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火靈宮。
陸菡芝將一封從靈山送來的奏疏呈遞給了火靈真仙,火靈真仙看過之后對陸菡芝道:“之前已經發了政令,凡西牛賀洲的事要先呈給西天君。”
陸菡芝臉色一僵,旋即趕緊請罪,“是屬下疏忽了,屬下看到這封奏疏是魔教送過來的,所以就想著”
“一切按律令辦事,不能自己亂想。”火靈真仙道:“罰紫錢三千,下不為例,下去之后自己去玉寰樓交罰錢。”
陸菡芝連忙拱手拜道:“屬下領命,謝府君開恩。”
火靈真仙將奏疏按下,揮手讓陸菡芝退下,隨后朝一旁的童子道:“去請西天君到這里來一趟。”
“是。”童子領命一聲,然后轉身出了三才殿。
不久后,煌周君與童子來到了三才殿,進入殿內便朝火靈真仙拱手道:“府君喚我?”
火靈真仙伸手朝大殿左側一指,道:“西天君請坐,上茶。”
“謝府君。”煌周君拜謝一聲,然后來到旁邊落座,一位童子則獻上了靈茶。
待坐定之后,煌周君接過童子獻上的靈茶,先抿了一口,然后放回桌上問道:“不知府君喚我,有何吩咐?”
火靈真仙命童子將那道奏疏送到了煌周君面前,說道:“你看看這道奏疏。”
煌周君接過奏疏,然后打開仔細看了起來,片刻后便一臉詫異地道:“魔教告靈山圣母的狀?”
火靈真仙道:“魔教說靈山圣母違抗神霄大帝旨意,且作為天庭正神不能居身守職,處處為難魔教,請塵寰玉府重新擢選一位靈山山神。”
煌周君看著手中的奏疏立刻沉思了起來,片刻后抬頭說道:“這肯定是魔教和靈山圣母發生了矛盾沖突。”
火靈真仙笑道:“現在你是西天君,執掌西牛賀洲事,所以還請煌周君親自走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煌周君很干脆地應了下來,然后起身說道:“那我現在就去。”
火靈真仙點頭道:“我讓折沖太尉陪同天君一并前往。”
煌周君身為一個純粹的文官,當年作為西岳大帝的時候,自然可以用西岳大帝的權柄調動規則偉力,但現在失去了西岳大帝的尊位權柄,自然也就無法調動屬于西岳大帝的規則偉力了。
煌周君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拒絕,片刻后赤綾奉詔而來,火靈真仙親自囑咐過后,二人便出發了。
八天后之后煌周君便趕到了靈山,接引天魔尊羅睺親自帶著萬千魔眾在山門前迎接。
雖然他們敲鑼打鼓搞得無比熱鬧,但煌周君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自上次靈山一戰,佛門被徹底趕出西牛賀洲之后,煌周君慢慢的也反應了過來。
自己很可能就是被波旬或者梵教的那三人給算計了,因為自己給佛門增加的氣運讓他們久攻不下,所以就從自己這里突破。
正好自己又有三圣母、劉沉香這么一個大破綻,這些人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對不起這么好的機會。
“恭迎西天君、折沖太尉駕臨靈山,我等奉魔祖之命特在山前迎候。”羅睺快步迎上前來,拱手行禮道。
煌周君微微頷首示意,赤綾則拱手還禮,隨后直接說道:“多余的話就不說了,西天君此來是為了查問靈山圣母一事。”
羅睺聞言道:“正是正是,請西天君和太尉先往大雷音寺上座,我等自當詳細稟報。”
煌周君道:“那就走吧。”
于是羅睺便領著煌周君與赤綾前往了大雷音寺‘大化寶殿’,魔祖波旬高坐于大殿之上,兩側則侍坐著各大魔尊。
當然持力魔尊沒有來,因為他還在養傷,那天被乾坤印砸得著實不輕。
煌周君與赤綾進了大化寶殿,朝上面的波旬拱手見禮,波旬立刻還禮笑道:“西天君與折沖太尉駕臨靈山,真是令蔽山蓬蓽生輝,快請坐。”
四名地魔立刻走上前來接應,領著煌周君和赤綾來到大殿左上方的檀椅上坐了下來。
接著又有四名人魔遞上靈茶,送上靈果,以供二人享用。
煌周君沒有喝茶,更沒有去拿靈果,而是公事公辦地道:“我奉火靈府君之命,前來核查魔教狀告靈山圣母一事,不知詳情如何?請細細道來。”
波旬微微一笑,目光掃過下方眾魔尊,修羅天魔尊婆稚立刻站了出來,開始陳述之前與靈山圣母說的那套言辭。
“當日眾所周知,是神霄大帝主持,阿彌陀佛等人退出了西牛賀洲,其后靈山由我魔教掌控。”
“我魔教在靈山立教,靈山的各處洞天福地理當屬于我魔教弟子,現在我們將那些寄居在靈山之內的散仙請出靈山合情合理。”
“靈山圣母她此前就受過佛教的敕封,所以她對魔教退出靈山心有不甘,故而處處為難我們。”
婆稚將一切詳細道來之后,煌周君聽完之后卻道:“就這么點事?”
