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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禪韻一脈南北分,仙宗三真天地合

熊貓書庫    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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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會?”

  老道士回頭一看,見得來者,露出意外之色:“聽聞你為北宗所刺,深受重傷,竟還來洛陽?”

  僧人邊走邊道:“僥幸未死,自當傳法。不過,羅道友遁世多年,何以重入洛陽?貧僧可是記得,你與這洛陽城隍之間還有些齟齬。”

  “何必明知故問?”老道士咧嘴一笑,道:“老道前些年算得將有一劫,為防身死道消,便想著尋個傳人,將一生精華傳承下去。”他指了指李易,“此子便是老道物色好的傳人,你們那邊人才濟濟,就不用與老道選了吧?況且,他命格合道,與你沙門的緣分,也就在那么一部功法罷了。”

  “人有區分,佛性卻無區別,無論什么人,只要自悟本性皆可立地成佛。”神會僧說著,看向李易,神色平和,“圣凡本在迷悟一念之間,施主身具往昔之意,道在繼往,當行清凈自悟法,將往昔化入自身,方可開辟前路。”

  李易聽得心中一動!

  若非知曉眾建傳記藏在心底,外無顯化,都要以為這第一次見面的和尚,看穿了自己身懷外掛的虛實。不過,仔細想想,自身六賊承載漢韻,又或是借助傳記所得的諸多五類技,尤其是仙家殘音、應身守意律、書圣道韻等,更是直得前人遺澤。

  而聽這和尚的意思,學了他的功法后,莫非更有助于體悟過往之人的印記?

  李易的表情落在老道士眼中,讓后者暗道不妙,以為是李易意動,立刻就道:“莫被這和尚的花言巧語迷惑,他們這一派的禪宗教義與釋教差別不小,更不尊佛教典籍!且此人身上麻煩不小!你不是喜歡看書么?這一派可沒有多少典籍予你!”

  神會僧并不阻止,等老道士說完,才不疾不徐的道:“明心見性,自性是佛,頓悟玄機,人人可為佛,何必尊哪一個?何況,自南北朝以降,沙門諸宗尊佛稱祖,卻有許多不過是扯著旗子,以佛為號,占地圈田,殺人奪物。那佛已不是自在,而是枷鎖,給人套上后作威作福,唯有打破泥塑,才能解脫。”

  說著說著,他對李易道:“你修的佛門玄法,有五戒六禪之影,其實已經套上了枷鎖。沙門畢竟外來,諸多儀式繁瑣,若將之摒棄,去偽存真,方好尋得真性。諸多典籍也是一般,浩如煙海、晦澀艱深、名相繁雜,尋常人越看越糊涂,窮首皓經,埋首其中,被文字典籍所困,忘記初心,還尋什么佛?唯有從中解脫出來,才能明心見性,立地成佛。”

  李易聽到這亦不免驚嘆,這僧人的一套說法,在尋常佛門之人看來,該是離經叛道了吧?

  他莫名的就想到了被朝廷打壓、諸佛排斥的三階教,心想這位難道也出身于三階教?

  想著想著,李易不由問起:“不知法師師承何方?”

  神會僧雙手合十笑道:“施主莫非覺得貧僧離經叛道?無需擔憂,貧僧師承亦是正宗,祖師菩提達摩乃是西矢二十八祖之一,若真個追溯,可達佛祖座前摩訶迦葉祖師。自菩提達摩祖師以下,歷經慧可祖師、僧璨祖師、道信祖師、弘忍祖師,至吾師慧能,亦是源流清晰,世人知之不少!”

  李易當聽得“菩提達摩”這名字時,已是眼皮一跳,等僧人一番話說完,終于明白過來。

  好家伙!這什么師承啊?

  “你是禪宗法師?”

  “不錯。”神會僧點點頭。

  李易這邊聽得這個回答,半點都不含糊,當場從余下的兩道書簽祭起一道,刺入眾建傳記。

  頓時,一篇神會傳已然成型。

  后面是簡單的介紹,五類表為空,待鑒證的生平事項也因言淺之故,只有兩個。

  但不說旁的,這等直達禪祖的人物,既露面了,那肯定要先定個坑,萬一錯過了這個機會,后續不好說什么時候才能再見。更何況,方才這和尚不請自來,直到出言之前,自己的禪意韻律都不曾察覺,便足見道行,肯定有許多值得獲取之處。

  李易的歷史知識有限,宗教知識更是匱乏,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知道禪宗大名的,在他前世時,這一派更因諸多原因名揚天下,所以眼前這神會說不定也是個傳說級的人物!即便不是,他得了前面那么多傳說人物的傳承,必然身懷絕學,只要獲取,就是豐收!

  只是…

  他這時再細細回憶身會僧所言,分明是個不拘泥法度、典籍、禮儀之意,對佛門其他宗派似有許多逆反,可就自己所知的前世、未來,禪宗興盛后,好像還是回到了典籍浩海、戒禮諸多的圈子,與其他派系大體相似。

  但無論如何,這等人物要傳的法門,還能不學?

