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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敘述與回饋

熊貓書庫    這是我們的戰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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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加雷斯突然恍惚了一瞬。

  亞瑟的聲音里帶著某種他許久未曾感受過的寬容。

  這種感覺真的很真實,真實到加雷斯下意識睜開眼,就想要尋找母親的身影,向她訴說自己在外遭遇了什么,遭受了哪些委屈。

  “我覺得您像我母親一樣。”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走廊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亞瑟略顯驚訝。

  “小的時候只有我的母親會這樣對我,和我談心,她不會跟我講那些虛無騎士道,也不會關心那些帝國真理,她會鼓勵我.我不知道您是否理解,就是”

  越說,加雷斯越有些語無倫次,同時又陷入了懊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他突然想到原體未必如他們這般,他們都是神之子。

  亞瑟的目光突然變得遙遠,浮現出一抹遙遠的懷念,熾白的光斑在他臉上流轉,仿佛穿越了某個平淡溫馨的童年。

  “我很幸運,不只是我媽媽,我爸也這樣。”

  他炫耀似地說道,讓加雷斯不由得啞然,心頭的慌亂頓時散去。

  “我有著一個完整的童年,青年,所以我很清楚那是怎么樣的感覺,當然,我并未經歷過老年,我甚至都還未接過一個家庭的重擔就來到了這片宇宙,所經歷的戰火也遠比你們少得多,我還需要學習。”

  他接著又說道。

  說實話,很多原體都從未如正常人類一般活過,指望他們能老實為了人類打這個大遠征都算帝皇的魅力光環夠猛了。

  簡直是所到之處,眾生皆下跪臣服納頭便拜,跟個龍傲天一樣。

  “我知道了,殿下。”

  加雷斯咽了口唾沫,有些干巴巴的回道。

  “再跟我多說說吧,說說你們的過去,讓我多了解一些你們的疑慮。”

  亞瑟也放棄了直接離去的打算,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清楚你們當中絕大多數的戰士渴求榮譽,但也僅此而已。”

  溝通的橋梁真的很重要,狼王與馬格努斯之間的烏龍,可汗手底下忠誠派與叛亂派擅自給爹做決定都是教訓。

  當然,暗黑天使絕大多數都是知道自己在干嘛的,這幫人清醒的要占絕大多數,就是盧瑟叛亂都無法爭取太多人的支持。

  也許這幫人就是太清醒了,他們清楚獅王的德性,說了也是白說。

  但亞瑟真不一樣啊,他是真想和這幫暗黑天使好好談談交個底啊。

  他不想用沉默和威嚴筑起高墻,把軍團當作執行命令的工具,他骨子里仍相信協作,相信坦誠的溝通能帶來比盲從更牢固的忠誠。

  工具尚且需要維護,需要潤滑油,何況是人?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鋼鐵勇士一樣喜歡自我pua,被佩圖拉博折磨成那樣了都一副‘我愛父親,請父親愛我’的架勢。

  暗黑天使更接近一支現代化職業軍隊,相較其他軍團要缺少一些兄弟親與父子親的綁定,是真有話說。

  亞瑟能感覺到,這些戰士并非毫無想法,他們經歷過卡利班的毀滅,千百年的流浪,背負著沉重的過去。

  但他真不知道暗黑天使打算說啥。

  “.我沒有多么崇高的理想,殿下。”

  加雷斯沉默片刻,最后還是頂著無數視線的壓力坐在了亞瑟對面。

  “我一開始想要學醫,因為母親在環境污染下逐漸病重,我只想治好母親,后來成為了阿斯塔特也是如此,現在能夠成為一名藥劑師我已經足夠滿足了。”

  “我并不太理解父親一直強調的榮譽與騎士守則。”

  他微微思慮,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

  “我并未見過父親所描繪的卡利班巨獸,而我的教官們通常對騎士守則嗤之以鼻,同時他們也不太相信帝國真理。”

