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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兩個老六

熊貓書庫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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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獄西側,小院陳舊,門口貼著褪色的對聯和門神。

  洪智有和老余走了進去,廖三民正光著膀子扎馬步,兩手疾推哈哈吐納氣息。

  有了上次飯局把酒言歡,大家明面關系還是不錯的。

  “廖長官,練童子功呢?”洪智有打了聲招呼。

  “你咋知道?”

  廖三民徐徐運氣收功。

  “不是,你長這么帥,青春就打算交付給這玩意了?”洪智有表示詫異。

  “我是豫南人。

  “小時候跟廟里的師父學了幾手,后來參軍發現拉練特輕松,這習慣就保留了下來。”廖三民輕描淡寫道。

  “原來是少林高徒,難怪老弟能視花花世界如無物。

  “不近女色,洪秘書該說你是紅票了。”

  余則成在一旁道。

  “看吧,余主任就是小心眼。

  “兩位哥哥,我是紅票行了吧。”洪智有攤手一樂。

  “你要紅票,我現在就抓你領賞。”廖三民笑了。

  這貨居然還有倆深深的酒窩,笑起來賊燦爛。

  洪智有莫名有點小妒忌了。

  “老廖,你這功夫我能學嗎?”他神色一正,問道。

  “你是津海炮王,練不了這個吧。”余則成瞇著眼打趣。

  “練倒是能練。

  “你們想學,我現在就可以教。”廖三民很爽快的應了下來。

  “真教?”洪智有頗是詫異。

  “真教!”

  廖三民也不含糊,拉著洪智有站樁,然后教他吐納之法。

  “不行,太累了。”

  洪智有站了兩分鐘,腰酸的厲害。

  “多練練就好。”廖三民道。

  “進屋,喝茶。”

  他從竹架上扯了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進去。

  “三民,你油水不少吧,咋不娶個媳婦?”余則成四下看了一眼問道。

  “不娶。

  “女人只會影響我寫東西的靈感。

  “看看,咋樣?”

  他眉頭一揚,遞過來一個本子。

  上邊是…詩。

  “天空黯然無光,連太陽也死了,候鳥張開翅膀奮力南飛…”

  說實話,有點屎。

  “余主任,咋樣?”廖三民期許問道。

  “哦,好詩,好詩。”余則成嘴一張,應付式連連點頭。

  “洪秘書,你說說。”他又看向洪智有。

  “太陽死了?我懷疑你在影射青天白日,詆毀委座。

  “三民兄,你是紅票!”

  洪智有故作嚴肅道。

  “伱們軍統就是心理陰暗!

  “陳布雷、柳亞子也沒少寫太陽,委座還獨照峨眉峰呢。”

  廖三民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聞一多也寫了!

  “太陽啊,刺的我心痛的太陽。

  “又逼走了游子底一出還鄉夢!”

  洪智有大聲朗誦。

  “又加他十二個時辰的九曲回腸!

  “太陽啊,火一樣燒著的太陽!”

  余則成與廖三民同時沉而有力的接道。

  “你們兩個反賊!”念完,洪智有和廖三民互相指著對方。

  “沒法,誰讓我跟你們兩個反賊是朋友呢。

  “那就只能一塊反,一塊向太陽了。”

  余則成恰如其分的補了一句。

  “哈哈!”

  三人搭著肩,痛快大笑起來。

  廖三民確實喜歡詩。

  但作為一名地下工作者,他不會蠢到留下這么明顯的筆跡。

  他是有意的,包括練功。

  原因很簡單,龍二接管了漕幫。

  余、洪是吳敬中的心腹。

  尤其是洪智有與美佬交情不淺,還跟楊文泉搭上了線,正是大紅大紫之際。

  如果說當初酒局交朋友,稱兄道弟是一種投機。

  那么現在他們的酒肉交情,已經開花結果,成了津海的龐然大物。

  廖三民沒道理不好好經營。

  但他很清楚,洪、余是人精,既然要來往,相處的多了難免會有漏馬腳的時候。

  所以,廖三民選擇主動打破邊界。

  有意思的是。

  洪智有、余則成念了聞一多的詩。

  這看似是一場打趣。

  實則是三人達成的默契:勿論青紅,只論朋友,只求名利。

  廖三民更深知,這種心照不宣是洪智有達成的。

  余則成陰沉,很難吃透。

  只有洪智有這種“小人”,才能在嬉笑間把禁忌端到臺面上庖解分明。

  余則成也是暗自舒了口氣。

  今天車里的失誤,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后怕。

  當看到廖三民拋出的“炸彈”,他人差點麻了。

  還好,洪智有化解了。

  “兩個老六…”

  洪智有頗是頭疼。

  兩個紅票比狐貍還狡猾,一個比一個會下套,也就他機智接的住。

  要不這點酒肉情準得原地散架了。

  “嘩啦!”

  廖三民順手撕下紙,直接塞嘴里三兩口嚼了。

  “三民,你這…”余則成有些驚愕。

  “老余、洪老弟。

  “玩笑歸玩笑,紅票是要掉腦袋的。

  “今兒提了十八個。

  “鬼子特高課時期抓的了,那會還沒投降呢,老頭子就派了代表密談。

  “全留給了黨國。”

  廖三民喝了口茶,主動放料。

  “哦,特高課時期?哪得老有價值了吧。”余則成揚了揚下巴,故作驚訝問道。

  “有個屁的價值。

  “早被榨干了,津海地委組織都換幾輪血了。

  “要不能斃了?”

  廖三民道。

  說話間,他心里有了些底子。

  這消息并不難獲取,老余似乎沒洪秘書受吳敬中器重啊。

  同時,老余接詩,以及無意間的試探,似乎對紅票消息很有興趣。

  他是…

  余則成也在審視廖三民。

  從亮反詩,到隨意泄露重要機密,廖三民是在試探自己?

  還是他本身也是紅票。

  或者,他想做紅票方面的買賣。

  “哎!

  “殺吧,你殺我,我殺你,管他誰殺誰,反正也不耽擱老子掙錢。

  “走,觀刑去。”

  洪智有實在受不了他倆“摸來摸去”,吐槽一句,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刑場。

  靠墻一側,十幾個人被綁著站成了一排。

  其中就有劉文生的妻女。

  沒有國際歌。

  沒有慷慨激昂的“同志們繼續努力。”

  長年累月的非人折磨,這些斗士身軀早已被病痛掏空,形容枯槁,好似風能吹走的紙片人。

  唯一不變的是:

  他們的眼神,始終有光。

  “開槍!”宋獄長戴著白手套的大手一揮。

  噠噠!

  機關槍亂掃。

  那些人很快倒在了血泊中。

  廖三民抬頭看著天空,像是在找尋那只候鳥。

  余則成目不轉睛,十分平靜。

  洪智有知道他們的心在滴血。

  他們的血在燃燒。

  沒有比看著戰友死在面前,而無能為力更痛苦了。

  他們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不能做。

  唯有化悲痛為力量,繼續砥礪前行。

  “哎!”

  洪智有盯著劉文生的妻女,心頭默默嘆息。

  英雄蒙難。

  紅顏薄命。

  人生渺渺,終將隨風而散,只待漫山紅遍。

  他佯作無趣的一甩手:

  “可惜了,一對美人花!

  “走吧,兩位哥哥。

  “吃飯去!”

  “嗯,你請客。”余則成笑道。

  一旁的劉雄暗暗從二人身上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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