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神色復雜,沉默不語。
一對水潤杏眸之中似有羞赧,又好似慍怒,最后化作一聲喟然長嘆。
孫尚宮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默默按壓著美背,大殿之內,氣氛一片死寂。
良久過后,皇后出聲問道:“天人武試快要開始了吧?”
“回殿下,距今還有半月,各宗弟子已經陸續進京了。”孫尚宮回答道:“今年陣仗倒是頗大,據說三圣宗都會派人前來觀禮。”
皇后眸子微沉。
天人武試,乃是由太祖創辦的武道選拔盛會。
當然,武試只是個籠統說法,無論是武、道、術、佛…各憑本事,百無禁忌。
每十年舉辦一次,只要骨齡在三十以下,九州各宗精英弟子以及朝中武官皆可參加。
勝者獎勵非常豐厚,金銀財寶、靈丹法器…能夠拿到手軟。而奪得魁首者,還能獲得“天人武魁”的稱號,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當年,大元朝廷如日中天,威加四海,宇內咸服。
此舉既是為了展現皇權威嚴,鞏固統治、震懾宗門,同時,也是為了遴選出賢才俊士,為朝廷效命。
但今時不同往日。
近年來,江山動蕩不安,光是南蠻一戰就打死了太多人,內憂外患之下,武運逐漸衰退,年輕一代能拿得出手的寥寥無幾。
此消彼長,宗門越發鼎盛,天才層出不窮。
上次天人武試,三圣宗甚至都沒來,光是八大宗門便將前三收入囊中,朝廷可謂是丟人丟到家了!
可即便如此,這武試也要硬著頭皮辦下去,畢竟祖宗之法不可違,而且若是突然取消,反倒顯得心虛…
“如今宗門割據自重,恃強傲物,全然不顧國法,導致政令難以推行…其中尤以三圣宗為甚!”
“若要改變局面,武力震懾和制衡分化必須同步進行!”
“此次天人武試,務必要打出朝廷的威嚴!”
皇后俏麗的臉蛋上泛著寒霜。
當年武烈帝過于仰仗宗門,分潤了太多利益,如今導致尾大不掉。
為了解決宗門內患,朝廷動用了諸多手段,包括但不限于:限制修煉資源交易、設立巡查司監察宗門動態、扶持中小宗門分薄大宗勢力、太學增設“江湖義理”一科進行學府教化…
然而這些手段只能維穩,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歸根結底,還要是立威!
“玉幽寒固然狼子野心,但不得不承認,她覆滅兩大宗門的血腥手腕確實管用,對待蔑視朝廷的江湖人,便當如此!”
“不過那個女人可比宗門危險多了,本宮自然不能指望她。”
“朝廷在天武場上投了那么多銀子,也是時候該看到回報了。”
皇后雪藕似的雙臂撐起身子,一陣搖晃蕩漾,聲音清朗道:“傳令下去,此次奪得武魁的官員,官升一級,可入天武庫二層!”
“是。”
孫尚宮應聲,剛要退下,便被皇后叫住了。
“還有,去通知陳墨一聲,讓他不準給本宮躲在后面偷懶!”
“是!”
陳府。
陳墨安頓好兩人,離開了房間。
本來沒打算再折騰,結果玉兒一番操作,把他的火又給勾了起來。
然后又是喜聞樂見的玉壓枝…
小顧圣女包羞忍恥,一邊罵著他是“大壞蛋”,一邊忍不住的流眼淚,最后差點沒昏死過去…
“這就是絕仙第一魅魔的含金量嗎?”
陳墨暗暗感嘆。
現在已經如此難頂,等到體質大成,又該是何等光景?
