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之上，人頭攢動。
小王莊的所有人都看著在最前方，正對著他們的周清，知曉這是鬼神司來的大人。
幾匹駿馬停在不遠處，又有幾個衣著華麗，滿臉桀驁不馴的青年站在一起，自顧自的說著什么，時而還會看向周清，似在評頭論足。
在王根正想辦法通知之后，王定蠻回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他的幾個朋友一起來的。
周清一眼就看出了王定蠻是誰，因為他很高大，身型魁梧，比他父親這個老兵還魁梧。
王根正走到周清面前，低聲說道：
“周大人，能回來的都回來了，還有幾個是一個月前就去遠方走親戚，實在通知不到，回來的路程有十天半個月那么遠。”
“那些人就算了，麻煩王隊長了。”周清點頭。
一個月前去走那么遠的親戚的人，和這件事情肯定也不會有什么關系。
“那接下來要怎么做？”
“讓我看一眼就好。”
看一眼？
王根正不是很理解周清這話的意思，他下意識的看向這位年輕的鬼神司之人，剛好看見其眼中有非常奇特的光芒一閃而過。
這是什么？
而周清眼中的世界，也出現了變化。
一道道氣在他眼前飄蕩，和氣的主人勾連著，雖然看上去飄渺，卻是有著無法斬斷的聯系。
觀氣術。
最開始樹哥給他掉落過觀氣符，也幫了他不小的忙。
后來直接把觀氣術也給他掉出來了，不用在被觀氣符的次數限制，可以一直擁有觀氣之能。
這是很方便的能力，不過也不是無所不能。
它只能看，只能觀察，并不是什么攻擊手段。
且觀氣術上清楚的記載了，觀氣有風險，看氣需謹慎。
如果一不小心看見一位絕世強者，或者位格非常高的物品，那就會出現很強烈的反噬。
道術被破，位格反噬，眼睛瞎了都有可能。
并且還有極大的可能惹怒絕世強者，出現生命危險。
要是誰無緣無故的來窺探周清，那他肯定也是不會高興的。
這種道術，并不是周清獨有的，他早就聽陸清墨說過，世上還有會觀氣望氣的人。
所以這門小輔助道術，周清一般都用不到。
但用到的時候，其作用也真不小。
比如此時。
周清先看了王根正一眼，他的氣，一片血色，有虎影盤踞，又有金戈鐵馬，非常具有威懾力，一眼就能看出其是百戰之兵。
但此氣雖是血色，雖然很兇悍，卻并無陰邪歹毒之意，也無人族之外的象征。
是非常正統的兵者之氣。
兵者慣于殺戮，但此殺非彼殺，乃是天職之殺，堂皇之殺。
被周清注視，王根正毫無所覺，只覺得他的眼神有些空明，卻不清楚周清在觀氣。
以王根正的實力，還察覺不到周清的手段。
周清又看向所有小王莊的人，又看向王定蠻等子弟，目光在那里停了許久。
紈绔之輩的氣，自然也不是正面的，但王定蠻，則更新與眾不同一些。
在他的頭頂，其氣成兩色，一者是正常的武者之氣，另外一者則是黑色的氣，且有著不似人族的味道彌漫。
而在王定蠻氣的周圍，有一頭黑虎蟄伏，還有一頭棕熊打盹。
這兩種猛獸之象，與武者修煉了獸形武功而出現的意象并不相同。
因武功而出現的獸形意象，是朦朧的幻影，只能看出大概的模樣。
王定蠻氣中的黑虎與棕熊，栩栩如生，猶如真實。
這樣的氣象，一般只會出現在妖類、獸類之中。
注視了王定蠻頭頂的天空一會兒，周清微微閉眼。
“王隊長，讓村民都離開吧，去做自己的事情，不會再有妖怪出來害人了。”
“天亮了。”
王根正莫名，不知道周清到底是怎么看的，看見了什么，但還是依言行事。
“周大人，請你一定要找出兇手，為小草她們報仇啊！”
“對啊周大人，求求你了！”
有人在離開時呼喊，引起了許多人的響應。
“大家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周清說道，看著這些村民離開。
王定蠻沒走，帶著自己的朋友走了過來，不耐煩的問道：
“爹，你讓我趕緊回來，就是讓我來這里站一會兒？”
“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嘛！”
周清沒管這王定蠻，而是看向王根正，問道：
“王隊長，蠻族如果使用他們的力量，激發出獸性，乃至獸化后，是否也會如猛獸一般，不再擁有理智？”
“差不多是這樣。”
王根正雖然不清楚周清為什么會這樣問，但還是答道：
“與蠻族士兵作戰，他們一旦獸化，要么就殺死他們，他們才會恢復過來，要么就等他們自己支撐不住。”
“不過蠻族的祭祀也有特殊手段，能喚醒獸化中的蠻族，有時蠻族鳴金收軍，便會有祭祀出手，喚醒獸化的士兵。”
祭祀，只有蠻族中的修士，還得是部落中的強大修士的那一種才能擔任這一職位。
蠻族是以部落的形式生存在大草原上，每一個部落都有祭祀的存在，以溝通上天。
一個部落只有一個，肯定是不會選擇弱者做祭祀的。
蠻族大祭祀，就是一位以魂魄之道登仙的高手。
