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還是看山非山,看水非水。
其實都停留在初級的階段。
從看山如見水,看水得見山,到得見山水如見天地,也不過是堪堪看破一角。
看山原是山,看水原是水,見山見水見得道法自然,方為上佳。
“武道有境,而大道無涯。”
“莫要拘泥眼前境界,不妨多看得長遠些,想的長遠些。”
江生的聲音清朗淡然,似是在對劉晴說,又似是在告戒張小九。
張小九和劉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趴在江生膝上的九尾貓九雪卻是百無聊賴的擺著尾巴,這些話它早就聽過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修為高深,地位尊貴的人都喜歡說教,類似的話它聽它那位堪稱風華絕代的主人說過,也聽昔日那位霸王說過,還聽那位高權重的閣老說過。
眼下,江生又說了一遍,可這些話它早就聽得厭煩了。
九雪眼下最想做的是從江生這里逃出去,它還要去六演宗去求援,去救它的主人。
可九雪眼下根本想不到逃離的方法。
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太可怕了,僅僅是那日看了它那一眼,就讓九雪根本不敢有逃跑的動作,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而江生是怎么殺死的赤練蛇王,九雪更是清楚無比。
它親眼看到,江生瞥了那赤練蛇王一眼,赤練蛇王就死了。
那一眼就像是傳說中的神通一樣,著實可怕。
江生瞥了眼趴在自己腿上看起來乖巧無比的九尾貓,隨后問道:“劉姑娘,說來這小家伙,你可熟悉”
見江生提到了九尾貓,劉晴整理了下思緒,隨后緩緩說道:“靈淵公子,您博學多才,可聽過九尾之說?”
江生微微點了點頭。
劉晴繼續說道:“傳言,九為極數,乃天地所能達到的極限。”
“正如武道八境,相傳武道本有九境,就是那第九境乃此世極限,所以才失傳。”
“不僅僅是人族,妖獸也無法達到那傳說中的第九境,就像是天地禁制第九境出現一樣。”
“所以世間武道只有八境傳承,無論是人族還是妖獸,所能達到的極限就是第八境。”
“而妖獸之中,有先天靈物,天生不凡,因此能打破常規。”
“九尾貓便是這樣的先天靈物,九尾貓,每一條尾巴代表一條命,真到了九尾的程度,九尾貓可以說是不死的。”
“而且,九尾貓能與人族簽訂血契,共享壽元。因此這九尾貓自古以來便為王朝世家、宗門豪族所覬覦著。”
“只是九尾貓來去無蹤,誰也不知道九尾貓族在什么地方,世間九尾貓極其罕見。”
“相傳如今世上僅存的九尾貓,只有寥寥數只,其中一只屬于天云洲月華宮宮主。”
說著,劉晴看向江生膝上那只渾身錦緞如雪,優雅嬌貴的六尾貓妖。
天云洲,月華宮。
月華宮同六演宗一樣,是天云洲的霸主級宗門勢力,有內景神藏境的武圣坐鎮。
內景神藏境的武圣,每一位都能活上千年,這樣的存在,宛如真正的仙神一般,在荒界之中就是無敵的存在。
銅皮鐵骨境的武者,練武有成,壽不過百二年歲,但可無病無災。
莫看不過壽一百二十歲,荒界的凡人,能活到七八十的都是少數,因此一位武者,能無病無災的活一百二十年,稱得上長壽了。
而到了搬血開竅境的武師,就可活兩百五十載,是凡人壽元的三四倍之長;通脈抱丹境的宗師更是能活五百年!
五百年!
