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大乾王朝之名,傳遍天下。
馬凝煙并沒有自己當皇帝,而是把顧安寧推上了這個位置。
她自己則掛了一個大帥的名銜,率領著數百萬軍伍,開始了新一輪的征伐。
這次征伐,同時面向三個方向。
天南十八騎分成了三部,大帥三人,總兵十五人。
各自率領百萬大軍,同時對這三個方向發起進攻。
而馬凝煙作為總帥,領軍方向——南疆。
一時間,天下皆驚。
這個剛剛誕生的王朝,立刻展露自己鋒利的獠牙和利爪。
周邊的幾個王朝之主,勃然大怒,誓死抗爭。
戰火連天中,大乾的邊疆不斷向外推進。
三百萬軍伍,正式更名為大乾邊軍。
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大帥的帶領下,開疆擴土。
馬凝煙的命令,傳遞到了每一名軍士耳中。
“大乾永遠不需要守衛邊疆,因為我們的邊疆,會不斷向外擴張。”
“直到有一天,看到世間的盡頭!”
“大乾的旗幟,就是我們的城墻!”
這是一個宏大且瘋狂的目標,連那些權貴氏族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他們派人前往三大道門,要求停止對馬凝煙的援助。
理由很簡單,馬凝煙出身景天王朝。
現在王朝四州之地,已經被她占據,再次征伐,便是侵略他國。
道門若再出手,便是在參與屠殺。
三大道門也不知是真覺得再幫助馬凝煙,確實對其他人不公平。
又或者不想讓王朝勢力過于強橫,謝子墨等人,被道主召了回去。
雖然沒有道門的幫助,但憑借三百萬邊軍,大乾開疆擴土的速度,依然非常快。
這個時代,王朝都很小,最多不過占據五州之地。
還有一些,兩個州,三個州就算不錯了。
大乾的軍力強盛,又有戰陣,打起來自然占盡優勢。
馬凝煙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便打穿南疆的某個王朝。
之后,她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佛國。
對于佛國,江林聽說過很多次。
知道是被大乾太祖皇帝殺了佛主,滅了道統,僅僅留下部分苦修。
大乾邊軍,在整頓之后繼續進發,而后被擋在了佛國之外。
上千佛徒端坐于佛國之中,攔住去路。
“此乃佛國之地,諸位請回。”
噠噠噠——
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音傳來,渾身上下,連同馬匹都被烏黑戰甲覆蓋的徐萬群縱馬來到這些佛徒前。
他如今是南疆大帥,身份只在馬凝煙之下。
位高權重。
征伐這么多年,又有道門的丹藥相助,如今也已經是神武境巔峰。
這個時代的修為增長,特別的快,最起碼比江林經歷過的時期要快很多。
哪怕江林在這里無法增長修為,但他依然能感受的出來,天地元氣的濃度,很高。
那些寶兵品級的兵器,最少比預期強三成以上。
這讓江林不得不生出一個疑問,天地元氣,為何會逐漸的淡化?
謝子墨等人說的很清楚,千年前的道門,道武境層出不窮。
而如今,已經少有人能突破這個境界。
現存的道武境,幾乎都是幾百年前的老古董。
烏黑的戰甲上,只有一雙冷漠的眼眸露出。
沉悶的聲音,自戰甲下傳出。
“投誠大乾,否則死!”
沒有第三個選擇,也沒有商量的余地。
眾多佛徒不出聲,也不看他,自顧自的誦經。
徐萬群拔出了腰間的戰刀,指向其中一名佛徒。
那佛徒睜開眼睛,看著鋒利的刀刃。
他的語調,顯得輕描淡寫。
“殺我一人,迎來紅蓮業火,萬千劫難加身…”
話音未落,他的腦袋就掉在了地上。
徐萬群甩開刀身上的血跡,聲音冰冷至極:“嚇唬孩子呢?”
他又看向其他佛徒,身后的武官,齊齊抽出兵器,神情淡漠的走上前來。
雖未開口,但手中寒氣逼人的兵器,足以說明他們下一步會做什么。
佛徒依然沒有讓行的打算,他們只睜開眼睛,盯著眼前的這些軍士,誦念著同樣的話語。
“殺我一人,迎來紅蓮業火,萬千劫難加身!”
“殺我一人,迎來紅蓮業火,萬千劫難加身!”
“殺我一人,迎來紅蓮業火,萬千劫難加身!”
徐萬群沒有二話,揮手道:“殺!”
身后的武官頓時蜂擁上前,將這些佛徒一刀砍翻在地。
他們殺的很快,因為佛徒沒有任何抵抗。
就那樣靜靜的坐著,等待死亡的降臨。
如此單方面的屠殺,并非戰爭,以至于很多人都于心不忍。
隨軍的謀士沖馬凝煙跪拜叩首:“佛徒無心與大乾為敵,何苦徒造殺戮。”
“若此事傳出,大乾必定聲譽掃地,請總帥三思!”
