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背生骸骨雙翼的猛虎妖魔發出一聲震天咆哮,試圖調動剩余的力量對抗來自大道的同化。
然而就在他有所動作的一瞬間,那森白的骨翼開始一片片剝落,化作點點光塵消散于虛空。虎軀上的毛發如同枯萎的草葉般凋零,露出下面正在消融的血肉。那些盤旋的倀鬼在金光照耀下發出凄厲的哀嚎,如同煙霧般消散于無形。
腐爛的血肉妖魔在這股力量下如同沸騰的黑水,那些曾經凝結在其中的怨毒在金光中化作縷縷黑煙升騰。無數張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浮現又消散,仿佛千萬個不甘的夢魘回歸天地。
最后的蜘蛛妖魔那猙獰軀體開始層層崩解,它身上的人臉發出無聲的尖叫,一張張剝落如同凋謝的花瓣。八只人手在虛空中徒勞地揮舞,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存在被大道同化。漆黑的外殼化作無數碎片,在金光中化作虛無。
三頭筑基巔峰的妖魔,在片刻之后只留下了些許殘缺的血肉。
陸閻清楚,那些血肉之所以能留下,是因為這些妖魔并未完成真正意義上的蛻變,還有一部分軀體不符合天地大道。
若是妖魔將肉身徹底被天地大道所污染,一旦大道同化開始,他們什么也不會剩下。
揮手之間滅殺三頭強大的妖魔,巨靈神看向陸閻的眼神中充滿了驚嘆與敬畏。
“不愧是吾主,如此輕易便掌握了大道真意!”
血神也忍不住開口道:“我等施展陣法也難以對抗這些妖魔,反倒是拖了吾主的后腿。”
護法神則是站在陸閻身后,神情沉默一言不發。
其實也難怪三尊鬼神會有如此感慨,實在是因為版本變化帶來的差異太大了。
在都市版本之中,三尊鬼神毫無疑問就是現世神祇,彼時陸閻還未晉升筑基也需要依仗鬼神的能力。
可剛進入妖魔版本,面對源源不斷的妖魔襲擊,鬼神與其統帥的陰兵只能勉強與之對抗,想要將其擊殺還需要陸閻出手,這讓三尊鬼神有些羞愧。
陸閻自是知曉三尊鬼神的心態變化,稍作思索后說道:
“責任不在你們,這些妖魔掌握大道真意,手段詭異越境而戰也并非不是沒有可能。
此界大道太過特殊,修行其他法反而會落了下乘。”
“不過你們無需太過在意,我會想辦法為你們謀一門沒有后患的真法,到時候將其掌握之后亦可掌握大道真意。
只要能有同等級的規則手段限制他們的大道真意,這些妖魔因為不修持自身,反而會比同境更弱上數成,到時候你們便可輕易將其斬殺。”
三尊鬼神心中頓時一松,一同行禮道:
“多謝吾主!”
若是這話讓妖魔版本中的其他人聽見,定會覺得陸閻是滿口胡言,沒有后患的真法幾乎是不可能存在。
但在三尊鬼神眼中,陸閻只要說出口就必然能辦到。
巨靈神目光瞥過一片混亂的戰場,地面上散落著的妖魔軀骸只剩下一堆腐爛的碎肉。
尋常妖魔在其嘶吼,自身也會逐漸歸還天地,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這片地域已經有兩撥妖魔來襲,吾主應該盡快轉移才是。”
陸閻卻搖了搖頭道:
“妖魔們對真法極為看重,尤其是出現在天地真法榜上的那十七門真法。
部分妖魔似乎通過某種手段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必須要想辦法屏蔽掉妖魔對我的感知,否則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有妖魔來襲。”
“吾主可有對策?”
陸閻雙眼微瞇:“替我護法片刻。”
一邊說著,陸閻再次盤膝坐下。
映照識海內的真法,陸閻選擇了另外一冊嘗試感悟天地大道。
這冊真法其名曰:《無光同塵法》。
數百里外,一只形貌駭人的大鵬妖魔緩緩展開雙翼,每一片羽毛都閃爍著不祥的暗金色光芒,仿佛無數只幽冥之眼在黑暗中窺視。
大鵬妖魔每一次振翅都能跨越數十里距離,在天穹之上留下一道漫長的軌跡。
如果陸閻能夠在此,必定會注意到大鵬妖魔所掌握的真意是與獨腳巨人如出一轍的極速真意。
而這只大鵬妖魔所前往的方向,正是與陸閻所在的荒山。
就在大鵬妖魔極速前行時,他的身軀卻突然停滯,雙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他能感受到,星辰所指引的真法位置竟在此刻突然消失,他失去了原定的目標。
不止是大鵬妖魔,眾多趕往荒山的妖魔都在同一時間失去了星辰的指引。
而在荒山中,陸閻緩緩將剛剛竊取的那一部分大道真意融入玄牝之門,一層幽暗的微光籠罩在陸閻身上,仿佛將他與整個世界隔絕了一般。
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
這玄同真意來自陸閻剛剛所運轉的《無光同塵法》,能夠遮掩身上的線索,消弭自身存在。
只要不是修為超過陸閻太多,尋常妖魔根本無法穿透玄同真意。
唯一可惜的是玄同真意只能借助玄牝之門施展,陸閻無法隨時將玄牝之門外顯,只能將其藏于體內時刻運轉。
這樣無疑會帶來巨大的負擔,但也是眼下唯一能夠使用的方法。
隨著玄同真意展開,陸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周圍向著此地趕來的妖魔氣息少了大半。
不過為了避免跟妖魔撞上,陸閻還是要盡快撤離。
從修煉中緩緩起身,陸閻拿起了魂幡,揮手間便將鬼神與陰兵們盡數歸于魂幡。
之前跨版本留下的東西只剩下了典籍與沾染血跡的黃金,精心準備的天道代碼、《天道論》副本,一個也沒能留下。
伸手撿起了不遠處那沾染著血跡的幾塊黃金,陸閻從上面感知到融入了黃金內部的妖魔氣息,隱約覺得這應該是妖魔版本的某種特殊材料,便將其隨手收入儲物袋中。
至于那些失去真法后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書籍,陸閻屈指一彈便用玄黃功德火將其化為灰燼,哪怕追溯因果也無從得知。
做完這一切,陸閻離開了這一片狼藉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