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里,李元先行煉化了兩件靈器,以神通勾連器中之靈,使得元神烙印在靈禁中。
然后再修行水云間秘術,使其在神通催動下演化成真修秘術。
他只是稍稍修行了基礎的手段,山中就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這一日,傳祁令亮起光芒,是陳觀峰主向他傳音。
祁令乃是控制整座山門大陣的主令牌,且能與其他幾枚令牌在千里之內傳音,相互呼應,向來是門中老祖的身份象征。
“弟子陳觀拜上,有玄峰長老葛混、姚安濂、徐河喬三人潛逃棄宗。
請老祖示下!”
李元聽了這道傳音,眸光中粉色流轉,天上隨之陰云密布,不過數息之間細雨斜風吹來。
他伸出手接住一滴雨水,稍稍感知,便身影消失而去。
祁靈山外數百里,兩道身影駕著飛行法器穿過已經在衰退的海水,其中一人是個面相老成的中年男子,另一人是位年輕道人,前者穿了深藍長衫,后者穿著淡白色束衣。
姚安濂有些不安道:“葛兄,聽說真修神通廣大,咱們逃出前已經被發現了,會不會被那真修追上來?”
“不可能吧,我觀那真修也不過是剛成神通,看起來也不是真修中厲害的角色。”一身藍衫的男子冷靜分析道:“況且,咱們又沒有被留下精血什么的,就算是他來追沒有氣息指引,咱們已經要了近千里,他決計不可能追得上來的。”
聽完這話,姚安濂心中稍稍安定,嘆道:“不知徐兄逃到哪里去了,他非要執意和我們分開,如今海升陸沉未去,說不定遇到什么海妖那可就麻煩了。”
“哼,那徐海喬是有一件極快的飛行法器,怕跟我們倆一起走拖累了他的速度,故而才不和我們一起的。”葛混不滿的說道。
“我說呢,原來是嫌棄我倆。”姚安濂苦笑一聲。
“嗖~”
一道青色法光突然從遠方飛來,趕在了二人的面前停下。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待看清來人后便松了口氣。
姚安濂不滿道:“徐兄,你不跟我倆一起走也就罷了,怎么又突然追上我們倆了?”
那青光中是一面碧綠色寶扇,扇上站著一個細眼高個的三十多歲男子,笑瞇瞇的看向二人,開口道:
“二位,祁靈門待我們不薄,咱們就這么一走了之,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不如我們回山,開誠布公的請罪一番,說不定還能讓門內把我們真心當作弟子。”
“什么?徐兄你莫不是癡傻了。就算祁靈門對我們不薄,那也是比其他幾家吃相好看一點,你怎么能這般輕易反悔?”姚安濂怒斥道:“更何況,咱們已經叛逃了,若回頭,只怕要被殺雞儆猴了!
咱們在那個時候可是差點顛了人家的傳承,你還在妄想什么呢?”
一旁的葛混見兩人意見不合的爭吵起來,一個說著說起祁靈門的好,一個越說火氣越大,根本停不下來的。他不由得想要開口打斷他們,當務之急應該是先走為上啊!
就在這時,葛混脖頸上掛著的一張法符忽然無風自燃起來,化作一絲清明傳入了他腦海中。
葛混心中一個激靈,再去看二人,混跡多年經驗老到的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倆竟然不知何時被惑了心神!
“嘩啦啦~”
四周陰云籠罩,下起了細雨,這雨是暖的,可落在葛混身上如同刺骨的寒意,他眼中止不住的恐懼,倒頭拜下道:“老祖饒命!老祖饒命!”
雨霧中,走出一道淺藍色身影,漫步雨中,輕笑著問道:“祁靈門待你們不好嗎?”
葛混聲音已經在發顫,姚安濂與那徐海喬仍舊在爭辯吵論,仿佛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關系。
他止不住的上牙碰下牙,用盡聲音也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大小,“祁靈門待弟子…弟子是極好的。”
雨霧中那身影更近了,已經能看到面容,是個身材修長,藍衫長擺,腰環玉帶的俊逸男子,眼底中有著一抹淺淡的桃紅。
“那為何要走?”
“弟子…弟子做了錯事,心中愧疚,無顏再待在門內。”葛混不敢不言,只能照實說了。
“祁靈門是不會虧待忠心弟子的。知道嗎?”李元斜斜的掃了眼他,雨霧消失,漫天陰云逐漸散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出現過。
葛混心頭發寒,頭磕在法器上,聲音尚有輕顫的答道:“弟子謹記!弟子謹記!”
良久,風雨都不在見,徐海喬像是才看到他似的,驚訝道:“葛兄,你在拜誰呢?”
