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他為烈陽,而我逐日 負責交流的專員坐在蒲團之上,與趙昺平行。
他名為林景,是環衛局京城總部的特遣高級專員,在趙昺升任戰略級后,他便充任這位大能的貼身秘書,算是局內與他走的最近的人,也是極少數知曉他真名與詳細資料的人。
也正因如此,他比常人更清楚這位大能資料保密的緣由。
在步入現代的今日,華國境內竟還存在著一位真正的古代皇帝,還是掌握著社會資料的戰略級,多重身份加持之下,說他是當今大能中最特別最敏感的存在也不為過。
但現在,似乎又一個更特別的存在出現了。
“依您方才所說.您的火術與槍術,都是承接了那位師尊的衣缽?”
“承接衣缽?”趙昺輕輕搖了搖頭,“以如今我之功力,不過只是學到了些許他的技藝、悟到了些許皮毛而已。”
“數百年前我的確有過觸碰烈日之心,但越是向上,我越能明白我與他之間的差距。他是我之所向,但我永遠無法趕上他,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景注視著面前的趙昺,眼中有些微的驚異閃動。
平日之中,火圣給人的印象不說惜字如金、也絕對稱不上健談,除卻必要的交流之外幾乎不會說什么多余的話,更少有“聊天”這項活動。
但在提及那位“師尊”的時候,這位向來沉默的大能竟一反常態,不僅話量顯著增加,還不僅限于事實,而是帶上了無數的修辭甚至可以稱之為是“吹捧”。
“當今世人.你們是如何看待大宋一朝的?”趙昺突然冷不丁開口問,話鋒忽地一轉。
向來少言的火圣居然主動挑起話題,這讓林景猝不及防,猶豫許久才開口。
“宋朝.是華國史上的重要時代,在朝廷在您親族的帶領下,誕生了空前的經濟與文化盛世,其影響一直延續至今日,曾有位大家說過‘華夏民族之文化,歷千載之演進,而造極于趙宋之世’.”
在他說話時,趙昺始終不作聲響,只是坐在那靜靜地聽著,直至林景講完,他才重又開口。
“是這樣么?”趙昺道,“但此前我上網觀閱時看到許多人將大宋稱為大慫、銼宋,說宋是個畸形且孱弱的朝代,受盡了外族凌辱。”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每說出一句,身后林景的表情便扭曲一分,如果表情也能發出聲音,那么現在他的臉上無疑是拉響了防空警報。
在沒有任務的時間內,火圣大都會在私人住處足不出戶。此前包括他在內,外人大都以為這是大能在閉關,并沒有在這方面多想。
結果他居然是宅在家里上網?!還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社區論壇?
“您別在意那些言論。”林景趕忙找補,“現今網絡言論管控不嚴,總有別有用心者發表不當言論試圖扭曲導向,我們后續一定加強輿論管控.”
“不必。”
趙昺輕輕搖頭:“以我所見,他們說的并無錯誤。在當初在長生天到來之時,大宋境內狀況的確如此。偌大中原無一人敢與之為戰,我的祖輩們只有不斷地交納歲幣、與敵議和.連那時的蒙韃都說,我們是食草的羔羊,而他們是野獸。”
林景幾次張口欲說,又幾次欲言又止。身為高級專員,他自然知曉趙昺口中的那段史料。
11世紀左右,長生天信仰群體達到鼎盛,契丹、金人等強勢部族輪番崛起,可謂你方唱罷我登場。
直至步入13世紀,千古第一的天之代行人鐵木真誕生,以一己之力統一了整個草原,將長生天子民帶到了千古未有的高度,放眼整個歐亞大陸無人可為其敵手,當時的南宋王朝自然也被包括在內。
在蒙古南下入駐中原后,不足50年的時間,南宋疆土便一步步被蠶食殆盡。凡俗歷史如此,其背后修真界的情況自然不必多說。
根據粗略的估計,在蒙古南下至元朝建立的50年間,一半以上的中原仙門覆滅,剩余宗門或封門隱退、或臣服歸順,中原地界找不出一人可與之為敵。
這一切于后人而言只是冰冷的文字記述,但趙昺卻是親歷者,那最絕望的一刻真真切切地留在他的記憶當中。
崖山海戰,蒙古在長生天信仰的加持下,僅用了不足兩萬人便攻破了大宋二十萬軍民。
對他、或者說對那時的中原人而言,蒙古之名便是不敗神話的代名詞,鐵蹄所到之處,他們唯有敗走一道。
八百年過去,如今崖山之下的那片大海已經干涸,當初連片的戰船早已化作塵埃,但他仍清晰地記得那大海中大宋二十萬軍民的哀鳴,記得“蒙古”這個詞曾給他帶來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那種恐懼與恒冰的寒冷交織,牢牢地銘刻在靈魂之上。“但當我再度醒來時,一切都變了。”
趙昺垂下眼,輕輕地撫過手中的長槍。眼下這槍中并無靈力灌注,摸上去手感冰冷,正如他記憶當中崖山之下的那塊恒冰。
“崖山海戰之后,我大約在恒冰中沉睡了60年,而后被師尊所救出,從此追隨于他——在當時,與我一同追隨他的還有數百個從蒙古鐵蹄下幸存的中原宗門。他并未建立過自己的勢力,但凡聽到他名號的修仙之人,無不前來歸附,隨他一同討伐蒙韃。”
“那時長生天的子民尚存于中原上,大約有數百個部族。在脫困后不久,我們便再度遇上了其中的一支部族,也是那時,我有幸親眼目睹了師尊的出手”
話音說到這頓了頓,趙昺將手中的長槍舉至面前,靜靜地端詳著,看著窗外的月光從槍尖上流過,整個天地的倒影都被那道光從中劃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力量可以達到那種程度。我第一次明白,原來蒙韃也并非不可戰勝、原來長生天并不是至高無上的神話,在真正的偉力之前,他們引以為傲的鐵蹄也不過是螻蟻的觸須。”
“那一日過后,我便知道了我的所向之處。”
“宋室固然已不復存在,但只要我還存在于世,大宋的歷史便仍在延續。我要如他那般,將所見的一切握于手中,讓宋室再不復過去孱弱之名。”
“他為烈陽,而我逐日。”
話音飄散,室內再度陷入沉寂。身穿紅衣的男人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倒影映在長槍的鋒刃中,為略顯陰柔的五官憑空鍍上了一層銳利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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