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天功夫,從袁樹開始宣揚一心會的意義和存在的必要性之后,就開始有人往袁氏府邸那邊跑,然后高喊著想要加入一心會,請求袁樹收留什么的。
他們表示自己非常想要加入這樣一個團體之中尋找屬于自己的救贖。
袁樹最開始預計想要在雒陽招募一心會成員有些難度,需要一段時間的積累,讓雒陽城內的年輕人改變看法,重新認識一心會和他袁某人。
結果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最開始那一波輿論風潮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就沒有了,袁樹從一個欺世盜名之輩直接華麗轉身為超級巨星,人氣爆棚。
于是為了不讓自家門口被堵住,袁樹直接安排程立、魏甲等人在太學附近開了一個登記處,專門登記想要加入一心會的人的名單。
這些人需要報上名字年齡和出身籍貫,至于其他的倒不重要,但是想要加入一心會并不容易,還要經過一輪面試。
盡管設置了一道面試,但是想要加入的人還是絡繹不絕來到了報名處登記報名,太學里的太學生,雒陽城內的在野嘴炮,都有前來報名的。
原因無他。
袁樹的演講太吸引人了,太讓人感到心潮澎湃了,他所提及的那個美好的未來,也實在是讓人心馳神往。
沒有人愿意墮落為奸佞,也沒有人想要孤軍奮戰,哪怕是為了多一條入仕之路,多一點人脈關系,想要加入一心會的人也多了去了。
因為雒陽城內的讀書人實在是太多,所以哪怕最開始動心起念的人占比并不高,但具體人數還是超乎袁樹的想象。
僅僅是三天,就收到了三千多人的報名申請。
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估計上萬也不是問題。
程立就非常開心。
魏甲也非常開心。
大家伙兒向袁樹匯報好消息,對袁樹佩服的那叫一個五體投地,尤其是程立,都恨不得把袁樹直接供起來,讓他立地成圣,直接享受供奉香火。
袁逢和袁隗也被袁樹這一系列操作給看傻了。
傻了一陣之后,反應過來了,袁逢還真就在做夢的時候笑醒了,然后不停的向袁隗炫耀,說什么我家麒麟兒未來必成大事、前途不可限量之類的。
袁隗一方面也是高興,一方面,也確實是酸。
酸得要命。
他們都感到棘手的事情,居然真的就被袁樹用一張嘴給顛覆了。
一張嘴,就把宦官給袁氏家族奉上的算計套餐給徹底吞掉了,連渣渣都沒剩下。
袁隗都不敢去想現在宦官到底是多么的無能狂怒,也不敢想那些跟風抨擊袁氏的心懷不軌的今文學派勢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慌。
不過袁樹自己倒還是比較清醒的。
“諸君,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階段性取勝的確值得歡呼,但為此大肆慶祝大可不必,咱們才走完了第一步,出了第一招,敵人還沒有出第二招,現在高興,為時過早!”
袁樹的這番話給狂喜的團隊成員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們及時冷靜了下來。
因為現在的確不是開香檳的時候。
就當前局勢來看,袁樹認為自己只是初步破局,還沒有完全破局。
宦官也好,今文學派官學勢力也好,他們會眼睜睜看著袁樹在雒陽發展勢力?會眼睜睜看著一心會招兵買馬、挖他們的墻角?
更別說袁樹還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此番申請加入一心會的,多是寒微出身的士子,那些高門大戶的士子可還沒有加入的意思呢!什么時候他們也開始要加入了,那就說明咱們確實是站穩腳跟了!”