瞧了眼天色,差不多已經是申時,現在趕去司衙,估計到了也快散值了,索性便翹了個班,準備去天武場一趟。
這幾天他煉了不少豹元熾血丹,暫時應該夠用,等到竅穴全部填滿,就可以準備著手突破神海了。
上次從東華州回來的路上,遭遇那名神秘強者,讓陳墨心中多了一絲緊張感。
打鐵還需自身硬。
不能每次都指望著娘娘救場,盡快提升境界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以他的實力,同齡之中已經鮮有敵手,奈何敵人的層次越來越高,現在居然連三品都冒出來了!
“等我踏入四品神海境,加上種種神通,即便是面對宗師,應該也有逃命的能力…”
陳墨心中思索著,一路向前院走去。
結果剛經過廊道拐角,便遭遇了武道宗師襲擊。
“娘?!”
“輕、輕點,疼!”
賀雨芝不知從哪冒出來,捏著陳墨的耳朵,反復擰了好幾圈,怒氣沖沖道:
“臭小子,我看你是膽肥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敢往家里帶,而且還一次帶了兩個?”
“陳福還想替你掩飾…以為老娘是傻子?家里多倆人都不知道?”
陳墨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她,齜牙咧嘴道:“娘,你先放開,耳朵快被揪掉了。”
賀雨芝冷哼一聲,松開了手。
陳墨揉著通紅的耳朵,苦笑道:“只是在咱家暫住幾天而已,而且她們也不是亂七八糟的女人…”
賀雨芝抱著肩膀,道:“那你倒是說說,她倆是哪家的姑娘?”
陳墨清清嗓子,低聲道:“一個是月煌宗圣女,另一個是教坊司花魁。”
賀雨芝眼睛霎時瞪得滾圓,懷疑自己聽錯了,“月煌宗圣女?那個要給你下蠱的女人?你居然和她搞到了一起…你小子不要命了?”
想到當初發生的事情,她眼底掠過一絲殺意,抬腿就要朝東廂走去。
陳墨急忙攔住了她,說道:“當初的事情是個誤會,背地里是蠱神教在搞鬼,況且她還有恩于我…”
且不說周家案中,顧蔓枝出了多大力。
光是百花會那晚,若不是她和葉恨水出手相幫,僅憑陳墨自己,根本不是絕靈的對手,甚至可能已經被于長老暗害了。
聽陳墨把大致經過說完,賀雨芝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但目光還是帶著幾分猶疑,“你不會是被她用蠱蟲控制了吧?”
陳墨無奈道:“難道她是傻子不成?明知道有你這位宗師在,還敢跑來陳府,而且還自爆身份?”
賀雨芝想想也是這個理。
“但她畢竟是月煌宗的人,和娘娘可謂是水火不容,恐怕…”
“月煌宗已經被滅了,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翻不起什么浪花。至于娘娘那邊…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賀雨芝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
恩情暫且放在一邊不提,如今這圣女還算可控,要是把她殺了,導致陳墨被姬憐星盯上,麻煩可能會更大!
畢竟陳墨不可能一輩子都不離開天都城。
“你注意點分寸,不要陷的太深,娘娘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小心別把身家性命搭進去。”賀雨芝提醒道。
娘親說晚了,孩兒已經深陷古道熱腸,差點不能自拔…
陳墨點點頭,“放心,我會穩住菊面的。”
陳墨無論實力還是能力,都已經今非昔比,賀雨芝對他還是很放心的,沒有再糾結此事,話鋒一轉道:“還有件事,你和清璇是什么關系?”
陳墨聞言一愣,“娘親何出此言?”
賀雨芝冷笑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每次提到你時,清璇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而且還對你言聽計從…好小子,你連三圣宗的首席都敢勾搭?”