“不能這么說。”廣法天魔極欲魔尊說道:“這可不是一點小事,這是關乎我魔教教壇的大事。”
煌周君道:“在我看來這就是小事,靈山圣母的言行也合情合理,人家愿意走的已經走了,不愿意走的你們強行驅趕就是不對。”
“我不同意西天君的說法。”持法天魔迦葉波道:“靈山是我魔教教壇,試問誰愿意在自己的教壇里面還有別的寺廟存在呢?”
煌周君道:“佛門不是就一直允許金頂大仙的玉真觀立在靈山之下嗎?”
“.”迦葉波愣了一下,旋即又道:“那不同,金頂大仙與佛門交好,所以佛門才會允許他在靈山腳下開辟道場。”
煌周君冷冷道:“你們魔教是沒事找事,那金頂大仙的玉真觀很早就在靈山腳下了,比你們來的還早,你們上來就要毀觀趕人,沒有這個道理。”
“西天君,你這是偏袒金頂大仙。”夜叉王說道。
煌周君道:“我只是公事公辦,我認為靈山圣母做的沒錯,金頂大仙的玉真觀早就在那里了,你們趕他作甚?”
“公事公辦?”迦葉波道:“只怕是存有私心吧,你在做西岳大帝的時候,難道和金頂大仙沒有來往?沒有交情嗎?”
煌周君聞言,頓時大怒,拍案而起,指著迦葉波道:“你是在審問本神嗎?”
“豈敢豈敢。”迦葉波道:“西天君神威,我豈敢冒犯?只是提醒西天君一句,當初我們攻入靈山,這可是神霄大帝親自主持的事情。”
煌周君一伸手道:“把文書拿來。”
迦葉波愣住,片刻后問道:“什么文書?”
煌周君道:“神霄大帝把靈山敕封給你們魔教的文書,既然你們說是神霄大帝主持的,那必須要有神霄大帝敕封文書,否則的話就是矯詔!”
這話一出殿內眾魔瞬間變色,就連波旬臉色都僵了一下,趕緊出面打圓場道:“煌周君,當時的確是神霄大帝出面主持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至于文書確實是沒有。”
煌周君道:“你們休要混淆黑白,當時神霄大帝主持的是讓佛門退出西牛賀洲,而不是主持把靈山封給誰。”
說到這里,煌周君直接對赤綾說道:“赤綾太尉,我看不用查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靈山圣母做的沒錯,是魔教在從中挑事,我們直接回去稟報火靈府君就是。”
赤綾站起身來說道:“好。”
“且慢。”波旬道了一聲,下一刻大殿內便有百數地魔沖上前來攔住了煌周君。
煌周君立刻挺住腳步,緊皺眉頭朝赤綾看了過去。
而赤綾則臉色不變,轉身朝波旬問道:“波旬魔祖,你想干什么?!”
