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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神光被人按著頭羞辱,臉抽爛,牙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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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樓問了一個很腦癱的問題,懸篆真人沒有回答,而是絲滑的岔開了話題。

  他的發問看起來很蠢。

  但王玉樓真的是蠢貨嗎?

  但王玉樓真的是腦癱嗎?

  顯然不是。

  懸篆是什么人——莽象的徒弟。

  莽象是誰?

  頂著五議金丹皆敗,用行動喊出我道(命)由我不由天的準仙尊!

  作為莽象的大徒弟,懸篆真人的水平,你用十層樓高去形容,都是侮辱了他。

  一個不是腦癱并且一直很智商在線的王玉樓,面對懸篆,那是每一刻都如履薄冰,每一句話都小心翼翼的!

  我們有必要復盤一下王玉樓和懸篆的博弈過程。

  懸篆拉著王玉樓視察斗法場時,提出讓神光把份額吐出來,最后的目的是把神光吐出來的份額分給王玉樓。

  王玉樓只要了兩成,但懸篆的目的也算實現了,他通過為王玉樓撐腰改分成,把虛無的餅化作了眼前的真實之餅。

  接著,這個老登就問了個很特殊的問題——王玉樓對周縛蛟之死怎么想。

  從安撫周映曦,到親善王氏,懸篆真人的做法看起來都是‘團結友愛’的。

  但他這么一問,反而才是真正坦誠了。

  王玉樓當時回答的很小心——全怪神光不講規矩。

  這回答,其實是繞開了懸篆的問題,很雞賊。

  這種從不正面回答的水平,只能說是玉樓的正常發揮。

  后來,就是懸篆正常的問西海局勢,屬于莽象一脈特派真人向莽象一脈駐西海工作組成員王玉樓詢問情況。

  這時候,真正的關鍵來了,王玉樓又沒有回答。

  是的,他又沒回答。

  面對懸篆的問題,王玉樓選擇詢問清楚莽象一脈和神光的聯合,具體聯合到了什么地步。

  這時候,懸篆真人才算正兒八經的意識到,王玉樓這個小登,是有水平的。

  博弈,就從此開始了。

  懸篆拋出了真相——祖師金丹后立刻就會和神光翻臉,王玉樓當即表示自己的老丈人已經成為了神光門下的紫府。

  接著,就是王玉樓介紹神光在西海早有準備,準備的很齊全等等。

  這一手,屬于攜神光以自重,不是威脅,而是抬高自身的價值。

  未來,若是莽象在金丹后想收回紅燈照于西海的四千里疆域,則王玉樓在神光一脈內有一定影響力的既有事實,就是他可以打的一張牌。

  這是抬高自身價值的邏輯。

  接著,懸篆的話就更有意思了——神光不懂事,惹了青蕊。

  在懸篆的帶領下,王玉樓在明月夜二樓看了一出好戲。

  其間,他意識到丘連瀑因為丘彌勒的到來有了靠山,可能會報復自己過往欺壓他的仇。

  因而,王玉樓斟酌著,向懸篆真人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殺了老郭,助攻神光,可以讓神光獲得短期優勢的同時,加深和青蕊仙尊勢力的矛盾。

  這里的意義在于,神光把周縛蛟之死搞成了自己和莽象聯手做的樣子,以至于青蕊仙尊派人來查的情況下,王玉樓想離開西海還不好走。

  人家彌勒真人來查案,案件當事人的關鍵親屬就立刻離開,你們莽象一脈是要和神光一起對抗青蕊仙尊嗎?

  懸篆真人如果能宰了郭邀月,既能壓一壓丘連瀑和丘彌勒,又能讓真相更接近于‘神光獨走’,進一步的分擔莽象祖師的壓力。

  至于周縛蛟究竟是被莽象和神光聯手坑死的,還是神光獨走,都不重要。

  一方面,王玉樓的老丈人在這件事中成為了紫府,王玉樓賺麻了。

  另一方面,西海仙城在事實上成為了廢墟,神光已經賺了,他不背鍋誰背鍋?

  而且,王玉樓提這個建議,還有向懸篆、向祖師獻忠的意思。

  為什么?