陳墨神色略顯尷尬道:“娘,你誤會了,我和清璇道長只是朋友。”
“哼,莫要拿這種話誆我。”
“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但知夏是我認定的兒媳婦,陳家未來的大婦位置非她莫屬!你要是敢對不起她,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賀雨芝聲色俱厲道。
陳墨神色認真道:“知夏是我的心頭肉,此生我絕不會負她。”
“希望你說到做到。”
賀雨芝擺擺手,沒再多說什么。
望著陳墨離去的背影,她神色有些復雜。
天樞院首席,月煌宗圣女,教坊司花魁…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而且她總覺得這只是個開始,后面還會有更離譜的事等著她…
“知夏,你都聽到了嗎?”賀雨芝出聲道。
“嗯。”
沈知夏低著頭,從長廊轉角的墻后走了出來。
賀雨芝柔聲道:“你放心,伯母永遠站在你這邊,你要是覺得心里不舒服,伯母現在就去把她們趕走。”
“謝謝伯母,不用了。”
沈知夏雖然心里酸澀不堪,但還是強撐著說道:“畢竟那是哥哥的紅顏知己,況且還有恩于哥哥,若是把她們趕走,豈不是陷哥哥于不仁不義的境地?”
如果一定要有人受委屈,她寧愿是自己,也不希望陳墨左右為難。
賀雨芝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秀發,“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女人有些時候不能太懂事的。”
沈知夏纖手攥緊裙擺,輕聲道:“伯母說過,古之賢婦,皆以寬厚仁德立身,要有能夠容人的雅量,家庭才能和睦興旺,我一直都記著呢。”
“雍容大度,溫婉賢淑。”
賀雨芝笑了笑,說道:“別說,你現在還真有點當家主母的味道。”
沈知夏眨了眨眼睛,問道:“不過我有點好奇…伯父怎么一房妾室都沒有?”
賀雨芝淡淡道:“你陳伯父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就算有賊膽,身子骨也未必遭得住。”
光是一條破洞黑絲,就弄得他險些錯過早朝,哪還有余力去招惹別的女人?
“咳咳,到時候伯母教你幾招,保管讓陳墨那小子整顆心都在你身上。”
“話說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親過嘴沒有?”
“親、親親過了…”
“下次你這樣…”
賀雨芝開始傳授起了戰斗經驗。
沈知夏聽得臉蛋通紅,眸子卻亮晶晶的。
另一邊,陳墨剛走出陳府大門,就看見門前站著兩道身影。
一個身穿深青色織翟長衣,氣質端莊,乃是皇后的貼身女官孫尚宮。
而另一人白衣飄飄,神色清冷,正是大冰坨子許清儀。
兩人隔空對視,眼神殺氣十足,空氣中似有火藥味彌漫。
陳墨愣了愣神,“兩位這是…”
見他出來后,兩人移開視線,同時向前踏出一步。
“殿下有旨…”
“娘娘有令…”
陳墨頭皮有點發麻,擺手道:“兩位不妨一個個說?”
“我是奉東宮令旨,許司正難道不懂尊卑?”孫尚宮冷冷道。
許清儀神色平靜,淡淡道:“娘娘的事比較急,孫尚宮還是等等吧。”
“放肆!”
“我一向很放肆,你慢慢就會習慣了。”
“你!”
兩人全都寸步不讓,眼要就要開始扯頭發了,陳墨果斷從懷里掏出兩枚令牌,一枚刻著金鳳,一枚刻著紫鸞。
“我命令你們閉嘴。”
話語戛然而止,兩人慌忙躬身行禮。
陳墨看向孫尚宮,“你歲數大,你先說。”
孫尚宮深呼吸一口氣,直起身子道:“殿下有令,讓陳百戶準備一下,參加半月后的天人武試,要是敢推脫,就拉你去凈身房!”
天人武試?
好像有點印象…
陳墨對這種比試不太感興趣,有那個功夫,還不如走走后門呢。
不過皇后既然都發話了,還用小頭作為威脅,他也沒啥辦法…
“好,我知道了,孫尚宮,你先回去吧。”
孫尚宮瞥了許清儀一眼,冷哼一聲,飄然離開。
陳墨收起令牌,問道:“許司正,娘娘找我什么事?”
