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梁岳靜立江畔良久,為前人正名之后,總覺得內心空落。
除了自己這個尸解仙,死的人永遠停在生前的遺憾一刻。
好在將他們的故事說了出來。
“后面,該為新的一世考慮了。”
長生逍遙,方是自己的本意。
這個時代并不適合自己,如今是開平元年(510年),自己二十歲。
距離人仙時代還剩下二十年。
微薄靈氣會緩慢使得草木具有靈性,人類依靠草木靈氣,可修煉屬性之氣血。
但這個過程注定是緩慢的,梁岳不僅沒能摘桃子,反而要背負著時代前進。
當年劉安遺留的內力財富,已不足供自己完成命格目標。
“或許可以利用天眼之法快速渡過第二世,死后重生一百年,方是人仙盛世。”
在此之前,可布武天下,推動武學發展。
醒來之日,順便摘一摘桃子。
煉天眼需要寶塔,看來得讓梁衍加快進度了。
想到這里,梁岳消失不見。
建康城,太極殿。
今日,舉行登基大典。
皇帝梁衍戴上沉重冠冕華服。
文武百官,禮樂華章,香火焚天,祭告上蒼。
外圍更有數萬民眾圍觀。
文武百官,眾生百態,有人欣喜,有人不服。
梁衍知道他接的是一個爛攤子。
不亞于東晉末年的爛攤,北伐已不是第一要務,當務之急是統合南朝。
這時,群臣喧嘩。
只見祭壇之上,青煙匯聚成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久久才散。
“真龍降世,神仙顯靈!!”
“天命所歸!”
群臣叩拜,百姓們紛紛跪下。
梁衍笑了笑,他明白是高祖在幫自己。
“也好,就讓我為高祖之影,助力高祖長生。”
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梁氏稱帝、又有長生神仙,此乃上蒼眷顧也。
即位之后,梁衍大赦天下,頒布輕徭薄賦、廣辟良田、提拔良吏、改革刑律等政策。
梁律正式取代晉律。
做完這些,梁衍這才回到后花園休息,換換上一身便服,他開始思索建造九層浮屠。
現在不宜大興土木。
國庫本來沒什么錢,看來只能從自家腰包里掏了。
二十七丈高的寶塔,還得按照形制,那得發動不少工匠,又是一筆巨大支出。
此時,太監前來匯報。
“陛下,棲元寺道人曇度前來拜訪。”
梁衍坐直了身子,眼神漸漸發亮。
“讓曇度進來!”
很快,走進來一個慈眉善目的僧人。
“曇度拜見陛下!”
“長老來得正好,朕對佛法仰慕已久,本想召見長老,豈料長老先來了。”
佛學歷經百年發展,其富裕程度絲毫不亞于門閥世家。
“陛下,這就是佛緣,陛下是菩薩轉世。”
兩人聊得其樂融融,梁衍還真對佛法有研究。
曇度意識到這是佛教成為國教的機遇。
“朕打算打造一座九層浮屠,浮屠高二十七丈,以令世人瞻仰佛法之高深。”
“陛下英明!”
“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今國庫空虛…”
“老朽可愿出一份力…”
“一言為定,建造浮屠之事,全部交給你了。”
“這…”
曇度內心在滴血,自己哪有這么多錢,看來只能召集各佛門宮觀出力了。
只要把這件事辦好,皇帝大喜之下,定能推崇佛教。
梁衍三言兩語,就把造佛寺的事情交給僧人。
大興土木,必定招來罵名,這個罵名由佛門承擔了。
就這樣。
按照高祖梁岳所提供的圖紙,九層浮屠開始建造。
青山園內。
蓬萊丹室,梁岳靜坐煉丹,這幾年他越發憊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反正是熬壽命修仙,急不得。”梁岳如是解釋。
如今柳莊內有三老一小,梁信、鮑照、李弘文三個先天,一個時年十六歲的李虎。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梁岳轉頭一看,原來是李虎。
十六歲的李虎出落得高大魁梧,一臉正派,一看就是走正道的大俠。
“神仙師祖,您老的酒來了,還有鹵豬耳。”
“嗯,放那。”
梁岳隨手一指,隨后從儲物袋中變出三本秘籍以及四種寶物。
一拂塵、一鼎、一劍、一衣。
“拂塵與鼎交給梁信,還有這篇九劫金針法、點穴法。”
梁信掌管凈明道,獲得兩件盜版天師六寶。
“這把劍交給李弘文。”
李弘文創造游龍劍派,掌管天師劍。
“刀槍不入天師衣交給鮑照。”
鮑照掌管逍遙派。
四件玄鐵煉制的寶物,全部交給這些人。
布武天下,亦是第二世尸解準備的一環。
梁岳定下兩個目標,一個是布武天下,第二則是修煉天眼。
兩者若準備充分,即可開始避世修行,守尸煉形。
這一世既然有了渡世之法,那就盡快準備尸解,前人之事已處理完畢。
次日清晨。
天光初破,旭日東升。
湖邊。
李弘文等人習練劍法。
李虎盤膝而坐,習練凈明道的長春功。
長春功根據純陽功修改而來,內力是一般人的數倍。
梁岳在一旁打量著李虎,思索著如何壓制天眼血脈。
他有一點頭緒,如果單單是壓制。借助長春功的內力,再加上少量丹藥,即可達成這個效果。
但這樣一來,李氏可能一族都是廢物,辛苦修煉的內力,一大半都用來壓制天眼血脈…
見到梁岳過來,眾人停下手中的活。
“新的功法如何?”