  因為他剛剛證明自己存在關于神光一脈的捅蘸價值后,懸篆沒接招。

  真人可以愛理不理,王玉樓必須小心謹慎。

  他這手,屬于既坑丘連瀑——青蕊仙尊一脈,又坑郭邀月——神光一脈。

  既實現了自己的小訴求,也表達了對派系的忠誠。

  王玉樓唯獨沒想到的是,懸篆居然當即就宰了郭邀月。

  或許,是王玉樓這手巧妙的獻忠太有水平,懸篆還點明了他為什么不能直接讓王玉樓離開西海的原因——青蕊仙尊是對祖師起了意見。

  青蕊那種仙盟創始人門下,不缺紫府,派丘彌勒這么強的來撕咬神光,事實上就是對祖師的敲打。

  也就是因為青蕊仙尊同為保守派,是支持祖師的,所以才需要如此旁敲側擊。

  這套極致腹黑的博弈后,從懸篆點明祖師被青蕊仙尊敲打的親近中,王玉樓還看出了另一層意思。

  青蕊這么怕莽象和神光聯手,是不是說明祖師的金丹快要成了?

  其實也不奇怪,已經二十多年了,祖師的金丹再難產,也該有了些苗頭才對。

  而王玉樓敢問,就更和沙比無關了。

  他和懸篆真人打了好幾回合的機鋒,正是蜜里調油的氣氛,勇敢的把自己當做莽象一脈的真弟子,問一問,也不過分。

  有一個必須強調的邏輯是,關系本身的親疏,是可以用行為和信念塑造的。

  懸篆的假親善雖然假的厲害,但王玉樓如果愿意當真,怎么就不可能成真呢?

  不試試怎么知道?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去嘗試,反正嘗試失敗了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只要自己和王氏還有價值,祖師不會在意王玉樓的小小舉動。

  所以,王玉樓試了。

  然后,被懸篆絲滑的繞開了。

  確認過眼神,就是假親善!

  真人和你心連心?

  不,沙比眼里是心連心,其實全程都在玩腦筋。

  這個過程看似抽象,但有著某種必然性,單純的絕對威懾統治關系在理論上可以發揮一定的價值,但永遠比不過用心經營的上下級關系。

  恐懼可以控制人,但再大的恐懼,也很容易在希望面前被消解。

  因而,畫餅和假親善創造出的似真似幻的希望,反而是更高明的統治策略——能夠幫派系在激烈的宗門內斗、仙盟內斗中獲得不落于人后的勢力穩固度。

  同時,又因為大修士強大的實力,恐懼的威懾也未曾消失。

  在這種恐懼和希望的夾縫下,王玉樓所選擇的小心翼翼,就是看似偶然后的必然。

  正是因為懸篆懂,王玉樓也懂,所以在轉移開了玉樓的話題后,懸篆真人做了個很有意思的動作。

  他把空茶杯往前一推,側頭看起了下面的狗咬狗。

  王玉樓面不改色的將其倒滿,推回,懸篆又把茶杯拿起。

  在此番拉扯中,兩人又一次達成了‘我們就是真情滿滿的親密關系’這一表面共識。

  大修士怎么可能怕手下有野心呢?

  包不怕的。

  而且隨著莽象證金丹,其勢力的擴張需求下,存在著對嫡脈新紫府的必然需求。

  所以,王玉樓依然會和懸篆心連心,王氏依然會和莽象一脈心連心。

  明月夜門口,一個附城執法隊的分隊長匆忙的跑了過來,道。

  “不好了,邀月死了!”

  比丘連瀑的臉色變的更快的是章衡,這位神光的狗腿子當即就怒了。

  “怎么回事?”

  他是想到了主動宰了小郭,然后潑臟水給仙盟行走和仙盟執事,但這玩意他只是剛剛想到,還沒施加行動呢。

  現在郭邀月突然死了,就和黃泥掉進褲襠里似得,附城執法隊怎么可能解釋的清楚?