  似是察覺到李易的態度變化,那老道士立刻開口:“你莫聽神會說得好聽,但他那師父當年得了弘忍的法衣,因懼搶奪,便南遁離去,混跡市井,而北邊又有神秀僧承襲禪宗,是為北宗,而這神會師從慧能,乃是南宗,北上傳法被處處抵制,時常遇刺,你學他的法,可就得罪了北宗禪,未來哪家正宗還不好說。”

  他不說還好,李易當即就知道未來禪宗的源流變化了。

  六祖慧能的名號,他一個外行都知道,這禪宗的北宗、南宗哪個能勝,還用問嗎?

  這不光能得玄法,還能天使投資,一箭雙雕!

  這般心念變化,竟也被老道士察覺。

  老道士頓時急了:“你這小子當真不分好歹!老道方才許你的可是掌教之位!還有通天玄法傳授,以為是蒙騙伱不成?”

  李易回想起這僧道二人的互動,心里又是一動。

  這神會僧身份非同一般,卻稱這老道為羅道友,與其頗有尊重,莫非這道人也非尋常人物?

  一念至此,他也不啰嗦,抱手問道:“非是不信,而是道長若不說明來歷,我又如何知曉傳承珍貴?還請道長明示。”

  “這…”老道士一聽,撫了撫胡須,竟遲疑起來。

  “羅老道,你這會倒是遲疑了,當初戲弄、訓斥皇帝時,怎的那般灑脫?”先天真人這時驟然開口。

  李易一聽,便知這老道士來頭不小,皇帝都敢戲弄、戲弄!

  那唐主李隆基是什么人,能受這道人的氣,偏生此人現在還好好的,足見能耐。

  “非是遲疑,實乃一群小道士每日里推算,老道名錄一泄,必為他們察覺,自是有人過來煩擾!”老道士搖搖頭,辯解了一句,才對李易道:“老道羅公遠,也算有些薄名,你若知此名,當知要傳的玄功絕非等閑。”

  但李易回憶起來,有限的歷史知識讓他不足以了解老道士的能耐,一時猶豫著是否該動用最后一道書簽。

  關鍵時刻,還是先天真人知道李易出山不久,介紹起來:“羅道友道行高深,輩分亦大,在道盟中為三真之一,與葉法善、張果齊名!自葉法善純陽飛升、張果以死避皇帝后,算是道盟中碩果僅存的老家伙了!”

  “葉法善固然是飛升了,但張果不該那般容易坐化。”老道士一聽,便嘟囔起來,“不過,老道還不算老。我等雖在道盟名聲不小,可道盟之外還有許多老怪,道行或受限于凡,但戰力境界卻非同一般。”

  李易聽到這,再無疑竇。

  葉法善這名字他只是耳熟,但張果為何還是知道的,豈不是八仙之中的張果老?

  能與神仙齊名的,還能是凡俗之輩?

  也是條大魚啊!

  不過,出于謹慎,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道長想傳的是何玄法?”

  “怎么?終于知道珍貴了?”老道士一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摸了摸胡子,“也知道老道我說與你一尊掌教非虛言了?”

  說著說著,他忽然手捏印訣!

  頓時,一股迷霧蕩漾,李易覺得心念一晃,隱隱要入夢,神魂泛光,應身守意流轉,竟將那霧氣蕩開!

  老道士、神會僧一見,都是神色微變!

  隨即,老道士就道:“你既無從入夢,那便讓旁人迷惘吧。”說著,將手一甩,就見周圍幾人朦朦朧朧,似入水中。

  李易心中一凜,知是與旁人有了分隔,既驚且疑。

  “你這六賊、神魂皆嫩而稚,該是修行最多兩三年,居然已成神魂!?雖是定魂不正,但日后可緩緩修正,不錯,不錯!這等資質,勉強可以傳承老道的道統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得見百年一遇修道種子的狂喜壓下,維持著表面平靜:“看你小子的心思,不是個垂涎凡俗之位的,最關心的還是玄門功法。那老道也不瞞你,要傳你的乃地仙法!”

  “地仙法?”

  “老道曾于青城山中尋得天師法寶,一時興起,枕而入夢,于是神游物外,在夢中得窺仙境,見得天仙九尊,聽其辯法,醒來后便默念回憶,經三十載方才回憶清楚,但差點因此仙化,幸得葉法善之助,才得以脫逃異變,而后我二人合著九仙經,但始終難成,最后得了張果一道本命注,化入其中,乃成玄功!”

  說到后來,他的表情逐漸凝重:“此經分兩冊,一冊為凡,以天皇、黃帝之事遮掩、混淆,只言仙道玄妙;另一冊則為九仙真語,修之可長生住世、不死不腐,是為地仙!但仙家之言,非凡俗所能承載,唯有驚才絕艷、天資縱橫,才能為之!李小子,以老道觀之,此事,舍你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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