袁樹的話語給整個團隊的成員都打了一針預防針。
的確,他們在審核申請名單的時候,的確沒看到什么高門大戶的子弟前來申請加入,現階段申請加入的都是沒什么門路、沒什么顧忌的人。
正是因為沒有什么門路,所以才沒什么顧忌,才更容易選擇投入一心會,因為一心會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條門路。
實際上連著七八天的高強度演說的確震撼人心,的確動搖了很多人的認知,但是僅僅到這個地步,還不夠,還無法撼動那些有學識、有自我認知和概念的人的意志。
所以接下來,袁樹預計,自己在開展演說的同時,還要面臨更大規模的挑戰——辯經。
不過這正是他的目的。
因為他已經把整個雒陽的輿論重點給帶偏了,雒陽城內的主流輿論已經開始認識到了心學的存在和基本要義。
今文學派官學勢力也好,宦官勢力也好,都無法繼續簡單的將袁氏心學形容為“歪理邪說”。
接下來,所有人但凡想要否定他、打壓他,就絕對無法避開從學術層面壓制他的選擇,如果無法從學術層面將他打敗,單純的使用政治勢力…
且不說他背后的袁氏家族是不是好欺負的,單說輿論層面,也無法得到大眾的支持,無法再形成之前那樣的輿論狂潮去轟擊、孤立袁氏了。催動三千多人報名申請加入一心會不是袁樹的主要目標。
將袁氏心學的基本要義遍灑雒陽、從認知層面讓袁氏心學閃亮登場,在火線上為自己構筑一道緊急壁壘,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有了這樣一個先決條件,袁樹最擅長的辯經就能派上用場了。
所有人想要打敗他、轟擊袁氏,就必須要越過這道壁壘,在辯經層面將他徹底摧毀,將他的學說打為歪理邪說。
就雒陽這些爛番茄臭鳥蛋們,他們行嗎?
袁樹對此表示懷疑。
事實上,宦官們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被排擠出漩渦中心了,沒有學術能力和辯經能力的他們,已經沒有正兒八經參加這場博弈的資格了。
他們只知道玩弄陰謀權術,但是袁樹開辟的第二戰場根本就不和他們玩陰謀權術,玩起了學術。
宦官要是懂得學術,也不會入宮做宦官了。
面對這個局面,宦官們就真的是太監入洞房,無語淚兩行。
仿佛就在一夜之間,整個雒陽的輿論風潮就完全變了。
從抨擊袁樹、心學和袁氏變成了袁樹的講學內容,變成了致良知與知行合一,變成了預備圣賢是否夸大其辭。
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被袁樹一個人給帶偏了!
更關鍵的是被帶偏的點,宦官根本沒辦法參與進去!
這下他們連真人線下pk的興致都沒有了,一群鼻青臉腫的大宦官湊在一起,愣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我就是想不通!我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鬧到這個地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珪憤怒地拍著面前的案幾,怒道:“本來說的好好兒的,要鼓勵袁氏,逼迫袁氏向咱們靠攏,怎么現在就完全不這樣了呢?怎么都去關注那個狗屁的心學,怎么沒有人繼續圍攻袁氏呢?事就這樣過去了?”
曹節冷漠地看了一眼段珪。
“倒還是有人繼續上表參奏袁氏的,但是我估計那些人比咱們還要困惑,他們也不知道情況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難道是咱們下手不夠狠?讓袁氏緩過氣來了?”
段珪疑惑道:“還是說,咱們應該繼續下狠手?”
“下什么狠手?怎么下狠手?”
曹節冷笑道:“你還想怎么做?你出的主意,現在走到這步田地,都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你還想干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
段珪把手指放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下,低聲道:“派人把袁術殺了!”
段珪本以為自己多少能得到一些附和,但是沒想到得到的是一只飛來的酒樽。
這酒樽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段珪的腦門上,頓時就把他的頭給砸破了,血直接就流下來了。
砸酒樽的王甫直接站起來破口大罵。
“殺誰?你要殺誰?殺袁術?我沒聽錯吧?你想死!自己出去找死!別拉上我!我一直就不贊同這個事情!你!還有你!曹節!你們兩個搞的鬼!現在局面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打算怎么收場?啊?”
段珪被砸的眼冒金星,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但是曹節卻直接怒了。
他抓起面前的酒樽就朝著王甫砸了過去,王甫靈巧的一躲,躲開了。
見狀,曹節更加憤怒。
“你放什么屁?這個事情你沒參與是吧?你沒答應是吧?淳于登是誰派去的?是你啊!你啊!你還想置身事外?局勢變了,你就怕了?你逃不掉!你逃不掉!袁氏要報復了,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王甫被說的心虛不已,但也更加憤怒,直接沖上去和曹節扭打在一起。
反應過來的段珪也怒吼著沖上去,把王甫拉開,與曹節合力一起暴揍王甫。
淳于登看不過去了,心虛又害怕的他直接暴起沖上前推開了段珪,兩人滾到一旁繼續扭打。
這一次的無稽之談再次以無稽之戰宣告結束,參與會議的大宦官們沒有得到任何他們想要的東西,倒是人人都得了一點傷。
于是他們依舊什么都沒做,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