  “你們這是做賊心虛,自己先殺人滅口,郭邀月當初在鎮妖寶樓案中上下其手,沒少和王玉樓狼狽為奸,最后什”

  丘連瀑其實很高興,死得好啊。

  他一邊輸出扣帽子,一邊把郭邀月的問題往王玉樓身上引,簡直壞的不能再壞。

  懸篆真人都驚了,他詫異的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小登,眼里全是驚奇。

  好好好,王玉樓,你小子是真賊啊。

  小王靦腆一笑,也端起了茶杯,道。

  “污蔑,真人別被他騙了,丘連瀑這個人就和瘋狗一樣,做仙盟行走只會干一件事,就是污蔑。”

  這就是純扯淡了,丘連瀑是不是瘋狗,是不是污蔑,和他王玉樓身上有沒有問題沒有關系。

  當然,仙盟這套模式下,所有人都有問題,誰也繞不開——仙盟統治體系的核心就是逼想要上進的修仙者必須服從、忠誠于大修士。

  想靠自己努力出頭?想靠斗法搶資源出頭?想靠經營有方出頭?

  都是做夢!

  上面的位置這么擠,怎么可能讓你輕易上來!

  在各大天地間頂級勢力長期處于穩態的狀態下,到處都是牢籠,去哪都和坐牢類似,焊死車門的前浪不可能坐視后來者輕易的上車。

  當然,盡管王玉樓在扯淡,盡管他身上確實有一堆爛賬和問題,但其實完全不重要。

  “哈哈哈,行,不錯不錯。”

  懸篆被王玉樓這混賬的樣子逗笑了,滿意的連連點頭。

  就得這么黑,才能在修仙界站穩!

  莽象一脈,確實出了個不錯的后輩。

  至于被利用的惱怒?

  不存在的,畢竟王玉樓確實是莽象一脈的自己人,實打實的自己人,幫他這點小忙,懸篆稍待手的事。

  而且,這波,神光和丘彌勒其實都被坑了。

  如今,懸篆大半的洞天之精都獻忠給了祖師,在西海的一眾真人里,實力只比李海闊強。

  神光和丘彌勒撕咬的越厲害,對莽象一脈的影響反而越小——神光獨自背鍋嘛。

  他們都還不知道,丘彌勒指出的調查范圍只在神光走狗上,沒有涉及紅燈照勢力。

  但即便懸篆知道了丘彌勒的克制,也不會真信,該引導還是要引導的。

  這就和王玉樓永遠不會把懸篆的假親善當真類似,能有大氣魄的人,不會把希望都放在他人的身上。

  什么叫狗咬狗?

  面對丘連瀑的撕咬,章衡一步不退。

  “丘連瀑,閉上你的臭嘴!

  你們殺了邀月,還想栽贓給我們。

  虧你還是仙盟行走,和劫修有什么區別!”

  王玉樓笑了,真就是狗咬狗。

  仙盟行走和劫修有沒有區別?

  有的,劫修只搶比自己弱的倒霉蛋,仙盟行走可以以練氣之修為敲詐筑基,甚至能逼死筑基。

  風劍仙就是例子,當初要不是他跳著穿衣舞去搭救,風劍仙哎,罷了。

  想到風劍仙,王玉樓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情緒。

  為什么會想起他?

  這里是明月夜二樓臨街的雅間,上次,風劍仙就是從這里跳下去,救了那被丘連瀑盯上的散修。

  他是個好人,但王玉樓能救他一次,救不了他兩次。

  “好好好,章衡,你還真不怕死啊,拿下!”

  丘連瀑身邊帶著四名筑基期的仙盟執事,怎么可能怕章衡,現在郭邀月暴死,他選擇直接拿下章衡。

  幾名筑基期的仙盟執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動。

  這讓章衡懸起來的心微微安定了些,這里畢竟是西海,神光仙尊的威名還是很管用的。

  “上啊,你們忘了老祖的命令了”

  指著那幾名仙盟執事,丘連瀑威脅道。

  “砰!”

