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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千年孤寂,死后化蝶

熊貓書庫    末法時代的尸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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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室之內,燈火璀璨。

  道人捧著石刻,仔細研讀。

  第一條信息就預示石板上的內容為真。

  上面準確預言兩千年后靈氣復蘇。

  “末法極盛時期,應是距離靈氣復蘇一千八百年到兩千五百年左右,期間,諸法禁絕,道法不昌。此乃凡人時代。”

  凡人時代對于修行沒有任何好處,修士處于凡人時代,宛如魚兒在岸邊被烈日暴曬,修為越高,死的越快。

  “接近靈氣復蘇,域外、萬丈地心逐漸誕生微薄靈氣,融入蒼茫大地。”

  “此靈氣無比稀薄,凡人無法借此修行,但可令草木金石誕生靈性,凡人借此鍛煉強大體魄、技擊、融合外部草木金石,修行凡俗之氣。”

  “強體魄,奇異能,無法長生,此乃人仙時代。”

  內力興盛,或許是人仙時代的先兆。

  而廣成子密語有言,人仙時代,或許在距靈氣復蘇一千七百年左右。

  也就是大概一百年后。

  按照前世的紀年來算,應當是530年。

  如今是432年,還差九十八年的時間。

  “無法修行,環境卻有變化嗎?”

  梁岳喃喃自語,內心盤算利弊得失。

  這其實是好事,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隨著修為提高,他發覺末法修行無比困難。

  例如符箓之道,一張符“壽命”不會超過三天,三天過后,符箓化為廢紙。

  某些丹藥藥力總是差強人意,梁岳目前煉的丹藥,大部分是“高級食物”,并無神異效果。

  如果某些東西出現靈性,豈不是意味著可有更強的法術?

  梁岳繼續往下看。

  人仙時代大約持續五百年,五百年左右,即為地仙時代。

  地仙時代乃是洞天福地率先誕生微薄靈氣,人間修士可寄身洞天府邸修行。

  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見功,唯以長壽住世,為陸地游閑之仙。

  “地仙時代…”梁岳想起前世記憶中的僵尸電影,神通廣大的茅山道士亦會衰老、生病、死亡。

  或許這就是地仙之法。

  再往后,2234年就是靈氣全面復蘇的天仙時代了。

  “凡人時代相當于沙漠,地仙時代相當于水缸。”

  梁岳大概得出結論。

  看到如此,他反倒松了一口氣。

  原來靈氣并非一下子從湮滅到全面復蘇,而是逐步解封。

  天無絕人之路,第三第四世仍有轉機。

  “以后守尸秦宮,以洞天世界為根本,看著世間潮起潮落。”

  “前路,終有一絲盼頭了。”

  茫茫兩千年的長生,未免太過孤寂。

  面對天時、壽命、歷史,總有茫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回過神來,梁岳一抬頭,其他人早已走遠。

  地仙時代至少是六百年以后的事了。

  六百年,若以星辰為筆,銀河為紙,不過宇宙一抹淡淡墨跡,不過是幾個輪回。

  在人類眼里,六百年是漫長的等待,無數個日夜的期盼與守候,如同一條悠長河流,見證無數重逢與離別。

  今時人,怕是早已不在。

  “罷了罷了,睡去。”梁岳躺在地上,不愿去想死后的事。

  燭火煌煌,明照道心。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永嘉九年(435年),北伐進行六年,這一年,經過三年的討伐與平叛,南朝徹底掌握黃河以南,軍隊修整,民間得以喘息。

  梁岳六十九歲。

  這一年,元日。

  晨露未散,朝露晶瑩。

  爆竹聲吵醒熟睡的人們。

  “快起來,掛桃符了!”

  “孩子他爹,趕緊安排晚宴!”

  蕭獻容一大早招呼眾人,寧靜的柳莊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又是一年春。

  幾個孫子滿地亂跑,鮑照和蕭道成也是七八歲的小孩了,如今正是愛玩的年紀。

  “弘文,金剛不壞神功,當有堅定不可奪其志的心念,方可有大周天之能。”

  四十歲的梁景明留著其父一樣的短須,正指點李弘文練武。

  “家主,是這樣嗎?”李弘文虛心求教,汗流浹背,卻不喊累。

  “還差點,明日跟我去無名寺瀑布,修得瀑布淋身,而內心寧靜,則離大周天不遠。”

  湖邊水榭,梁岳和祝英臺兩個老的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以前的朋友老的老,死的死,知交所剩無幾,第二代的徐羨之、劉義符、凈明等人各有事業,不可能遠隔數百里跑來吃頓飯。