這樣的壽元,足以稱得上一句陸地神仙,長生不老。
一位有著五百年壽元的武道宗師,就可以保證一個家族興旺繁衍數百年,足以給家族打下堅實的基礎,培養出可靠的成才的后輩,保證家族傳承有序。
而到了內景神藏境,壽千年,一人之力可敵一國,這種境界,這種修為,足以讓人絕望。
荒界的王朝也好,各洲的世家宗門也好,就是因為這些可活千年的武圣們,才一代代傳承至今,成為真正的萬年不倒的龐然大物。
荒界是王朝與地方世家宗門共治天下,這些鎮壓一洲的宗門世家,不是王朝的下屬,而是盟友。
月華宮的歷史,有史可記的便接近萬年。
萬年之前,天云洲的霸主根本不是月華宮,而是另一方宗門。
但隨著自家的內景神藏境武圣坐化,宗門里沒了頂級戰力,偏偏月華宮又趁勢而起,最后月華宮就取代了那一方宗門,成為了天云洲的霸主。
而那一方宗門的歷史和在天云洲的一切記載痕跡,也都被月華宮給抹去。
如今的月華宮宮主,據說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只是罕有人見過其真容。
其如何進的月華宮,如何成為的宮主,誰也說不清楚。
只是有人看到過,這位宮主懷里時常抱著一只通體雪白,一身皮毛如錦緞一般的貍奴。天云洲,月華宮。
江生想著劉晴的話,又低頭看了看懷里這只貓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安陽山內發生的事情,已經隱隱傳開。
安陽山外圍的山民們不知曉,山城鎮的鎮民們不知曉,九連城等縣城里的百姓更是知之甚少。
但凡能知曉其內情的,唯有那些真正的世家豪族們。
九連城的王家,墨水城的墨家,黑山城的侯家等等,三河郡九縣之地的九個武道世家已經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身為三河郡郡望之家的劉家,更是得到了第一手的情報。
三河郡城,身為這十余萬里三河郡的中樞之地,三河郡城建立的十分龐大,城高池深,是一座重城堅城。
三河郡城的中心位置,就是劉家的宅院。
劉家身為三河郡的郡望之家,當代劉家家主更是三河郡的郡守,劉家的宅院某種意義上,就是郡守府。
而劉家也不僅僅有這一座堪比王宮的郡守府,在郡城之外還有大量的莊園鄔堡,這些莊園鄔堡打造兵甲,訓練武者,種植藥草血米,圈養妖獸,源源不斷的為劉家輸血,維持著劉家身為三河郡郡望之家應有的一切。
此時在三河郡城外的一座莊園內,現任三河郡郡守劉子玉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大小姐還說什么了?”
站在劉子玉身前的影衛說道:“大小姐說,讓您親自前往山城鎮。”
周遭的劉家家老聽了這話不由得臉色一變,劉俊山更是直接說道:“大小姐怎么想的?竟然讓家主親自去山城鎮?”
“家主萬金之軀,豈能冒險?”
劉家的家老,都是劉家的老人,手握權柄,各領一脈,負責家族的一方面事務,他們的話語權極大。
因為家老都是為了家族發展的更好,很多時候家主不僅要聽這些家老的意見,也要尊重這些家老的意見。
劉子珍也是說道:“山老說的不錯,如今三河郡不比之前。”
“侯家正在整個三河郡與我們爭搶著生意,之前老家主之所以坐化,就和侯家脫不開干系。”
“如果侯家趁機伏擊家主,后果不堪設想。”
劉子玉聽著家老們的意見,神色不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直把玩著左手的玉扳指。
等所有家老都說完意見之后,劉子玉才說道:“諸位的心思,我都明白。”
“諸位也都是為了劉家的繁榮昌盛在考慮。”
“只是,這三河郡,是我劉家的三河郡,不是他侯家的!”
“老家主死了,侯家趁火打劫,我們已經忍過一回了。”
“我們看著侯家搶占我們的生意,看著侯家去開采礦脈,看著侯家拉攏各縣的世家。”
“如果我們繼續忍下去,劉家在三河郡的威嚴和臉面還剩下多少,劉家還算什么郡望世家?”
“到時候,用不著侯家發力,三河郡其他世家就會主動拋棄我們。”
“一味的退讓,不會有人感恩戴德,終歸是要出手,終歸是要表現出態度來。”
聽到劉子玉這話,劉子珍就知道家主已經拿定主意了:“家主的意思是,要去山城鎮?”
劉子玉哈哈笑道:“諸位不是也聽見了?”
“那安陽山的老蛇死了,侯家、王家、墨家最后誰也沒得逞,卻讓一個山野小子給得了好處。”
“那山野小子,老夫還真有些興趣,去看看晴兒所說的少年俊杰,去見見那位被譽為天人的靈淵公子。”
說著,劉子玉緩緩起身,所有劉家的家老也隨之起身。
劉子玉的身形并不高大,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但這個看起來和善的中年人,卻是如今劉家僅存的通脈抱丹境宗師,是劉家的頂梁柱。
“諸位家老!”
“三河郡,還是劉家的三河郡,那侯家老鬼也只能玩些陰謀詭計,翻不了天。”
“他若真敢來,我劉子玉對他還能多幾分敬佩,可他敢來嗎?”
劉子玉說著,自身那通脈抱丹境武道宗師的氣息不再隱藏,伴隨著劉子玉氣血爆發,滾滾氣血如沖天之柱,所有家老都感覺站在他們身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根通天火柱,是一顆炙熱的星辰。
“傳我的令。”
“準備儀仗,調三河衛一校隨行,影衛開路,三日后我要巡墨水、九連兩縣。”
說罷,劉子玉負手離開廳堂,所有家老齊齊躬身拜道:“恭送家主。”
等劉子玉走遠了,家老們才直起身來。
不管怎么說,劉子玉表現出來的氣魄,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家主,而不是被緊急提到這個位置上的過渡者。
劉家還有這位武道宗師在,三河郡,亂不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