  一團華麗的血霧炸開,丘連瀑這根保險絲,斷了。

  章衡連忙后退了十幾丈,驚懼的看著那丘連瀑炸開的血霧。

  原來,是丘彌勒受不了這個廢物了。

  丘家不缺人,死了就死了吧,總比讓這種廢物在外面闖禍來的強。

  丘連瀑之死,一死于自己太廢物,二則是因為擅自改了丘彌勒的法旨。

  “都滾回來!”

  丘彌勒的聲音在東附城內激蕩,所有西海仙城中的修仙者,都感到一陣眩暈。

  在章衡的不解中,那些仙盟行走和仙盟執事,就和龜孫一樣迅速的溜走了。

  坐在懸篆身側,王玉樓自然是不會受影響的。

  “丘彌勒玉樓,你怎么看?”

  懸篆的表情古井無波,王玉樓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高,很高,他可能都猜出是您干的了。”

  郭邀月死,丘彌勒暫時被動。

  殺了丘連瀑,直接扯平,博弈進度條重啟——高,又狠又高!

  非人化的行為邏輯,絕對理性的抉擇體現,這就是丘彌勒,青蕊門下丘彌勒。

  “不會的,他看不到我們,這點我還是有信心的。”

  懸篆頗為自信。

  “原來如此,那丘彌勒下一步會從哪出手?或者說,他想要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不知道,但西海光明宗的成立,估計會被這事耽擱。”

  王玉樓沉吟片刻,問道。

  “真人,我們就眼睜睜看著神光仙尊在西海搞光明宗?

  如果光明宗建起來,那祖師成就金丹后,宗門的四千里西海還能收回來嗎?”

  站在牧春澤女婿的立場上,他對于光明宗成立是樂見其成的。

  可站在莽象一脈天驕的立場上,王玉樓必須忠誠。

  “你不懂,玉樓,對于我們而言,祖師只要能成為金丹,什么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神光坑我們,我們忍,神光建光明宗,我們也忍,青蕊仙尊敲打,我們依然忍。

  成大事者啊,要看清那條真正關鍵的脈絡。

  總之,我會在西海再呆一段時間。

  丘彌勒不會輕易罷手,等青蕊仙尊的火消了,你再去前線。”

  懸篆三忍的說法,看似抽象,但玉樓反而理解。

  他心中也切實的多了幾分火熱。

  祖師的金丹,從他十三歲時就開始證,證到王玉樓都筑基了。

  如今算是終于從懸篆這里得了準信——能成。

  “真人,我去前線要做什么?

  玉樓的想法是,若是西海局勢能穩定下來,我在此可以統領紅燈照西海外院,反而可以更好施展才能。”

  談嘛,試試唄。

  懸篆的表情變得似笑非笑了起來。

  “到專為戰功兌換設立的特別功勛堂做執事,這位置適合你。

  你在清溪坊就做出了大貨坊,在西海又搞起來了這么多產業。

  到兩宗大戰中,做特別功勛堂執事,既不危險,又能經營人脈。

  如此,你在紅燈照新一代的人物中就可以嶄露頭角,未來,也能有更好的發展。”

  王玉樓沒有回答,只是深深一拜。

  這還能說什么?

  懸篆確實沒把王玉樓當外人,最好的位置直接安排。

  事實上,當王玉樓一步步走到今天后,他就是莽象一脈年輕一代中最非凡的天驕,祖師不培養他,還要培養誰?

  等王玉樓再起身時,懸篆真人已經消失了。

  他看著桌上那剩下的半壺六品‘峨眉峰’靈茶,愣了許久。

  這茶,還是西海清風給他的,極其珍貴,一壺就值幾千枚靈石。

  西海這地方,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即便沒來多久,但王玉樓和這里的諸多同道都成為了道友。

  如今忽然要走,雖是高升去了真正的顯位,可依然有些不舍。

  他起身拿起那半壺‘峨眉峰’靈茶,又拿了只新杯子,為其倒滿。

  忽然。

  “幾位公子,這邊請。”

  房間的門被明月夜的掌柜推開,門外的眾人看著屋內的王玉樓,都有些發愣。

  “玉樓?你怎么在這里?”風韻猶存的掌柜不解的問道。

  原來,真人走了后,對此房間的遮掩也消失了,它從概念上又一次出現在了世間。

  “懷蝶何在?”

