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之巔,
練氣修士和筑基修士正在圍攻魔樹。
練氣修士的術法根本傷不到魔樹分毫。
往往打上去不過是一陣煙塵,樹皮毫無損傷。
筑基修士的術法倒是有些作用,能斬斷一些氣根,卻也是傷不到樹身。
那一層看似干枯開裂,皺皺巴巴的樹皮堅韌非凡,根本不是筑基和練氣修士能打破的東西。
此時這些登島的修士已經出現了不少死傷。
田明安親眼看著一個練氣修士猝不及防被樹根洞穿了大腿,整個人被拖入地中。
陸天鵬和燕無雙還在勉強抵擋著,孫得水被毒霧傷到了手臂,賈向全和古茗溪二人則是被音波所傷,內臟受損。
六人之中,如今只有三人還勉強保持著攻勢。
至于其他人,死傷更多。
蘭欣瑤見識不對勁,看了身旁高迎文、高揚武一眼。
這兩個筑基也不是傻子,他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筑基,哪愿意白白死在這里。
“蘭仙子,天色可不早了啊。”高迎文說道。
蘭欣瑤冷哼一聲,說道:“我要施展一道絕技,你們先擋住。”
高迎文聽了立刻喊道:“諸位加把勁,給蘭仙子爭取時間!”
說著,高迎文和高揚武率先施展術法,打出一片火浪阻擋著那些氣根。
田明安等人連忙再次壓榨自身的氣力不斷打出術法來。
只見蘭欣瑤的氣勢不斷拔升,手中長劍發出一陣刺目的光彩,緊接著就是一道劍氣呼嘯而去。
然而那劍氣卻是沒打向魔樹,而是打向后方。
不少人愣了愣:“蘭仙子,你打錯方向了!”
然而蘭欣瑤卻是不聞不顧,徑直轉身向后飛掠而去。
高迎文和高揚武大笑一聲,二人聯手再次打出幾道火墻擋住練氣修士們的退路,跟在蘭欣瑤后面揚長而去。
練氣修士們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筑基修士們讓他們拼命抵擋,隨后自己跑了!
火浪肆虐,阻擋了退路。
魔樹在前,枝杈氣根揮動好似群魔亂舞。
一時間,被當作炮灰的練氣修士們心涼了。
田明安再次被上了一課:修士都是自私的,修行界中,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雖然對金丹真人來說,筑基和練氣都是螻蟻,但對筑基修士來說,練氣修士也是螻蟻。
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田明安望著周圍那熊熊烈火,看著眼前的魔樹,整個人身軀在不斷顫抖。
“大哥二姐,四弟五妹,還有六弟,此番皆因我之故,才導致我們落得這個境界。”
“我一會兒激發精血打開一條路,你們快跑吧!”
孫得水咬牙說著,雙眼已經是一片血紅。
賈向全卻是苦笑:“伱一人又有何用,沒人攔住這魔樹,我們誰也跑不了。”
“我和茗溪已經無力跑了,跟著大哥也是拖累,我們二人留下,給你們爭取時間!”
田明安愣愣看著這幾個相交不過數載的結義兄弟姐妹。
修行界中,雖有爾虞我詐,可仍有人真心相待,愿意犧牲自己保全他人。
火浪之中,練氣修士們不斷被魔樹吞噬。
云端之上,金丹真人和紫府羽士則在笑看那些練氣筑基的修士掙扎著。
燕山沉島到底有沒有好東西,他們這些金丹真人還不知道嗎?