  梁岳飲盡茶水,溫熱的茶水暖著腸胃。

  年近七十歲,神魂衰退加劇,如今需要每日服用丹藥,勉強維持身體虧空。

  上限是一點一點扣著,估計再過幾年,真氣寥寥無幾。

  不過那時自己也差不多尸解了。

  “英臺,今年的新茶不錯,你嘗一嘗。”

  “哎,吃不動了,人老,飯量小,胃口也小了。”祝英臺懶得動彈。

  雖說有丹藥調養身體,但也無法維持壽命,無法解決五臟六腑自然衰老。

  梁岳望著年老的愛人,內心百感交集,他嘆息道:“英臺,這些年你受苦了。”

  祝英臺疑惑地打量著丈夫,仿佛看一個陌生人,說道:“我有受過苦嗎?”

  “也是。你們這些高門大族哪有苦…”

  梁岳自嘲一笑,英臺最苦的那段時間,想必是書院讀書三年吧。

  那時書院規模還沒現在大,一般是兩人一屋,或許也有讓豪門子弟互相交流的深意。

  再往后,祝英臺回家,再之后嫁給自己。

  粗略一算,她還真沒受過苦。

  “你受過苦嗎?就你最懶…”祝英臺說完,似有片刻失神,眼底似有一絲哀傷。

  人死萬事滅,或許對于活著的人更加痛苦。

  這時,一名老者緩緩走來,捧著剛出爐的糕點。

  來人正是鮑乾。

  “你這小子,不是叫你養老嗎?怎么還干活呢?”

  梁岳看似責怪,實則關心。

  “閑不住,真閑不住。”鮑乾憨厚笑道。

  “找個地方隨便坐坐吧,都老了,別搞這些雜七雜八的禮節。”

  “好嘞。”

  “爺爺!奶奶!”

  此時,一聲大喊打斷三人的對話。

  “來了!”

  朱門繡戶,堂中設席,案上擺珍饈美饌,屠蘇玉液。

  眾人齊至,謝靈運這個常年蹭飯的家伙肯定不會缺席,他小名客兒,從小在柳莊長大,雙方早已如家人一般。

  主位由梁岳坐著。

  此時,下人引來一個老者。

  此老者接近九十高壽,步伐沉穩平靜,雙目有神。

  “師父來了,快坐!”梁景明上前招呼。

  來者正是山下無名寺的解空。

  解空應是這座柳莊資歷最老的人了。

  “山伯,英臺,好久不見。”

  “您老總算來了,快坐。”

  兩人招呼解空坐下。

  “來來,吃了再說。”梁岳動筷子,招呼眾人。

  這樣的餐,簡簡單單吃了幾十年。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喧嘩。至傍晚,賓主盡興,方依依惜別,各自歸去。

  回去三日,解空圓寂,傳位弟子解法。

  解空的學說在南方頗為流行,無名寺收徒嚴格,不過寥寥十余人。

  北釋南解,以后佛門中人有釋家子弟、解家子弟這么一說。

  一個月后,鮑乾逝世。

  后山,當年寥落的荒山,如今屹立十余舊墳老墳。

  梁岳為新墳填上一捧土。

  故人漸漸零落,他似乎意識到什么,開始記錄晚年。

  “靈運留下你的墨寶,蓋章的那種。”

  “嗯?”謝靈運莫名其妙,不過也是照做了。

  “鮑照小子,留下你的墨寶…”

  “墨寶是什么?梁爺爺…”小孩不解道。

  “算了。”

  梁岳回去躺平。

  晚年的生活很是緩慢,無非是游山玩水,看著孫兒成長。

  又或是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是老人瞎說話。

  “不能看太陽,看太陽會尿床。晚上不能看月亮,天狗會吃你耳朵。”

  元嘉十二年。

  黃河,兩軍對壘。

  “殺!”

  南朝大軍跨過黃河,鐵蹄沖散鮮卑胡虜陣營。

  一條條新修官道,一輛輛載滿糧食的車輛運往前線。

  大軍踏過黃河,連續拔掉胡虜數座大城。

  營帳之內,檀道濟長出一口氣。

  “終于成了!”

  時隔數十年,漢人再次踏上黃河以北。

  北地世家投降歸附,胡虜或投降或北遷。

  “將軍,這些胡虜如何處置?”