  王玉樓沒有回頭,低聲問道。

  那幾個被掌柜帶來的人認出了這位是王玉闕,趕忙退了出去。

  掌柜不明白王玉樓是如何出現在明月夜的,但也不會瞎問,西海已經傳瘋了——這位可是有了位紫府老丈人。

  牧春澤是神光的狗,這種事局外人不懂,可明月夜的掌柜本身是月華宗在西海的執事,自然是懂的。

  雖然有紫府老丈人還依然上明月夜這種事很奇怪,但掌柜只能選擇尊重。

  “我這就讓她來。”

  很快,懷蝶就被掌柜拉了過來。

  這姑娘雙眼通紅,顯然已經知道了風劍仙的消息。

  老風,是個妙人,天天逛明月夜,但從來不日,活了幾百歲,修的是童子劍。

  傻的厲害。

  “彈一首劍仙最喜歡的曲子。”王玉樓吩咐道。

  悠揚的琴聲響起,伴隨著懷蝶低聲的啜泣。

  王玉樓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拿著茶壺,走到了窗前,將上好的‘峨眉峰’倒了出去。

  一杯又一杯。

  風劍仙,風劍仙,你怎么那么傻。

  掌柜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許久后,王玉樓看向掌柜,問道。

  “我想讓懷蝶來紅燈照做內門弟子,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明月夜的弟子管理很嚴格,畢竟它們的生意太特殊了,但掌柜依然在深深一嘆后,選擇了同意。

  “好。”

  風劍仙那樣的人,人人都罵他傻,但人人心中都佩服。

  王玉樓如此,懷蝶如此,掌柜也如此。

  大家都在苦海中掙扎,不敢反抗,只有風劍仙,明明是螳臂當車,但還是去做了。

  怎能不令人佩服呢?

  絕對的理智視角下,風劍仙就是沙比。

  但修仙者修仙者,大家都沒成仙,又哪能絕對理智?

  當王玉樓躺在周映曦身側時,這漫長的一天終于結束。

  妻子的手摸索著找到了王玉樓的手,王玉樓掙脫開,選擇主動把映曦包裹在了懷中。

  肌膚之親,溫熱的觸感傳遞著溫暖,柔軟的身體互相靠近,就像兩只風暴中掙扎的倦鳥找到了歸巢。

  王玉樓沒有說話,他發現映曦的心跳穩定的可怕,她在想什么呢?

  “真人準備把我安排到戰功功勛堂做執事,你想去什么地方任職?”

  王玉樓主動找了個話題,周縛蛟之死已經成了既定事實,他們總要繼續往前走。

  “和你一起,去哪里都行。”

  佳人的聲音不大,透著一種祈求的意味。

  王玉樓是她在這個偌大的世界里最后一位親人了。

  “好,我回頭求真人把我們安排到一起。”

  在黑暗中,映曦笑了。

  “玉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合道基成紫府的法門到底存不存在,總感覺到處都是謊言與算計。

  你說,如果我父親沒有成為紫府,我會遭遇什么呢?”

  合道基成紫府的法門到底是真是假,此時已經不重要了,王玉樓理解映曦為什么會忽然提這些。

  這次他選擇不繞開話題,直接回答。

  “周家的附庸需要靠你去收攏,而且,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下你的。”

  映曦的手指在王玉樓滑溜溜的肩膀上畫著圈,一圈又一圈,把王玉樓弄得很癢,不過他忍著沒有說。

  莽象為了證金丹什么都能忍,自己忍忍癢算什么,忍耐,是成為大修士過程中的必修課。

  “相公,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王玉樓忍不住了。

  “啊?”

