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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武學前路,十絕少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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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寒山低聲道:“宗師?”

  “能夠一招把北方無常拿下,蘇兄的功力,確實已到了可以考慮宗師之道的時候了,不過,蘇兄為什么想要從脊椎入手?”

  李朝陽面露遲疑之色,語氣帶了幾分勸說意味。

  “那是骨頭,難以淬煉,又是人身之中樞,異常兇險,天下宗師之道,欲求脫胎換骨,還是該從五臟六腑的正道上去尋吧?”

  蘇寒山詫異道:“五臟六腑,方是正道?”

  大楚王朝的武道境界,在氣海、天梯之后,第三大境界,名為真形。

  天梯巔峰之時,整個脊椎淬煉完畢,自然也會連帶影響到全身,人的體魄質變,已經打好了一部分基石。

  然后再跨出一步,才將內力淬煉,脫俗之道,蔓延至全身骨骼、血肉、內臟。

  從僅有脊椎完成蛻變,到全身都達成深層的蛻變,這個過程,就是真形境界。

  真身無缺,形神俱滿,稱之為真形。

  而這個世界的武道,卻是跳過天梯,先從內臟入手嗎?

  “五臟六腑,也未必是正道。”

  張伯捏著胡須,老神在在的說道,“我看蘇少俠矢志淬煉脊椎,才是正理,只是這條路子也確實艱難。”

  李朝陽有點不服:“山主就指點我們,日后尋求宗師之道,該從五臟六腑擇其一。”

  “而且十幾年前,蒙古大汗窩闊臺御駕親征,起兵討伐金國,久戰不下,聯宋滅金,連年大戰之中,涌現出那幾個最出名的高手,也都不是從脊椎入手的。”

  “金國的恒山公武仙,定遠大將軍完顏陳和尚,蒙古的漢兵統帥史天澤,以及滅金的魁首,蒙古五路大軍都元帥、宗王塔察兒,他們的見解,難道還不夠代表天下武道的前路嗎?”

  說到這里時,李朝陽的眼睛忽然有些發亮,露出一種極其向往、憧憬的感覺。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我們大宋的都統制、大元帥,孟昭宣前輩,他就是練的五臟之一,修成宗師后,少昊陰符刀法,所向披靡,十年來轉戰各地,將入侵的所有蒙古軍隊,全部擊退,戰功彪炳,堪比當年武穆王。”

  張伯撫著胡須的手微頓,和靄一笑:“你說得也對。”

  如果都對,以扶搖山主李秋眠的年紀,為什么要派這么多人,四處散開,尋找改名換姓、退隱已久的神醫張叔微,還用三個條件,換他出山,奔赴臨安呢?

  唉,假如只是李秋眠出了問題,倒還好說,怕只怕,他這番作為,不是為了自己…

  張伯被找到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些東西,但從沒有說出來過。

  不只是因為身邊的人不適合討論這種事,更是因為,他害怕一語成讖。

  蘇寒山不知道他心里有那么多想法,但他看見張伯的反應,心中基本肯定,這附近能夠有助于他理解天梯境界的,應該就是這個老頭了。

  那就好,這個北方無常不必再多留了!

  “你們還有沒有什么要問這個人,沒有的話,我要帶他上山去一趟。”

  蘇寒山話音剛落,北方無常就知道不好。

  他剛才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脫身之法,只好搜腸刮肚,尋找拖延之術,匆忙叫道:“別殺我,我師父師兄他們,都已經知道張老頭的動向,即將來尋仇,留著我,我能提前認出他們,讓你們早些提防。”

  “我還能配合你們,暗算他們,張神醫你醫術高絕,用毒肯定也是行家,你可以給我吃一種定期的毒藥,確保我不敢背叛你們,我有大用啊!”