  “先受降,之后再慢慢拉攏分化。”檀道濟出征之前,記得皇帝的囑咐。

  國勢已到極限,南方出現流民叛亂,永初十余年留下的家底所剩無幾,國庫空虛,無法支持長時間的大戰。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激起胡虜抵抗之心。

  “報!魏國使者前來!”

  檀道濟看著眾將以及各臣,頓時松了一口氣。

  胡虜使節是為了求和而來。

  談判交由雙方大臣處理。

  宋國這邊沒有余力一舉殲滅胡虜,但談判桌之上,必須表現出氣勢洶洶的模樣。

  胡虜那邊也有漢化鮮卑與部落鮮卑矛盾。

  雙方議和,劃分邊界。

  至此,第一次北伐,歷時九年。

  除幽薊地區以外,天下幾乎一統。

  消息迅速傳到建康。

  深夜,宮廷燈火通明。

  看著前線送來的奏折,時年五十多歲的劉義符放松緊繃的心神,他看著一旁的妻子,笑道:“終于成功了。”

  再修養數年,一舉收復幽薊。

  即可完成一統天下大業,其他邊邊角角,不足為慮。

  “來人,召開朝會!祭先祖!”

  消息如雪花一般飛出。

  前線傳來的停戰戰報,令民間有喘息之機。

  文人稱頌劉義符的功業,他們并非真心實意,而是希望皇帝就此停下享樂。

  劉義符廣邀天下故舊。

  這一日,建康宮。

  衣冠冕旒,蠻夷朝拜。

  太極殿頂端,劉義符威嚴不遜當年劉裕,登基十一年,北伐九年,武功赫赫。

  他望著群臣,內心滿是歡喜。

  朝會之內。

  劉義符坐著龍椅,賜座群臣。

  “前方這張案子是誰?”

  “不知道,應該是太子的。”

  “太子坐在旁邊呢。”

  群臣交頭接耳,只見群臣前方,乃是一座空無一人的玉案。

  唯有當年的老人若有所思。

  “長樂郡公到!”

  太監高聲傳話。

  霎時間,文武百官齊齊回首。

  殿門外,白光刺目。

  一人影緩緩進來。

  白發白須,道袍幅巾,無紫金綬帶、無官冕臣袍,卻有非同一般的神仙氣質。

  迎面而來的正是長樂郡公,皇帝之叔、岳父、帝師、山中宰相,世外高人梁岳是也。

  皇帝從小寄養梁氏,兩人情同父子。

  “師父請坐。”劉義符笑著說道。

  宴會開始,熱鬧非凡。

  這是梁岳最后一次參與盛會,見證新的歷史。

  劉義符終是不負自己所望,打下超過先父的功績。

  宴會結束,劉義符宣布遷都洛陽。

  梁岳在兒子和徒弟李弘文護送之下,先去看了幾個外孫,隨后啟程。

  “父親,接下來去哪?”梁景明問道。

  梁岳抬起頭,看著遠方山嶺,笑道:“回家。”

  往后些年。

  梁岳又帶著祝英臺重游故地。

  甚至前往驪山,觀看地下天國。

  “這里…有點陰森。”祝英臺打了個冷顫。

  像是死后世界,孤寂無聲,永恒孤獨。

  “那就出去吧。”梁岳笑道。

  這一年,他七十九歲。

  頭發灰白,兩眼渾濁,樣貌如五十多男子。

  妻子樣貌依舊如當年。

  “對了,這座宮殿有名字嗎?”

  “暫時沒有。”

  “叫碧游宮吧。”

  “好。”

  兩人回鄉,同騎一馬,漫步古道鄉。

  金光落日,桑榆夾道,霞光漫天。

  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隱隱出現柳莊大門。

  馬背之上,祝英臺有些發困,眼皮子很重,兩眼有些睜不開,靠著梁岳,問道:

  “死后是什么世界?是不是和地下天國一樣陰森?有沒有孤魂野鬼?”

  梁岳搖搖頭,笑道:“非也,人死后化為蝴蝶,飛向其他世界,那是一方世外桃源,無憂無慮,離恨離怨,親朋故人,笑語晏晏。”

  “花團錦簇,鳥語花香。”

  梁岳一邊說著,一邊橫抱妻子,來到梧桐園。

  梧桐深秋,葉片搖落,楊柳依依,鴛鴦戲水。

  “真是如此嗎?”

  祝英臺有些不敢相信,看向丈夫的雙眼,似乎想看他有沒有說謊。

  “當然。”梁岳雙眼隱隱出現梅花圖案。

  剎那間,祝英臺仿佛看到那無窮絢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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