  幾天后,南附城,裝潢華麗的酒中仙酒樓內。

  今天,是王玉樓和周映曦的升仙宴。

  雖然西海仙城無了,雖然很多昔日的同道在三妖王襲擊中涼了,但升仙宴還是要開的。

  其他的不說,單單周縛蛟走后,映曦未來修行,就需要一筆資糧——她紫府女兒的名頭,也很值靈石。

  這種情況下,哪怕王玉樓不想在離開西海前,借升仙宴斂財,也必須考慮映曦的未來。

  但是吧,今日的升仙宴和預期的不同,出了點小小的意外。

  就在升仙宴舉辦到一半時,一隊身著仙盟執事法衣的筑基期仙盟執事,出現在了西海仙城外。

  在丘彌勒的命令下,他們差不多是直沖酒中仙而來。

  王玉樓和神光門下的三位弟子都有交集,今日雖是王玉樓夫婦的升仙宴,但神光的走狗可是來得差不多了。

  丘彌勒挑這個時候發難,可能就是有在神光眾走狗面前拂神光面子和威嚴的意思在。

  不過,南附城畢竟是神光的地盤,附城執法隊更是在酒中仙外站崗。

  那些丘彌勒調來的仙盟執事只是剛到,就被人攔了下來。

  “你們想干什么?”

  附城執法隊的一位小頭目見三十多名仙盟執事忽然出現,腿都在打顫,但又不得不攔。

  神光仙尊砸了西海仙城,這件事神光一脈的人都清楚始末,丘連瀑雖死,但丘彌勒沒走,他們更是再清楚不過。

  “抓人!”

  帶隊的是個白眉的老修者,看起來威嚴而又俊逸,他只是冷冷一掃攔路的執法隊修士,就有幾名執事上前將其推到了一邊。

  動手是不敢動手的,丘彌勒調的人實在太多,執法隊的小頭目當即就被推到了一邊,不過他已經傳了消息。

  沒等這些執事沖進酒中仙,王顯茂就和章衡、濟善堂的三位長老,一起出來‘迎接’了。

  “夢白?夢白道友,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多年不見,道友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王顯茂認識帶隊的白眉執事,此人便是昔日臥龍坊中金光閣的幕后東家,仙盟執事夢白。

  他笑著上前,和夢白打起了招呼,丘彌勒是來查神光的事情他清楚,但仙盟執事攪合王玉樓與周映曦的升仙宴,他是決計不能答應的。

  明明是喜慶事,讓這些仙盟修士一攪合,就顯得晦氣了。

  “顯茂,是多年未見了,只是我今天有公務在身,如有得罪,抱歉。”

  夢白說話時是笑著的,但笑的很假,充滿了應付的意味。

  “彌勒真人法旨——西海仙城萬法源流樞私自售賣神通,著我捉拿西海忠誠歸案審理!

  西海忠誠,別躲了,過來吧!”

  王顯茂是認識夢白,甚至還有些交情,但顯然,他和夢白的交情,在丘彌勒的法旨面前,就像個笑話。

  真人和仙尊才是仙盟的統治者,大家都是為大修士服務的,丘彌勒的法旨下來,夢白不敢有絲毫的徇私。

  別說是王顯茂來攔了,就是神光來攔,他夢白也必須公事公辦——當然,能不能辦成是另一回事。

  至于捉拿西海忠誠的理由,所謂的私自售賣神通,確實沒什么問題。

  神通屬于筑基成為資深筑基的關鍵門檻,作為稀缺資源和控制仙盟修士實力的關鍵法門,一直被仙盟限制交易。

  常理而言,想要修行神通,就必須加入仙盟旗下的諸多宗門,為仙盟內的大修士們服務,為仙盟的大修士們創造價值。

  西海萬法源流樞售賣神通的事情大家都清楚,郭邀月那條線被廢后,萬法源流樞就成為了丘彌勒眼中的突破口。

  說到底,仙盟的規矩多如牛毛,只要稍微厲害些的修士,往往都有不同的違規之處。

  你違規了,就必然有危險,仙盟的針對就像懸在頭上的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落下。

  這種情況下,就必須靠攏大修士以尋求庇護,這又能為仙盟的大修士們創造價值。

  丘彌勒拿此發難,屬于撕破臉的撕咬行為,當然,他來西海的任務就是替青蕊仙尊咬神光的,因而他也不怕撕破臉。

  “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西海清風很冷靜,他按住想要說話的西海龍虎,上前半步,站到了王顯茂身側。

  他知道師尊現在不好輕易出場,因而,面對夢白,他必須拿出大長老的擔當。

  “有!且不說吃了縛蛟真人的牧春澤,修習的神通是從哪得來的。

  就在昨天,還有人在萬法源流樞買神通,帶證人!”