許清儀幽幽道:“娘娘聽說你在教坊司與人發生沖突,擔心是上次的賊人,讓我過來看看,順便叫你進宮一趟。”
嘖,這就是差距!
還是娘娘對我好啊!
“行,咱們走吧。”陳墨說道。
許清儀沒有帶轎子來,伸手搭在他肩頭,向前踏出一步,兩人身形陡然出現了在百丈開外。
這種感覺很特別,并非是速度快,反倒像是腳下大地縮短了一般。
陳墨若是全力爆發,倒是也能趕上,但是絕對做不到如此輕松寫意。
“不愧是娘娘的貼身女官,實力當真不凡。”
這種仿佛穿梭空間般的感受,讓陳墨有些不太適應,眉頭皺起,伸手抱住了纖細腰肢。
許清儀身子一僵,語氣有些慌亂,“你這是做什么?”
陳墨老實巴交道:“我暈車。”
許清儀撇過頭,耳根微微泛紅,卻也沒有把他推開。
短短十數息時間,兩人便到了寒霄宮門前,陳墨松開手,站直身子。
“多謝許司正…”
話還沒說完,許清儀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陳墨搖搖頭,抬腿走上臺階。
進入大門,穿過宮廊,來到了內殿之中。
玉幽寒身穿素色織錦長裙,正側臥在貴妃椅上,裙擺如流云般垂下,勾勒出動人心魄的弧線。
青碧眸子輕闔,慵懶閑適的模樣,好像一只正在午睡的波斯貓。
陳墨躬身道:“卑職見過娘娘。”
玉幽寒聲音清冽,如山間清泉,“可有受傷?”
陳墨搖頭:“毫發無損。”
玉幽寒又問道:“對方呢?”
陳墨答道:“死無全尸。”
玉幽寒滿意的點點頭,抬起雙腿,示意他過來坐下。
陳墨走上前來,坐在了貴妃椅的另一側,動作嫻熟且自然的捧起玉足。
粉雕玉琢的小腳輕輕勾起,踝骨纖細精巧,腳背上隱約可見淡淡的青筋,宛如細膩青花瓷上蜿蜒的冰裂紋,瑩潤足趾好似嫩筍一般,增添了幾分嬌俏可愛。
“娘娘的腳子,怎么都玩不膩啊。”
陳墨輕輕揉捏,絲滑觸感讓人欲罷不能。
玉幽寒對此早就習慣了,并未阻止,詢問道:“你可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
陳墨回答道:“是蠱神教的兩名護法,四品術士,與此前襲擊卑職的,應該不是同一撥人。”
“蠱神教?”
玉幽寒黛眉皺起。
想起那次陳墨被暗中下蠱的事情,眼底掠過一絲寒芒,聲音冷若冰霜:“歪門邪道,賊心不死,上次的賬還沒算清楚,居然還敢來天都城?”
陳墨搖頭道:“這次那兩人倒不是沖著卑職來的,只是恰好與丁火司一名總旗發生沖突,被卑職逮了個正著而已。”
似乎被按的有點難受,玉幽寒調整了一下姿勢,腰身舒展,曲線畢露,說道:
“月煌宗和蠱神教走的很近,看樣子是想借助蠱神教的力量對付本宮…你如今勢頭正旺,處于風口浪尖,很容易被當成突破口,凡事應當小心為上。”
其實卑職早就把月煌宗圣女突破了,已經對卑職大開方便之門…
這事陳墨自然不敢說,頷首道:“卑職謹記。”
“對了,方才皇后下令,讓卑職參加天人武試。”
“天人武試?”
玉幽寒有些興趣缺缺,不以為意道:“不過小孩過家家罷了,沒什么意思,她讓你去你就去吧,若是奪得魁首,好像還有獎勵來著。”
“是。”
陳墨應聲。
然后開始專心致志的捏起小腳來。
左手從足跟緩緩向上推揉,力度輕柔又精準,右手指腹沿著足弓摩挲,輕重緩急,拿捏得恰到好處。
血液循環加快,腳背肌膚微微泛紅,愈發顯得玉足嬌俏動人。
拇指在涌泉穴輕輕按壓,熾炎熱力渡了過去,玉幽寒身子顫了顫,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想起上次發生的事情,她覺得要是任由這人繼續下去,肯定還是會重蹈覆轍。
與其如此,倒不如主動出擊!