  李朝陽冷哼一聲:“我們才不會讓你這種人留在身邊。”

  張伯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北方無常,只道:“那壺茶是久泡過的,老夫喝來的清爽,想必原是山上那位老哥的手藝,我們跟你一起上山吧。”

  蘇寒山一點頭,回手點了北方無常的啞穴,帶他上山,在那茶棚老板尸體前扭斷了他的脖子,扒了衣服,丟到那個坑里,然后用大石壓住。

  茶棚老板的尸體則被重新裹上衣物,換了個地方安葬。

  張伯下山后,查看了灶臺附近,把那鍋筍片端去丟在茅坑里,以防有人誤食劇毒。

  “我們要去臨安,蘇少俠如果沒有別的急事,一個月后,不妨也到臨安府的扶搖山去尋我們。”

  張伯他們本就是在茶棚歇腳,此刻事了,當即上馬,拱手道別,“武功源于先秦兩漢的練氣之術,至唐時才分出內功、外功、拳掌暗器、十八般兵刃,而內力盈滿后,尋求脫胎換骨之法,也是百余年前,才真正開始有所成就。”

  “扶搖山藏書極豐,百余年來的武學典籍、高人手札,被他們那里保存了很多,老夫隱居已久,這次愿意出來,也是被大好處誘惑,其中一樁,就是能夠閱覽那里的藏書。”

  “到時若有機會,老夫也想與蘇少俠一同探討脊椎功法,權當報答今日救命之恩。”

  蘇寒山道:“我沒別的事,不如從現在開始,直接同行,路上就能先聊聊了。”

  他微微一笑,“你要是說前路多有麻煩,怕我沾染其中,那我只能說,我也怕你直接死了,沒機會報答我。我算初出茅廬,很難再找一個像你這樣,愿意跟我探討脊椎功法的大名人了吧。”

  現而今的年輕人,說話都是個頂個的直白嗎?

  張伯無奈而笑,只好邀請他同行。

  李朝陽想讓匹馬出來,被蘇寒山拒絕了。

  他喜歡走路,而且以他現在的功力,閑庭信步似的走著,也不會比那兩個騎馬的慢。

  蘇寒山不緊不慢跟著他們的時候,猶能輕松開口說話,單手負在腰后,步履從容,居然好像比騎在馬上的人更加安穩悠然。

  他以自己從小深山苦練,剛出來闖蕩江湖的名義,問了李朝陽這個世界諸多大小局勢,又問到北方無常提及的師門勢力。

  張伯因此說起一樁往事。

  原來那冷幽冥,當年來頭極大,他號稱“十絕秀士”,是少林兩百年來,俗家弟子中的第一人。

  在他離開少林的時候,年還不滿三十,已經把十項少林絕技練到大成境界,更難得的是精通文墨,聽說臨安文詞風雅,特意前去游覽,因此結識了當時的濟國公。

  先帝那時候已經病重,有意把皇位傳給濟國公,正擔心濟國公勢單力弱,見過冷幽冥的武功文采之后,破例特封他為太子少傅。

  可是當時的權臣史彌遠與濟國公有怨,在先帝臨死之時,搜尋了另一個宗室子弟,扶上皇位,篡改遺詔,把濟國公貶走。

  史彌遠麾下的人,還設計聲稱濟國公謀反,試圖逼他服毒自盡。

  冷幽冥護著濟國公殺出重圍,尋到了當時號稱“普濟神醫”的張叔微求救。

  “可那已經是個死人了。”

  三人邊走邊聊,眼看已經接近一座小鎮,張、李二人就放慢了馬速,也免得以步行跟上奔馬速度的蘇寒山,太引人注目。

  馬蹄噠噠,踱步向前。

  張伯繼續說道,“濟國公中毒很深,那時臉上布滿青藍色的筋絡,雙眼暴突,舌頭吐出,脈搏全無,只是一具還沒涼透的尸體罷了。”

  “冷幽冥苦苦哀求,老夫無奈之下,為濟國公扎了幾根針,讓他能把舌頭收回,能把眼睛閉上,遺容整肅一些。”

  “沒想到冷幽冥一口咬定是老夫醫術不精,害死了濟國公,當場就要殺我,要不是有個好友相救,老夫恐怕就死在他手上了。”

  張伯長嘆一聲,“江湖中這種事情,實則也不在少數,老夫因自己也有些武藝,又有許多人要保我,才能安穩行醫數十年。”

  “那件事之后不久,我就不堪其擾,換了個名字,退隱去了。”

  蘇寒山雙眼瞇了瞇,低聲道:“原來是場醫鬧。”

  當年冷幽冥攻擊大夫,也許還有一時悲憤失控的因素,可他記仇這么多年,聽說人家重新出山,還要再來追殺人家。

  這種家伙可就真是…十足的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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