  一名筑基被帶了出來,然而,所謂的證據就是扯淡,沒人當真。

  仙盟執事們是帶著丘彌勒法旨來的,此次抓捕,屬于先射箭再畫靶,怎么可能不是十環?

  “他的話不可信,我沒見過這個人。”西海忠誠爭辯道。

  此時,王玉樓的升仙宴已經完蛋了,酒中仙外密密麻麻的圍了不少人,大家默契的隔著很遠看起了熱鬧。

  夢白又笑了,西海忠誠,你以為我們是陪你玩正義的審判游戲?

  仙盟執事是仙盟最強的暴力力量,辦你,我們是認真的!

  “還敢狡辯,抓人!”

  一場酣暢淋漓的追逃大戰開始了,神光沒把握直接按死丘彌勒的情況下,他的弟子就像待宰的羔羊,被青蕊仙尊的門徒追的嗷嗷叫。

  西海清風眼睜睜的看著西海忠誠被眾仙盟執事按住,他想要出手,但又不敢出手。

  “啪!”

  一鞭子抽在西海忠誠臉上,夢白嗜血的看向西海清風。

  “你憑什么打他?”

  饒是西海龍虎,也忍不住了。

  “哈,我不僅要打他,來,西海忠誠,說說吧,還有哪個神光的走狗違反了仙盟規矩,再小的規矩也行。

  說十個,只要十個,我就讓你活,把你送到蓮花仙城!”

  看著恣意霸道的夢白,王玉樓理解了仙盟到底是什么。

  它從來都是個工具,誰強,誰就能掌握它。

  神光在西海呼風喚雨,他的勢力如此之大,甚至要到了成立光明宗的地步。

  但他不知道,周縛蛟這個紅燈照的紫府,背后的靠山是青蕊。

  當青蕊仙尊決定入局,并派出了丘彌勒這位強橫的紫府親自辦案后,神光在西海的影響力,其實也就被青蕊仙尊的威勢給抵消了。

  或許,神光可以打自己的‘人奸’牌,威脅青蕊。

  但籌碼的估價,和籌碼打出去后的實際價值,是兩回事。

  青蕊不怕神光攜妖自重——天塌下來,她扛得住。

  酒中仙前,三十多名仙盟執事肅然而立,夢白揮著鞭子,不斷抽向西海忠誠。

  因為西海忠誠比較胖,在鞭子下,就和抽陀螺似得,碎肉和血液,凄凄慘慘不斷落下。

  ‘今天的升仙宴,最有意義的就是這一幕。’

  王玉樓向身側的佳人吐槽道。

  神光都有兜不住的時候,仙盟的水,太深了。

  未來自己踏上這些與大修士博弈的舞臺后,也要以此為鑒,不能在信息不夠完備的情況下,亂搞事情。

  ‘要是他不說,難道就真把他抽死?’

  映曦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神光仙尊的徒弟啊。

  西海忠誠這個人,出了名的謹慎和陰毒,沒想到居然有被人揮著鞭子當陀螺抽的一天。

  ‘不然呢,神光殺了師尊、砸了仙城,青蕊仙尊不怒才奇怪。’

  陀螺被抽的都快不成人型了,映曦嫌惡心不想看,撇過了臉。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撼的心有戚戚。

  仙盟的執事擺明了就要辦神光仙尊的羽翼,在大街上當著眾多修士的面,往死里抽神光仙尊的弟子。

  那是抽西海忠誠的屁股嗎?

  不,那是在抽神光的臉!

  終于,夢白停下了鞭子,他蹲下身子,做附耳傾聽狀,問道。

  “你剛剛說誰?西海虎?”

  西海虎黝黑的肥臉當即就白了。

  “賤人!老子沒說!”