波旬也被這群手下給氣到了,直接一揮手全給打飛了出去,“一群混賬,誰讓你們上來的?”
怒斥完手下之后,波旬笑道:“西天君、赤綾太尉不要誤會,我是讓諸位天魔尊送送二位。”
說完,波旬便朝極欲魔尊等人說道:“你們代我送西天君和赤綾太尉,不得失禮。”
眾天魔聞言,紛紛起身拜道:“弟子領命。”
隨后眾天魔將煌周君和赤綾送出了靈山,但二人并未直接離去,而是前往了玉真觀。
看到二人去向,一眾天魔對視一眼,隨后紛紛回去稟報波旬。
波旬在聽到眾人回稟后,只能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看來只能暫時先容許這金頂大仙的存在,以后再慢慢想辦法了。”
迦葉波道:“魔祖,弟子感覺那煌周君對我魔教帶有敵意。”
婆稚等人紛紛點頭說道:“我們也感覺到了。”
波旬笑道:“這是當然,我當初算計了他,害得他丟掉了西岳大帝的尊位,想來這些時日他已經想明白了,所以對我魔教懷有敵意再正常不過。”
說到這里,波旬便將自己當初算計劉沉香和西岳大帝事情告知了眾人,最后道:“當初不先告訴爾等,是怕你們泄露天機,眼下我等已入主靈山,便無所謂了。”
眾天魔聽完后,頓時即震驚又佩服,沒想到自家魔祖這般利害,竟連西岳大帝都被他給算計得失了尊位。
隨后波旬說道:“玉真觀暫時不要去管了,由他在那里吧。今后你等要嚴密防守,不要再讓任何人進入靈山開辟道場。”
眾天魔聞言,紛紛躬身拜道:“謹遵法旨。”
而另一邊,煌周君與赤綾來到了玉真觀,又向靈山圣母和金頂大仙了解了一些情況,然后二人絲毫不作停留,又啟程回不周山去了。
回到不周山后,煌周君將此行了解到的情況告知了火靈真仙,火靈真仙便明白魔教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于是在當天火靈真仙就向魔教回函,告訴他們魔教于靈山立教,但靈山并不是魔教私物,不過鑒于魔教教壇所在,塵寰玉府并不會刻意干涉魔教在靈山的道場。
但是,魔教也不能驅趕已經在靈山之中開辟道場的修士,更不得以神霄大帝的名義為幌子,若再有下次定要嚴肅追究!
另外,火靈真仙還給了靈山圣母一道詔書,讓她對此進行監察,如果魔教繼續再強迫早已在靈山中開辟道場的修士離開靈山,就直接上報塵寰玉府。
當然,火靈真仙也告訴靈山圣母,不要太過干涉魔教對靈山的掌控,正神不涉凡務,這是底線。
收到火靈真仙詔書的靈山圣母自然沒有任何異議,不過現在整個靈山內外就只剩金頂大仙的玉真觀了,她也沒什么好監察的,只要盯著玉真觀不被魔教摧毀,金頂大仙不被趕走就行了。
而煌周君和火靈真仙之所以辦事這么匆忙,是因為南贍部洲佛門的法會要開始了。
在火靈真仙給魔教和靈山圣母發完符詔一個時辰后,修篁童子和抱節童子就奉莊衍之命分別來找二人前去不周山山門外會合。
二人來到山門外時,見莊衍早已在這里等他們,于是二人趕緊一路小跑上去,“拜見陛下。”
“平身。”莊衍笑道。
二人平身而起,隨后火靈真仙問道:“陛下,您不乘坐玉輦過去嗎?”
身為天庭帝君,莊衍是有天庭配置的大帝鑾輿御駕的。
但莊衍卻搖了搖頭,笑道:“坐那個太麻煩,不如自己一人來去自由,好了,時間不早,我們出發吧。”
說罷,只見莊衍抬手一揮,立刻駕起九彩祥云,載著抱節、修篁二童子以及火靈真仙和煌周君四人直接遁破虛空,往南贍部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