  “嗯。”

  亞瑟點點頭,表示理解。

  獅王推行騎士之道,要謙遜有禮,要以強援弱。

  但是獅王自己從不接受質疑,而當那些帝國官員殘酷壓榨卡利班的子民時,身為卡利班騎士的他們卻什么也做不到。

  在他們那個時代,更沒有威脅臣民的卡利班巨獸給他們殺戮了,因為獅王在軍團到來之前就帶領著卡利班騎士將之殺干凈了。

  所以獅王賦予他們的信念很虛,而泰拉裔的王冠天軍更是出自原法蘭克與英格蘭地區的貴族階級,他們可太懂騎士了,看不上很正常。

  而帝國真理,其他軍團不知道,暗黑天使這幫打過泰拉統一戰爭的泰拉裔可是很清楚帝國真理怎么來的,不信也正常,并不妨礙他們投入到拯救全人類的作戰之中。

  “但我們并不缺乏為理想奉獻生命的勇氣。”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多少有些大逆不道,加雷斯為戰友們找補道。

  “教導我的泰拉裔教官,他們雖然渴望著榮譽,但他們并非是為了榮譽而成為阿斯塔特的,他們能夠忍受那些艱苦卓絕的戰役,也能夠接受出于安全考慮,隱藏自己的功績。”

  騎士仔細地組織著自己對戰友們的理解,也沒再顧及那些所謂的秘密了,盡量用簡單的話語闡述出他們的想法。

  “他們更多是出于一種不解,沒有人向他們解釋為什么要這樣做,也沒有人向他們解釋這件事完成了之后會怎么樣,所以他們只能自己去嘗試挖掘,然后根據自己挖掘出的信息編織出真相。”

  末了,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自己要挨多少頓打。

  隨后迎著騎士之主的目光,他鼓起勇氣說道。

  “我想這就是軍團出現隔閡的原因,包括原體和帝皇在內,沒有人愿意解釋,他們就像是我父親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懂了,說白了就是原體和帝皇對未來都沒有明確規劃,或者是有了也沒和阿斯塔特說,這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而暗黑天使又是行動力很強的軍團,要權限有權限,要戰斗力有戰斗力,所以他們有能力自己去探尋。

  但是因為個體之間的差異,信息渠道的不同,導致認知也不同,疑慮在彼此間滋生,有的認為自己理解了原體的意思,有的則看誰都像是叛徒。

  然后彼此之間的疑慮越來越多,隔閡也越來越大。

  疑慮生異端啊。

  有時候亞瑟是真不理解帝皇和原體在想些什么。

  你們就跟基里曼一樣做張表拍給極限戰士告訴他們現在該干嘛,以后該干嘛,叛亂派起碼少一半。

  “殿下,自由您發起的公開交互伊始,我們便坦誠了許多,這也讓我清楚我們的軍團并未有想象中那樣極端且神經質。”

  “聽羅赫說當初在馬庫拉格,就有著懷疑獅王叛亂的,懷疑軍團叛亂的,懷疑基里曼大人叛亂的,他們彼此懷疑,彼此戒備,但他們最后都是忠誠的。”

  迎著亞瑟認真傾聽的模樣,加雷斯最后闡述道。

  “我想他們并非是單純的渴求榮譽,包括卡利班裔的戰士,他們更需要的是回應,一個來自原體來自帝皇的回應。”

  “哪怕所謂的回應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哪怕這是一個謊言,甚至很壞,但總比沒有要好。”

  說完了這些話,加雷斯摸了摸臉,已經開始想象陶鋼拳頭印在臉上的感覺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殿下您也可以多找一些暗黑天使談話,我想他們不會拒絕。”

  要死一起死。

  “感謝你的傾訴。”

  亞瑟微笑著點點頭。

  那不是一個上位者常見的、充滿威嚴的淺笑。

  而是一個發自內心的、近乎欣慰的笑容。

  “與你的談話令我受益良多。”