  西海忠誠吐了口血,怒罵道。

  他被捆仙繩鎖住了渾身的法力,只能被人擺弄,但他還沒背叛神光仙尊。

  西海忠誠,西海忠誠,他不忠誠,但他不信神光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抽死。

  只要挺過去,自己的紫府之機,就有了!

  想到這里,西海忠誠調整了彈道,直接往夢白的臉上淬了一口。

  這口血痰,當然是噴不到夢白的,他直接反手一鞭子,打爛了西海忠誠的半邊臉,打碎了他的滿口牙。

  懸篆的話沒錯——筑基修士修的再厲害也沒什么用。

  巔峰筑基,神通在身,仙尊弟子,在仙盟執事們的手下,連一條死狗都不如。

  這就是走錯路,跟錯人的后果!

  神光只是算錯了老周的背景,就遭如此橫禍,被人按著頭羞辱,多少有些荒誕。

  “西海虎,來,你說說,神光的走狗還有誰。”

  鞭子飛出,直向西海虎而去,西海虎不敢擋,只是下意識的躲,但他的好兄弟看不下去了。

  西海龍祭起一只獸骨盾,擋在了鞭子射來的方向上。

  夢白頓時眉開眼笑,道。

  “大家都看到了,西海龍虎、西海龍、西海虎,膽敢襲擊仙盟執事,當殺!”

  仙盟的人辦事,往往講究名正言順。

  什么是名正言順?

  就是扣帽子。

  先扣帽子,再動手,屬于仙盟中人的必備流程。

  然而,就在西海清風想要和這些仙盟執事們爆了時,神光終于出手了。

  王玉樓只感覺天地一暗,而后又瞬間爆亮,一只七彩的光人,出現在了西海仙城的上空。

  圍觀的修士們見到仙尊施法,紛紛狂熱的看向那七彩的光人。

  只見那七彩的光人好似瞬移般,出現在了酒中仙之前。

  “你想找死嗎?”

  光人低頭,看向夢白。

  “仙尊可以殺了我,哪怕您的隨手一擊我都擋不住,您知道的。”

  夢白又不是伺候神光的,他怕神光?

  笑話!

  殺了我夢白,我們夢家更進一步!

  人過四百,在線求死,殺我!

  丘彌勒也終于出現了,這位突然出現的、山一般的肉團比七彩的光人還大,他直接怒喝道。

  “神光,你還好意思抖威風,仙城被你砸了,縛蛟真人被你殺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那些小把戲有什么用。

  今天我就告訴你,不給個交代,這事不會完,仙尊說了,寧愿廢了西海堤,也不放過你!”

  西海忠誠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他聽出事情不對了。

  自家師尊,這次好像真的惹出大事來了!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瘋狂的嘲笑西海龍虎,嘲笑西海龍虎接了個倒霉差事,嘲笑‘我就說南附城是泡影’。

  但現在,他只希望師尊能抗住壓力,又希望師尊如果實在扛不住,能為自己委曲求全一番——他還被仙盟執事綁著呢!

  “先不說你對我的污蔑,彌勒,我.”

  神光五味雜陳的放著狠話,試圖找到一個低成本解決困境的方法。

  其實,他現在遠遠沒有山窮水盡,遠遠沒有。

  破局的方法不能說有起碼九種,但四五種還是有的。

  只是吧,成本,是個大問題。

  哎,仙尊也難,尤其是在得罪了其他厲害的仙尊的情況下。

  這時,天地忽然又暗了下來。

  不過,和神光吸盡天地之光而施展神通導致天地黯淡的情況不同,懸篆真人屬于用無相天地遮蓋了真正的天地。

  第三位真人,也是紅燈照的真人,笑著出現在了酒中仙前。

  “神光仙尊,彌勒道友,我看還是算了吧,大家都是仙盟的同道。

  西海的情況復雜啊,彌勒道友,你也才來沒多久.”

  王玉樓懂了。

  莽象、莽象,什么樣的人能成為金丹?

  做人奸、用修仙者為自己刷業績的神光是例外,或許,莽象才是真正的,金丹成道時需要的樣子。

  王玉樓神色復雜,同時又極其隱晦的看了眼映曦,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別怕,從今天后,那些事就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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