周清微微點頭，又問道：
“人族可以擁有蠻族那樣的能力嗎？”
“聽說軍隊高層已經研究出了一定的成果，但我還在邊軍的時候，兵卒們是不能學習蠻族那些專屬于他們的能力的。”
人、蠻兩族血脈相近，一些武功道術是可以互相學習的。
但一些族群特色能力，需要有蠻族血脈才行，人族沒辦法。
而借獸修行，乃至化身猛獸，就是蠻族的血脈特色之一。
蠻族自稱是魔神后裔，這些能力，在他們口中就屬于魔神的恩賜。
聽了王根正的話，周清看向了王定蠻。
“那王隊長，不知道貴公子，又是為什么能擁有蠻族的能力呢？”
此話一出，王根正神色一變，頓時沉默了。
而王定蠻則是一怒，叫吼道：
“胡說八道，鬼神司的人就能亂說話嗎，我哪里擁有蠻族的力量？”
“小子，伱…”
“閉嘴。”
周清輕聲呵斥，但他的聲音在王定蠻聽來，卻猶如咆哮一般，直接將他震的神色恍惚，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臉色呆滯了幾分。
只論武道修為，王定蠻只有筋脈境，和周清相比，差距太大了。
“王隊長，你可知道一種虎蠻獸？全身漆黑，尾能繞身。”
“周公子…你想說什么？”
王根正的聲音有些干澀，那種黑虎，他知道。
“混蛋！”
這時，王定蠻恢復了過來，一想到自己竟然直接被周清兩個字給嚇住了，就極其憤怒。
“啪！”
天地元氣凝聚成一只巴掌，直接拍在了王定蠻臉上，讓他直接在空中翻滾，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辱罵鬼神司人員，掌嘴一次。”
周清又看向王定蠻的幾個朋友，眼神冷漠。
“你們也想試試？”
那幾人對視一眼，心中有怒，但卻又不敢有什么動作。
大地之力從土中涌出，化為鎖鏈，將王定蠻捆綁住，又有一大團黃色的光芒堵在他嘴上，讓他說不出話來。
周清懶得聽他聒噪。
而周清的一系列動作，并沒有引得王根正的暴起，他的身子，反而軟了，沒有之前那樣昂揚，頭也低了下去。
似乎，他心中有什么被擊碎了。
他低聲問道：“周大人，你看見了什么？”
“一只黑虎，一只棕熊。”
聽到這里，王根正猛的抬頭，一臉不敢置信。
“怎么會有棕熊？”
然后他猛的扭頭看向地上的兒子，快步走了過來，蹲下來盯著他，眼神狠厲，臉都扭曲了。
“你這幾天去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去煉化獸魂了？”
“逆子，你要氣死我，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你還不到能煉化第二只獸魂的時候，你為什么要背著我偷偷的去？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王定蠻不能回答他的問題，王根正猛的扭頭，盯著他兒子的朋友們，眼睛赤紅。
“你們和我說，這幾天你們去干什么了，王定蠻是不是接觸了熊類蠻獸？！”
那幾個年輕人被這幅陣仗嚇到了，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還是有人說出了他們這幾天的經歷。
“我們去狩獵，獵殺了不少蠻獸，其中有一頭棕熊，他要了過去，說只要那頭熊，其他的東西就不和我們分了。”
“他拿那頭熊做了什么？”
“沒，沒做什么啊。”
那幾個紈绔在王根正這位百戰之兵的逼視下，腿都有些軟了。
“蠻子就把棕熊的尸體收了起來，然后昨天他提前回來了，天快黑時又去找到我們，最后又被王伯伯你叫了回來。”
昨天提前回來，天快黑又走了…
王根正閉上了眼，癱軟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啪！”
他猛的給了王定蠻一巴掌，然后拳打腳踢，臉上無比猙獰與哀傷。
“畜生，你這個畜生，小草她們和你一起長大的，你讀的每一本書，識的每一個字，都是小草父親教你的啊！”
“逆子，畜生，我，我…”
王根正不停的發泄著，最后突然停下了動作，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周清就靜靜的看著，一言未發。
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明了了。
此案，的確是熊為，但那熊，卻并不是真的熊獸，而是人化之熊。
蠻族之術，煉化獸魂，人獸共存，獸性不滅。
這是在身體里面關了一頭“惡魔”，一旦控制不住，那么那頭惡魔，就將噬人。
人族的確擁有不了這樣的能力，但是…
如果是人蠻混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