入此處戰場。
好在這處戰場的規模相較于護法堂,明顯要小了許多,并且世家弟子一方明顯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他們二人無需參與到爭斗中,只需要專心破陣即可。
眼見這兩名陣法師,已經進入到阻隔金丹修士的禁斷大陣內,葉守田居高臨下掃視一圈后,突然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此人雖然已經在竭盡所能隱匿,但又怎能逃得過他的雙眼。
“陳凱旋,此人怎么還在這里!”
隨著葉守田惱怒質問,他的雙眼射出兩道強光,竟是瞬間破了李默的無相法衣。
李默抬頭仰望高空人影,臉色可謂是難看至極。
正與方瓊廝殺大戰的陳凱旋見此,臉色同樣難看至極,同時也有一些驚疑不定,剛剛追殺此人的五名典長中,可是有兩名筑基中期修為的存在。
“弟子立即親自出手!”
說罷。
陳凱旋冷冷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方瓊,雙方已經在此大戰了一炷香時間,對方法力至多還剩下四成,實在是有些可惜。
緊接著他注意到遠處傳來幾聲驚呼。
待他轉頭望去,竟是童淵趁著葉守田造成短暫混亂期間,一擊得手。
一柄黑色匕首,悄無聲息抹過了向文強的脖子,直至他鮮血狂涌噴出,才意識到身后之人的偷襲,他的神識竟然毫無察覺。
“竟然趁我被陣外金丹靈壓震懾時偷襲。”
向文強捂著脖頸,鮮血仍然止不住狂涌,他的眼中透出一絲痛苦與絕望,猛地向偷襲之人甩出手中金戈,并不惜代價施展秘術。
戰戈法器,從天而降。
但一擊得手后的童淵,卻比向文強含恨一擊的速度更快。
路引司的中樞,乃是頭七組織,童淵作為頭七組織駐魯國的精英暗察使,從不缺少隨機應變的本事,他雖然不擅長正面斗法,但潛影遁術堪稱堪稱恐怖,背刺偷襲出神入化,已經不知道由多少亡魂飲恨于他的匕首下。
有的時候為了執行任務,他甚至能夠悄無聲息潛伏幾個月,只為了那一瞬出擊。
金戈法器轟然自爆,恐怖的沖擊波蕩開,在湖面漩渦上形成了一道十幾丈高水柱。
“啊…”
幾名正在這附近角逐的修士,不分敵我慘叫紛飛。
然而面對向文強的含恨反擊,童淵的身體迅速化為了無形影子,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仿佛從沒有出現。
“這就是路引司頭七組織刺客的實力嗎?”
向文強的體力迅速流逝,從天空墜入湖底,鮮血染紅了附近湖面,稱呼大量尸體中的一員。
“文強!”
遠處魏蒼大驚失色。
這可是一位煉器大師,極品法器層出不窮,從剛剛表現出的實力來看,正面斗法能力還在自己之上,就這樣突然兵解了?
受此影響。
本就呈現劣勢的公道會眾人,一時間竟是人人自危,紛紛提心吊膽,不斷環顧四周,生怕被童淵暗算偷襲。
高空中。
葉守田也被這一幕稍稍吸引,不過這終究只是筑基小輩們的角逐罷了,雖然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格局,但對于整個靈目門大局而言,卻只能稍稍起到一些推動作用而已。
如此多門中精銳,在這場內訌中隕落,葉守田心如刀割,卻無可奈何。
“注意保護陣法師,務必要及時破除此陣,我去去就回!”
“是!”
陳凱旋與四位執法大隊長紛紛回應。
葉守田深深地看了眼青龍潭后,轉身向后山千竹峰方向飛去。
在靈目門中,他雖然與陸岐齊名,并列為門中的三大金丹修士之一,但二人從未交過手。
若是能與白婧婧一起,發動雙修合擊之術,他自然有信心穩勝對方。
然而公道會準備得如此充分,又怎會想不到這一點?
他剛剛之所以在護法堂逗留如此長時間,除了尋找呂謹、呂彤二人,因此不得不與公道會的金丹修士短暫交手外,更主要目的則是打探妻子白婧婧的下落。
如今雙修道侶被困,陸岐正在湖底與鎮山圣獸廝殺,揚言要取其內丹,還要以其真身煉成身外化身,若是讓他成功,葉守田自問單對單的情況下,幾乎沒有可能勝過對方。
還好他在護法堂得到了一個情報。
千竹峰千機道人師相,竟是秘密加入了公道會,拒絕支援護法堂。
“莫非是被困在了那里?”
金丹修士的遁光,可謂奇快無比。
葉守田才剛剛來到千竹峰山腳下,便注意到此山已經被大陣籠罩,并隱約感受到了妻子白婧婧的氣息。
“婧婧!”
“守田!”
數不清的竹葉騰飛,匯聚為一個身材矮小的道人,正是千機道人師相。
他笑呵呵地看向了葉守田。
“葉堂主,夫人在此做客兩天,安全方面不必擔心,或者葉堂主自信,能夠短時間內破除我這七星七寶千竹陣,也大可一試。”
“師相。”
葉守田當即祭出樸實無華飛劍,攪動起附近天地靈氣,形成了驚人的漩渦,天地之間驟然暗淡,向千竹峰大陣壓了過去。
師相見此,臉色頓時無比凝重,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得意。
“不愧為執法堂堂主,真可謂是大巧無工,道法天成…”
在千竹峰的山腳下,有一座小陣。
王竹手持陣盤,駭然之色抬起頭,看向山巔攪動起的風云。
“竟然有金丹高人來此?”
短暫猶豫后,他不禁回想起十余年前在聚寶堂的深仇大恨,眼中透出一絲瘋狂,緊咬牙關繼續操弄起陣盤,誓要與陣內之人不死不休。
被他困在陣法中的弟子,正是呂慈之徒,聚寶堂的呂頌。
此刻他竟是一口氣祭出了四具傀儡,都堪比筑基修士實力,不斷對竹海大陣狂轟濫炸,卻始終無法突破重圍。
大陣竹海仿佛源源不斷,無窮無盡,要將他吞沒。
“你到底是誰!!”
“你無須知道。”
王竹為了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十四年,他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著,做了萬全的準備,有心算無心,才終于制造了這個機會。
否則以他才剛剛晉升的筑基初期修為,情況下想要對方筑基中期修為的呂頌,即使是被困在陣中,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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