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紙人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妝容化作京劇臉譜般的狐貍面,尖著喉嚨說道:“乾元山清風道人里面請,主桌上宴~~”
“邪祟爾敢!!”
清風道長取出靈符,點燃后化作靈光落在紙人身上。
紙人無火自燃,在歇斯底里的哀嚎中灰飛煙滅。
哀嚎引得其余紙人嘲弄的怪笑。
清風道長面露凝重,只見一張張紙人從窗戶縫隙中鉆出,周遭到處都是妝容鮮艷的紙人。
“乾元山明山明水里面請,主桌上宴~~”
“不好。”
清風道長剛想護住弟子,結果已經有兩張紙人包裹他們,緊接著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
咔咔咔。
一陣骨骼碰撞的聲響,明山明水竟然一點點變得干癟。
骨骼消失,血肉萎縮,人皮緊貼成薄薄的一層,不等清風道長出手,倆道童已經淪為紙人。
“師父!”
明山明水沒入殿宇,而成群的紙人開始無差別襲擊活人,士卒也在陸續淪為人皮紙人。
“打生樁沒有失去作用,女媧像的失控僅限于四殿,必須盡快告知黃將軍,否則…”
清風道長知道必須把消息傳遞出去,張嘴一吐,藏于腸胃的紙鳥爭先恐后涌向主殿。
只要黃飛虎察覺異樣,他們堅持片刻就能脫困。
“恩?”
清風道長瞳孔微縮,見到四殿外竟然多出個身影。
身影是個五六十歲的道人,正表情扭曲的盯著自己不放,嘴里不斷咳嗽,血水流淌而出。
“楊合,你被女媧像看中,命里注定有此劫難!”
“終于讓貧道抓住機會了,我要奪你的機緣!!”
道人干嘔起來,接著心肝脾肺腎五鬼從喉嚨里鉆出。
相比其余臟器,肝鬼氣息無比虛弱,體積也明顯更小,應該是折損后重新孕育出來的。
咚咚咚。
心鬼連連膨脹,清風道長放出的紙鳥統統落在地上。
“五鬼搬運,是闡教弟子,此人境界已經坐丹(厲鬼),難道女媧像失控是此人導致?”
清風道長記得楊合提到過五鬼修士。
但仔細想想又不現實,一個深受重創的坐丹境,不可能影響到相當于煞鬼的女媧像。
道人輕蔑的掃過清風道長,接著沒入四間殿宇的范圍。
清風道長剛想上前阻攔,耳邊又響起紙人尖銳的呢喃,怪異刺耳的笑聲變得愈演愈烈。
“大喜之日,莫要莽撞!”
“乾元山清風道人里面請,主桌上宴~~”
清風道長如遭雷擊,血肉骨骼不堪重負的萎縮,短短幾息間同樣淪為紙人,修為無法發揮。
他目光所至,全是妝容鮮艷的紙人。
“請~~”
陰風陣陣。
十幾張紙人裹挾著清風道長前往殿宇。
清風道長回過神來時,已經出現在殿內,是封禁瑕疵最嚴重的女媧像那一間。
火紅綢緞從房梁上垂落,色澤在昏暗的燭光下格外顯眼。
一盞盞燈籠沿著墻壁懸掛,畫著鴛鴦、牡丹等圖案,但在光影流轉間卻又變得扭曲猙獰。
女媧像身披嫁衣依舊在祭臺上,九條狐貍尾巴微微甩動。
七八張桌椅全是紙人作為賓客,慘白的臉龐勾勒出五官,相互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臨近女媧像的主桌,明山明水和周紀已經坐在其中。
三人如芒在背,清風道長剛想開口,卻注意到周紀面色陰沉的搖搖頭,示意他見機行事。
“也不知師兄有沒有逃出生天。”
清風道長無奈的笑笑,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新郎官搞不好是先前失去蹤跡的楊合。
如果楊合都無濟于事,他們今夜恐怕是兇多吉少。
正在這時。
有紙人高聲道:“五龍山無相道人里面請,主桌上宴~~”
周紀忍不住詢問:“五龍山隸屬闡教吧,無相道人是誰?”
“不清楚。”
清風道人記得五龍山是十二金仙之一的文殊廣法天尊道場,無相道人很可能是記名弟子。
紙人緩緩飄進殿內,正是五鬼修士。
無相道人與他們不同,明顯有所準備,五臟鬼穿有遮掩氣息的陰器馬甲,悄然間隱沒在暗處。
周紀見到無相道人坐在自己身旁。
“無相道長,你是外來的仙師吧?只要能把此處的情況告知武成王,可以換來直面圣人的機緣。”
無相道人笑而不語,五臟鬼在角落竊竊私語起來。
無論周紀怎么威逼利誘,無相道人也沒有回應的意思,只是坐在主桌等待著宴席的開始。
清風道長忍不住開口:“無相,你把主意打到楊師兄身上?到底有何目的,膽敢針對仙人弟子。”
“仙人弟子?”
無相道人連連重復著,表情變得無比陰沉。
“憑什么我是肉眼凡胎,憑什么楊合天生仙體,十二金仙收他為徒,圣人降臨的機緣觸手可得,你說我有何目的?!!”
無相道人表情扭曲,眼底流露的怨毒比邪祟更甚。
“我憑什么不能是楊合?”
清風道長瞳孔地震,“太乙仙尊知曉此事,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且三思而后行!”
“我的一舉一動都符合闡教規矩。”
無相道人說話間,五臟鬼掀開覆蓋壁畫的紅布。
古怪的壁畫映入眾人眼簾,并非先前的女媧造人,畫中竟然是栩栩如生的一間婚房。
線條勾勒出一男子。
楊合坐在壁畫里的床頭,身穿鮮紅禮服,隨后又唉聲嘆氣的踱步,似乎無法從壁畫中脫困。
無相道人興奮的說道:“你們知道嗎?所有的女媧像皆是由石嫗鬼雕刻而成。”
“那些在荒山野嶺死掉的孤魂野鬼融入山脈,有人有獸,時間一長就會形成石嫗鬼。”
“對于石嫗鬼而言,女媧娘娘的節慶同樣是個機緣,邪祟也能拜入圣人門下,但它們必須得吸收足夠的陽火誕生出魂魄。”
無相道人越說越高昂,“楊合陽火極其旺盛,既然被女媧像盯上,是必死無疑的!!”
他凝視著清風道長一字一句的說道:“楊合并非因我而死,我只要那具天生仙體的尸骸,就算太乙仙尊也沒理由對我出手。”
“你真是瘋了!!!”
清風道長說道:“你我皆是闡教元始天尊的門人…”
“仙路獨行,難怪你才先天,而我四十年前就是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