  邁出第一步,接下來就不會難了。

  隨后他起身,在無數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醫務室。

  他知道這些戰士要的是什么了。

  不是虛無縹緲的榮譽,不是空洞的贊美。

  而是一個答案。

  是的,他們要的從來就很簡單。

  不是掛在胸前的勛章,不是戰報上華麗的辭藻,而是一個能讓他們在漫漫長夜里安眠的理由。一個能解釋所有犧牲與堅持的答案。

  第一軍團:

  你們好,第一軍團的戰士們。

  我了解你們,我也了解這個帝國。

  你們忠心耿耿,卻換來了并不等量的回報。

  你們被賦予了艱巨的任務,卻發現當你們用最好的方式完成它而什么也沒有得到。

  你們對未來充滿了迷茫,卻沒有人為你們指引方向。

  你們是人,但幾乎所有知曉你們的人都未曾重視這深刻于靈魂之中的要素。

  我不會說你們過去的某些行為是錯誤的,我也不會責怪那些曾作出過錯誤決策的人,那些都是過去,而現在,我們有機會重新開始。

  不要向我發誓,不要向我承諾。

  不要只是因為那些猜想賦予我的身份便向我獻上你們的忠誠。

  除非你們相信我值得。

  相反,請容許我向你們獻上我的忠誠。

  我向你們發誓,此時,此地。

  我是亞瑟·潘德拉貢。

  我不是帝皇的兒子,亦不是你們的原體。

  我們的道路幸運交匯,我驚喜于你們自我的身軀之上窺見了熟悉的氣息,而愿意將我接納,我為自己有機會認識一群優秀的人而感到慶幸。

  我的第一道命令,是將你們再度團結起來,我們將為了同一道理想而戰斗,從這一刻起,我們不再是破碎的軍團。

  我向你們承諾,我將與你們一同邁入那黑暗的長夜。

  我們將并肩走向光里。

  所有暗黑天使都收到了一份禮物。

  一份來自亞瑟的禮物。

  一封完善的計劃書,其中闡述了破曉之翼對未來人類社會的暢想,他們在未來想要做到的事。

  針對暗黑天使戰團及其子團的處理方案,對阿斯塔特這一群體的安置條例。

  其中的部分描繪頗為稚嫩,甚至能讓那些閱歷頗多的成員下意識露出笑容。

  但當他們的視線落在一封信件,一柄精心雕琢的長劍之上時,面容皆轉為肅穆的神態。

  那是他們的故事。

  他們所經歷的戰爭,他們付出的苦痛,他們應當擁有的榮譽。

  記述在一柄柄劍刃里,使用的是公開地密文,只要暗黑天使的傳承還在,便依舊有人能夠記得他們。

  其上刻錄著相同的銘文。

  這是歷史,是自你們的輝煌人生中提取出的精華。

  即使有一天肉體逝去,我們仍將存續于后來者的精神之中,將在第一軍團之中繼續活下去。

  一切都可以被修復,用鐵與血來重鑄,以此來達成某種形式的永生,只要我們仍然銘記它們。

  我,會銘記你們。

  次日,圓桌議廳肅穆。

  騎士之主環視座列。

  持劍披甲,列無虛席。

  即使是最年長的騎士也攥緊了拳頭,金屬手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明亮的燈光在拱頂落下,正落在一張張泛黃的羊皮卷軸上,那上面用深褐色的墨水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

  他們將一同編織未來。

  屬于他們共同的未來。

  一壺牛角杯被砸在了桌面上,帶有腐蝕性的酒液啃食了一層薄薄的木料。

  “誓父!”

  紅鬃摸了一把酒液,看向阿爾姆。

  “我們去作戰吧。”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

  暗黑天使們就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們,干什么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的姿態。

  結果他們在‘沉默誓言號’上喝了快一個月酒了。

  啥也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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