“還不錯,比以前好多了。”李弘文說道。
“以后你們將此法一代代傳下去。”梁岳對眾人說道,“記錄為靈寶、或劍仙所傳即可。”
“是!”
眾人答應。
示意眾人繼續修煉,梁岳走向湖邊。
日后自己尸解,會不會有人瘋狂尋找靈寶劍仙遺跡?
定是有的。
唯我獨仙,本質是與天地博弈、與同類博弈。
隱入歷史,融入歷史,必要時刻亦可揚名天下,轉移世人注意力。
假以時日,天下處處是傳說,世人卻尋不得真身。
這才是真正的終隱隱于史。
梁岳來到玄武跟前,將玄武塞進衣襟,對眾人說:“我要去洛陽一趟。爾等不必跟隨。”
“師祖,我也去吧。我從來沒去過北方。”李虎忽然開口。
梁岳思索片刻,點頭說道:“也行。”
閉門造車,終有不能突破之時。路上李虎亦可解決一些宵小。
次日,兩人兩匹馬出發。
這次是真馬,兩匹馬經過丹藥喂養,皆有日行千里之能。
洛水之陽,雄城佇立。
此地是北魏首都,自孝文帝遷都洛陽,已有二十多年。
“好高大的城池。”
李虎不由得咋舌。
這座城池比建康城還高大。
“此乃寰宇最大之城。”
梁岳看著城池,暗道北魏已有一統天下之氣象。
不過北魏內部亦是矛盾重重。
南下洛陽的漢化鮮卑貴族與北方六鎮的鮮卑有著根本利益上的矛盾。
將來胡虜之間會自相殘殺,直到徹底融入北方。
兩人喬裝進入洛陽城。
洛陽鮮卑此時與漢人別無兩樣,沒有六鎮鮮卑那般留著丑陋辮發。
看著熟悉的習俗,梁岳暗想鶴云和宗愛應應該是出了大力。
兩人漫步街道,坊市繁華,行人匆匆,除了漢人,亦有各族胡虜,海外蠻國。
“在客棧住一晚吧。”梁岳說道。
夜晚,星辰璀璨,皓月當空。
梁岳靈魂出竅,游歷東城。
進出各個府邸祠堂。
終于,在一處府邸面前停下。
長孫府,祠堂緊閉,看守睡去,禮儀皆用漢俗。
“找到你了。”
祠堂之主位,并非是胡虜名姓,而是一張老太太畫像,畫像神似鶴云,牌位上書梁氏二字。
神主牌位背后刻著一行行小字,講述前塵往事。
“劉氏化四姓:宇文、獨孤(劉)、拔列(梁),拔拔(長孫)。”
鶴云帶領部曲逃到北方,將部曲一分為四姓,融入北魏上層,后面改回漢姓。
鶴云生前主要在長孫家。
四家家主一直記得漢人身份。
“干得好啊,鶴云。”
故人已逝,梁岳覺得沒有見他們的必要。
自己和梁氏后人關系都算遠了。
如今跟鶴云后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看到鶴云晚年過得好就行。
梁岳神魂掀開墻皮,在墻上刻下突破先天之法,留下一瓶先天大還丹,裝作墻皮脫落掉下來的樣子。
四家暗地里一直聯系,在政治上互相提攜,有一瓶丹藥就夠了。
隨即離開洛陽。
至此,鶴云后人之事已畢。
夕陽西下,兩人縱馬天涯。
“師祖,去哪?”
“還要往北!”
“還往北?有多北?”
“敕勒川,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