葛混抬起頭,看著渾然無知的兩人,心中只覺得更加恐懼,他佯裝鎮定道:“沒什么,我也覺得祁靈門待我們不薄,我們還是留下吧。”
“葛兄果然是明事理的!”徐海喬臉上的笑容更盛。
“既然葛兄都這般說了,那我也跟著一同回山門內吧。”原本一直不滿爭吵的姚安濂卻突然改口了。
“葛兄,我們回山請罪吧。”
“是啊,這就啟程吧。”
徐海喬和姚安濂并排站著,笑瞇瞇的四目光都一起投向了葛混。
葛混心中被看得直發毛,連忙道:“好,我們這便回山。”
…山中,靈峰殿內正等著消息的陳觀,心中略有焦急的來回走動不已。
玄峰中的弟子心思各異,心懷鬼胎者不少,可經過幾年大戰,對門內傳承已已經知曉許多隱秘,自然是不能再放的了。
可留下來,也只是一窩烏合之眾,反倒添堵。
但至少現在是不能離開的。
否則人心盡失,門內人手也不齊,難以運轉。
就當他心中發急時,卻聽得守山弟子來報,三位長老竟然自己回來了,而且在前來請罪。
陳觀心中驚訝,卻也似乎猜到了什么,和顏悅色道:“那就先讓他們將功補過,去看守死窟地牢,把原先的看守長老換出來。
再通傳山門上下,讓那些提心吊膽的人稍稍安心吧。”
“是!峰主!”看守弟子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
很快,山中上下就傳來三位叛逃長老主動歸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聽到這消息的楚子義心中震驚,卻也不可能相信三人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因為這三人就是他放出去的試驗之人,若祁靈門真的無力約束,他也會從容的逃走。
但眼下這情況,唯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門中那位剛成真修的老祖親自出手了!
楚子義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思來想去,他決定冒險一試,在某一日夜里來到了李元住處,跪在滿地的桃上,磕頭拜道:“弟子楚子義,拜見老祖!”
他只說了這一句,若老祖愿意見他自然能聽到,若不愿見他,那就聽不到。
楚子義不敢抬頭,只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一直到夜已過半,深山鴉鳴,古舊的院門自發打開,傳來了一句在他心里如同天籟之聲音。
“進來吧。”
“弟子拜謝老祖!”
楚子義驚喜的起身走進院中,看到了坐在長椅的李元,他再次拜道:“弟子楚子義,特前來請罪。”
夜色月下的李元打量了他片刻,淡淡道:“抬起頭來。”
楚子義只能緩緩抬起頭,對上了那雙桃紅色的眸子,如同春風和沐,令人沉迷。
恍惚間,楚子義想起了那池長老暗許他的好處,還有自己在獸潮大戰中做過的許多齷齪之事,盡數回想了一遍。
等到他清醒過來時,才明白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這位年輕的真修窺見了。
楚子義驚恐的拜下:“老祖饒命!老祖饒命!弟子從今往后,絕不敢再犯!”
李元笑了一聲,“我是愛才惜才之人。方才只需我心神一點,就斷了你這輩子的道途。
但你一介散修,能走到煉氣圓滿已是難能可貴,是個聰明的。
從今以后,好好為祁靈門做事吧。”
“是!是!
弟子拜謝老祖不殺之恩!拜謝老祖不殺之恩!”
楚子義如蒙大赦,不停的磕頭謝罪。
“治好玄峰上下,將來我會傳你一枚祁令。”李元許諾了一句,“畢竟既入祁靈,那自然都是祁靈門弟子!”
“拜謝老祖看重!”楚子義驚喜道:“弟子定愿為老祖效犬馬之勞!”
第二日起,玄峰上下便整頓了一番,接受遵循祁靈門規,一切皆嚴格按照其他兩峰來行事,絕無偏私庇護。
門中大陣修繕、重建各堂各部、重新規整弟子職責,諸事皆順。
門中上下,對這位新成的真修老祖,更加敬畏。畢竟,這樣一個能直視他們內心的真修,遠比一個戰力強大的真修更令人恐懼。
李元也開始閉關穩固修為,進入一轉。
而廣元山脈中的汪洋水位漸漸下沉,整個南絕陸上的水位也都下降,海妖規模越來越少,這場一千二百年以來的浩劫即將過去。
各家各派皆掛白素,以祭奠犧牲的先人祖先。而一些運氣好的散修渡過大災后,也重新走出隱蔽之地,各地的修仙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在李元百歲時,大陸上洪水盡退,只留下許許多多的海底靈物,散落在各種隱秘之地,吸引無數修士爭奪搶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