“戰勝心魔有很多種方式…”
玉幽寒猶豫片刻,玉足踩下。
陳墨表情微變,“娘娘?”
“每次都是你折磨本宮,本宮憑什么不能折磨你?”
“哼,本宮學究天人,無師自通,何須請教他人?”
玉幽寒見他表情僵硬,頓時更來勁了。
每次都是自己狼狽不堪,今天勢必要讓這個狗奴才也試試本宮的手段!
半個時辰后。
玉幽寒臉色微沉,不滿道:“你怎么回事?故意為難本宮?”
陳墨嘴角扯了扯,低聲道:“這種程度對卑職來說,可能還差點意思。”
他來之前已經交代過了,哪能這么輕易投降?
玉幽寒黛眉皺起,思索片刻,抬手一揮,霧氣涌起,遮蔽了視線。
等到白霧散去,看到眼前景象,陳墨頓時愣住了。
只見玉幽寒換上了白色雪紡上衣,黑色短裙勉強包裹住臀瓣,修長雙腿上的肉色絲襪泛著油光。
視線順著向上看去,甚至能看到纖薄布料…
正是“冷酷女上司套裝”!
“這回呢?夠不夠?”
“嘶?!”
酉時,日薄西山,天邊彩霞爛漫。
陳墨已經離開了,玉幽寒獨自坐在貴妃椅上,眼神中帶著些許茫然。
這一次,她確實贏了。
不過事情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手腕上的紅線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
“這樣都不行,到底如何才能擺脫心魔?”
“難道真要如清儀所說…”
玉幽寒神色變換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將腿上的絲襪脫下,本想直接銷毀,但猶豫了一下,只是用元炁將痕跡消除,然后便收了起來。
足底傳來陣陣酥麻異樣,臉頰掠過一絲嫣紅,清聲道:“來人,本宮要沐浴。”
“是。”
殿外傳來宮女應聲。
翌日晌午,天朗氣清。
“糖人,賣糖人嘍!”
“桂花糕,熱乎的桂花糕!”
東安街,街道兩旁,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青石板鋪就的大道上,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其中不乏身負行囊、風塵仆仆的江湖客。
一名身穿白色錦袍的公子哥緩步走在街頭,手中搖晃著折扇,眼神好奇的四處張望。
身后跟著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小丫鬟,肩膀上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都說大元國勢傾頹,江河日下,可這天都城依舊繁華至極啊!”錦袍公子出聲感嘆道。
小丫鬟搖頭道:“這里可是天子腳下,能不繁華嗎?再說,潰堤千里,豈是一簣之功,大元數百年根基,余威尚存,哪是那么容易垮的?”
“各大宗門也就是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鬧騰鬧騰,你看誰敢來中原三州造次?”
錦袍公子知道她說的在理。
朝廷勢弱,那是相比此前而言,對于宗門來說,依然是個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
“圣…公子,逛街什么都時候都能逛,咱們別誤了正事。”小丫鬟出聲提醒道。
錦袍公子背著手,搖頭晃腦道:“反正還有好幾天呢,不急,難得來一次京城,我得逛夠本了才行。”
小丫鬟神色無奈。
這時,錦袍公子注意到街邊有家店鋪,門庭若市,熙熙攘攘,門頭上掛著的牌匾上寫著“錦繡坊”三個字,往來的都是綾羅裹身的貴婦小姐。
“看起來應該是賣衣服的…走,進去看看。”
錦衣公子抬腿走了進去。
“可您現在是男兒身…”
見錦衣公子置若罔聞,小丫鬟也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