馬凝煙望著那些死在屠刀之下的佛徒,眉頭皺起。
若遇到敵人,下手再狠辣也不為過。
可面對這樣不抵抗的佛徒,她并非真正嗜殺之人,一時間有些為難。
恰好江林來送兵器,馬凝煙喊來他,詢問道:“洪爺爺覺得,佛國該如何處置?”
江林毫不猶豫的道:“殺。”
馬凝煙頓時一怔,在她的印象中,江林也不是一個喜歡制造殺戮的人。
怎么遇到佛國,反倒如此無情?
唯一的原因,就是江林知曉佛國的底細。
準確的說,他知道所謂佛國,核心在于那件神兵須彌輪。
須彌輪說是神兵,倒不如說是吃人的怪物。
靠著吞噬他人和修為,不斷凝聚和提升。
在江林眼里,這就是死罪。
那名謀士從地上跳起來,指著江林大罵出聲:“你豈敢如此妄言!殊不知你一句話,一個字,便要讓多少無辜之人死于刀下,怎能如何狠心!”
馬凝煙也看向江林,問道:“洪爺爺真覺得佛徒該殺?”
江林回答道:“并非佛徒該殺,而是佛國當滅。誰擋你,誰就是死罪。”
“混賬!”
那謀士再次罵出聲來,語氣更加激烈。
“大乾征討八方,此乃開疆擴土之盛舉,但豈可以無辜者的性命鑄造廟堂!”
“佛國當滅,佛徒該死,那你呢?”
“你打造了這么多兵器,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豈不是更該死!”
馬凝煙抓起手邊的長刀,揮出數十丈的刀氣,那謀士頓時四分五裂,慘死當場。
她拎著刀,看向江林:“此人所言,并非我本意。”
“洪爺爺功蓋天下,就連邊軍都以您為尊,許多人心生不滿,時常在我面前胡亂諫言。”
她身上的殺氣雖然濃,但眼神依然清澈。
江林點點頭,道:“我知道。”
“那就依洪爺爺所言。”馬凝煙抖手甩出長刀。
這把圣兵品級的長刀,瞬間跨越了數千米距離,卷起數十米粗的天地元氣風暴。
而后從天而降,插進佛國的地面。
“進軍!”
百萬大軍,沖入佛國之地。
那名謀士的死,雖然震懾了諸多隨行文官。
但他們并沒有放棄心中所想,只是看向江林的眼神,愈發不滿。
此人功高蓋主,又嗜殺成性。
佛徒明明不抵抗,卻還要造殺孽!
長此以往,若邊軍都受他影響,大乾豈不是不得安寧?
對文官來說,疆土有多大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朝的聲譽是否能保存。
哪怕他們現在屬于隨軍的謀士,卻也不希望在征戰的過程中,留下太多污點,免得以后影響大乾聲譽。
文官對于這些東西的執著,遠超其它。
縱然馬凝煙明確表現出對江林的十分信任,且不許任何人提出質疑。
但這些人,依然前赴后繼的每隔三天,便要死諫一次。
每三天,便有一名謀士或者文官的腦袋,被馬凝煙親手砍下來,扔在營帳外。
但他們并未放棄,而是高喊著不慈悲,毋寧死的口號繼續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一顆又一顆腦袋被砍掉,使得征戰多年的邊軍,也不由對這些文官有了些許欽佩。
因為他們其實也覺得,沒必要遇到攔路的佛徒就殺干凈,繞開便是。
真要按江林說的那樣,見一個殺一個,這里的人怕是要都被殺光。
文官能因為慈悲之心,不斷死諫,也算是條漢子。
不過邊軍的人還算理智,他們沒有跟隨文官的步伐去送死。
畢竟自己的職責,是開疆擴土。
至于殺的對不對,不重要。
只是江林的聲望,不可避免在這個過程中下降了許多。
開始有人覺得,江林是不是真因為功勞太大,已經目空一切。
他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那總帥呢?
遠在京都的皇帝陛下呢?
是否有一天,他會造反?
這樣的聲音,逐漸加大。
馬凝煙聽的太多了,一開始她聽到誰說,便把誰抓來砍頭。
可當越來越多的人在私下議論這件事,她的刀也遲鈍了。
那么多人,真要都殺了嗎?
每一日,邊軍都會將戰報送到她手中。
每一日,被屠殺的佛徒數量都在增加。
八千人…
三萬五千人…
五萬兩千七百人…
八萬人…
十萬三千人…
越來越多的數字,讓馬凝煙那本已如鐵石般的心腸,也有了些許的動搖。
當被屠殺的佛徒數量,突破了二十萬之巨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走出營帳外,看著那端坐在地上,任由邊軍屠戮的佛徒。
“殺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