燕山島本就只是一個金丹真人的道場。
島上都是他的徒弟和家眷,后來又弄來大批凡人,才有了繁華的燕山島。
可那個金丹不過是個下品金丹,終生修為難有寸進。
而他又偏偏招惹到了一位中品金丹。
中品金丹縱使不如上品金丹,但也可修行到金丹后期,雖無望化神,但仍有凝嬰的希望。
那中品金丹打來時,身為下品金丹的燕山島島主毫無反抗之力。
被擊碎金丹的燕山島島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道場連帶家眷徒弟盡數沉入云夢大澤,盡數溺死,狀若瘋魔卻無可奈何,最后也沒逃脫溺死的命運。
而一個僥幸結丹的散修,沒有幾個好友,更沒有什么靠山,自然沒人會為一個已經死了的金丹和區區幾十萬凡人就去找一個中品金丹的不快。
按理說燕山島沉入大澤就沒有后續了。
但是云夢大澤深不見底,浩渺無垠,澤底多暗流水道。
因此燕山島每隔六十年就會因為云夢大澤水底的暗流緣故被沖到水面之上。
一座金丹真人的沉島,自然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
但這沉島之上全是怨魂,整個燕山島都可以說已經入魔。
沒有好處,還全是麻煩,金丹真人和紫府羽士自然不愿意來了。
誰也不會顯得沒事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漸漸的,長年累月處于水底的燕山島上,還真產生了一種地煞。
幽隱木煞,屬木,親水。
這等木煞隱匿鬼魅陰煞之地,托身木屬之中,難尋其蹤。
雖說血榕魔樹能成長到今日,那幽隱木煞功不可沒,但要說幽隱木煞就在血榕魔樹身上,卻是誰也無法保證。
金丹真人和紫府羽士不會費工夫去打這防御遠超金鐵的血榕魔樹,因此燕山沉島漸漸就屬于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而對練氣和筑基修士來說,他們對這些高階修士的隱秘卻是根本毫無知曉。
他們只知道這燕山沉島只歡迎練氣和筑基修士,以為只有練氣和筑基境界才能登島獲得寶貝。
低階修士就是這般,消息不對稱之下,一個假消息就能誆騙他們奔波徒勞。
“道友,你那小徒弟可要死了。”那羽衣高冠的道士笑道。
江生抽身而起:“他死不了。”
說罷,江生緩緩起身。
這幾個金丹紫府還沒來得及討論江生能否建功,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劍意陡然升起。
幾人驚駭的望去,只見江生青袍玉冠立在云端之上,一柄三尺青鋒被其握在手中。
煌煌劍意沖天而起,驅散漫天陰云讓那皎潔月光朗照而下。
驚人的氣息從江生身上散開,那黑山之巔的血榕魔樹的動作陡然一停,好似什么鋒銳無比的東西遙遙將其鎖定,讓它感知到了莫大的危機。
青萍劍上,劍芒吞吐不定。
江生緩緩舉起青萍劍,一劍斬出。
青虹乍現!
黑山之巔的修士們感知到了什么抬頭望空,只見高空之上好似有一點星光閃爍。
剎那,青光涌動,劍氣激蕩。
倏忽間,一點驚鴻掠空,好似天光破云。
劍光呼嘯似彗星襲月,浩浩湯湯奔涌而來。
青色劍氣分開云霧,破開空障,瞬息間已經斬開黑山的山頭,留下縱橫三千丈凝而不散的劍痕。
劍氣掠過,血榕魔樹的身軀之上,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痕。
勁風襲來,那遠勝金鐵,紫府難傷的魔軀崩裂開來,轟然倒地,濺起滿天飛塵。
“這”
“這是.”
云端之上的幾人臉上已經沒了那輕松的笑意。
江生收起劍來,重新端坐云端:“貧道說了,貧道會出手。”
血榕魔樹,就這么死了?
一個金丹真人望著下方那被斬開的山峰,背后忍不住升起一股涼意。
這真是紫府修士能做到的?!
而黑山之巔的修士們,只感覺一切恍如幻夢。
這一夜經歷的一切,對他們這些練氣境的修士們來說,簡直太過匪夷所思。
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出手救了他們。
以至于明明血榕魔樹都死了,他們還不敢輕易動彈。
而田明安,卻是對這劍氣再是熟悉不過。
數年奔波勞苦,各種憋屈無奈,田明安一直默默忍耐著。
直至此刻,他眼睛已經有些發紅。
“去拿你的東西吧。”
一聲清冷的聲音從云端傳來。
同時還有兩道流光飛來。
流光化作兩個玉盒落到田明安手中。
“徒兒遵命。”
對著云端之上深深俯身行禮,田明安轉身向著那血榕魔樹的尸體走去。
剛要有所動作的一眾練氣修士,此時更是不敢亂動了,剛剛升起的小心思,也徹底消散。
這哪是路過的真人相助,明顯是有高人護著眼前這小子。
陸天鵬和燕無雙他們心里滿是疑惑,在看自己這六弟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奇怪。
而田明安到了血榕魔樹的尸身前,那十數人合抱粗細的樹身被徑直分開,露出中間一顆墨綠色的樹心,和底部一道游走不定的陰綠煞氣。
用玉盒收了樹心和煞氣之后,田明安整個人被一股清風托起,直接飛向了云端。
“六弟,竟然有這等不凡的來歷。”
“方才出手的,好像是一位金丹真人!”
“六弟竟然是金丹真人的徒弟!”
“難怪感覺六弟學識非凡,原來只是在歷練。”
陸天鵬幾人滿臉唏噓,內心的情緒復雜不已。
誰也沒想到,田明安竟然還有這般背景。
本來以為只是落魄的家族子弟,沒想到背后還有這等高人相護。
蘭欣瑤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那道縱橫天地的劍光。
哪怕相隔甚遠,都有種被刺破心神的鋒銳之感。
心生畏懼之下,幾人倉皇而逃,誰也不敢逗留。
云端之上,那幾個金丹和紫府已經離開了。
見識到江生手段之后,知道這位來歷不凡,自然不會腆著臉留下來。
等田明安來到三千丈高空之上時,只看到那青袍玉冠的道人盤坐空中。
“師尊。”田明安恭恭敬敬的行禮。
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田明安,江生問道:“你這一路走來,可有感悟。”
田明安點了點頭:“徒兒感悟頗深。”
見田明安打算說一說自己的感悟,江生笑道:“不用多言,那是你的感悟,你自己知曉就好。”
“一人一種經歷,一人一番心境,你之感悟,無需與他人說。”
田明安有些慚愧:“徒兒到最后還是沒能靠自己獲得地煞之氣。”
江生聽了卻是不惱:“若是你真能憑借自己獲得地煞之氣,那為師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天命在身了。”
“此番不過是讓你游歷為主,你身無分文的一路走到現在,還尋到地煞的蹤跡,就算你過關了。”
田明安恍然,這一切原來都沒超出江生的預料。
江生笑了笑,將一只儲物袋送到田明安身前:“這一番磨礪給你的感悟,是為師最后教予你的東西了。”
“為師如今也有一番自己的感悟,該回蓬萊了。”
看著手中熟悉的儲物袋,田明安一時間內心有些酸澀:“師尊,您這就準備走了嗎?”
江生微微頜首:“不錯,你在游歷云夢,為師何嘗不是也在游歷云夢?”
“觀人,觀己,觀這蕓蕓眾生。”
“看你,看他,看這泥沼人間。”
“為師心境已經接近圓滿,剩下的,不過是幾載沉淀罷了。”
“這幽隱木煞也是難得的木屬地煞,正合青元符經。為師又給你采了一縷玄水嵐罡,一并放在這儲物袋中,你回青屏山后,自行筑基便是了。”
江生雖然說的簡單,但田明安卻是知道其中的不易。
一方面江生要暗中照料自己,一方面又要尋找天罡蹤跡。
地煞都是這般難尋,天罡的獲得又該多么艱難?
實際上田明安猜測的也不錯。
依照江生的本事,想要飛到九天之上去采摘罡氣是沒可能的,所以江生另辟蹊徑,在云夢大澤里尋找掉落九天的罡氣。
為此江生這幾年走了大半個云夢澤,才尋得這縷玄水嵐罡。
在此途中自然麻煩眾多,而江生對修行的感悟,對道法的領會也更為深刻。
目前江生已經不需其他,只需沉淀自身,凝練靈力,靜靜等待結丹的那個時機。
因此江生才說他要回蓬萊。
田明安對著江生又拜了拜:“多謝師尊。”
“做人師父的,給徒兒準備些東西也是理所應當。你是直接跟為師回青屏山,還是再與你這幾個結拜兄弟姐妹道個別?”江生問道。
田明安說道:“徒兒還想與他們道個別。”
“那你去吧。”
江生送田明安下了云端。
回到黑山之上,田明安把自己的身份來歷與陸天鵬五人說了,又是引來一陣唏噓。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誰不想有個顯赫的身份?
但陸天鵬他們還是祝福田明安順利筑基,幾年情誼,生死相托,幾人可以說親如一家。
田明安與五人約定筑基之后再會,又留下一些東西后,隨江生返回青屏山。
離鄉五載,道人回歸。
第三更,哥們再寫一章,先把兄弟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