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身穿白絲JK服的九頭身美女正在激情熱舞中，她的長腿幾乎占據了一半的屏幕。
引得一眾大哥們紛紛叫好，打賞不斷，只有寥寥幾個ID注意到作為背景的馬陸和老王，脖子已經快被拉成長頸鹿了。
在她的右手邊，有三只網紅青蛙正在大戰一頭雪王，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一只青蛙的腦袋都被揍歪了180度。
而在它們約架地的另一側，一個光膀大哥，正懟著瓶二鍋頭猛罐，他的腳邊已經放著3個750毫升的空酒瓶了。
他喝完后又立刻開了一瓶，大哥很是敞亮，打開瓶蓋后先在一張白紙上倒了點，用打火機點著，證明自己喝的是真家伙，才再仰頭往自己喉嚨里灌。
距離他五步遠外一個看著不到90斤的姑娘正在路牙邊扣著嗓子眼狂吐，她剛剛花了540塊錢買了30份女王脆片，一口氣當著鏡頭全給吃完了。
馬路另一頭，兩個染了頭發的精神小伙正在一邊施展鬼舞步一邊rap。
“火！火！火！嚯嚯嚯嚯！這里的烤腸喲，噴火！是火火火火，不是嚯嚯嚯嚯！yeahman！”
沈玥不知道從哪兒搬出來了張椅子，坐在一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的津津有味。
馬陸瞥了她一眼，“你不上課的嗎？”
“化工原理哪有你這兒可樂啊。”沈玥把瓜子皮吐在馬陸帶來的小垃圾桶里。
“我靠，有個蛙的兒子被搶了，哈哈哈，上啊，你們三個呢，對，就這樣騎他！”
沈玥又嗑開了一個瓜子，“是我的錯覺嗎，感覺這城里的牛鬼蛇神都匯聚到你這兒了。”
“因為現在我這里流量大嘛。”
馬陸伸手從沈玥的袋子里也抓了把，女王脆片制作過程不用他幫忙，而且宇宙第一小吃攤生意火爆，連攬客的環節都不再需要，導致他也很閑，和沈玥一起嗑起瓜子來。
“網紅本來就因流量而生，自然也要追逐流量，喝酒也好，扮丑也罷，只要不被流量拋下就好。”
馬陸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到一道身影，在小吃攤邊站了很久了。
那是一個女生，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但不是航大的學生，穿著一套劣質的cos服。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她還在臉上化了妝，不過水平很一般，粉底上的太厚，眼影沒染好，眼線又太粗，口紅的色號也太深。
如果說她原本的底子能有7分，那化了這妝后就只剩5分了。
看她在那里踟躇了快十分鐘了，馬陸主動開口道，“遠坂凜。”
女孩兒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馬陸是在喊她，回頭看了看，見沒人應聲，又扭頭看向馬陸。
“對，就是你。”
女孩兒聞言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擋在這里打擾您做生意，我馬上就走。”
“來都來了，不開播就走嗎？”馬陸指了指女孩兒手里的自拍桿三腳架，“你是主播吧。”
“哦。”女孩兒聞言有些尷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有什么才藝？”沈玥翹著二郎腿問道，宛若中國好聲音里的導師。
“那，那我跳個舞吧。”女孩兒很是緊張，就像是來參加海選的素人一樣。
“好。”
她手忙腳亂的打開手機里的音樂，接著跟著音樂扭動了起來，跳的應該是首名為快樂合成器的宅舞。
先不說快樂合成器的流行已經十年前的事情了，她跳的也不太行，就像是個剛學沒兩天的新手，總是慢半拍，動作也不是很標準。
一曲跳完，看得沈玥皺起了眉頭，她問馬陸，“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先吧。”
“一塌糊涂。”沈玥的評價毫不留情，“第一，你的妝畫的很糟糕，讓你看起來很土氣，嗯，雖然也會有老板喜歡土妹，但是你又打扮成了遠坂凜，對了，為什么是遠坂凜，伱是月廚嗎？”
“我不知道什么是月廚，也不知道什么遠坂凜，”女孩兒弱弱道，“主要這套比較便宜，只要50塊，老板說年輕人都喜歡。”
“年輕人沒錢，”沈玥聞言直搖頭，“中老年大哥才是真大哥，愿意給你刷禮物，前提是你得會哄他們，嘴要甜，會撒嬌，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與保護欲，在他們情緒不高的時候還要給他們安慰。
“要禮物也有技巧，很多人看不起主播，覺得是個人都能做，但怎么要大哥掏錢又不讓大哥下頭是門不下于高數的大學問。
“當然你要覺得對著爸爸輩兒的張不開嘴，實在想賺年輕人的錢也不是不行，死宅這個群體也挺舍得花錢，但是他們對你的cos精度有要求。
“你這身太業余了，而且聊天得聊他們喜歡的動漫游戲，你有這方面的知識儲備嗎？分得清賽文奧特曼和艾斯奧特曼嗎？清楚妮露怎么配隊選什么武器和遺物嗎？如果你的榜一大哥是原批，榜二是舟批，他們吵起來，你知道該怎么勸架，順便再撈一筆嗎？”
不等女孩兒開口，沈玥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算了，我直接說你最大的問題吧，舞跳的不好，衣服沒選對，這些都是細枝末節，邊都擦不明白就有點太不尊重這一行了。
“你之前是一點舞蹈基礎都沒有嗎，U型擺胯這種爵士舞的入門動作為什么也能做的這么僵硬，擦玻璃擦得比保潔阿姨還專業，腰和胯就跟焊在了一起一樣，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魅惑，太硬核了。”
沈玥一口氣評完，隨后又抓了把瓜子，看向馬陸，“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你忘上播了。”馬陸指了指女孩兒的手機，好心提醒道，“剛才白跳了。”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兒臉頰發燙，看上去就快哭出來了，“我…我我回去會好好練的。”
“或者你也可以考慮找個班上。”沈玥建議道。
“我，我之前就是在電子廠做生產操作員的，得罪了線長，現在出來做主播，等攢夠錢就去學做咖啡，我想當一名咖啡師。”女孩兒吸著鼻子道。
眼下的天氣已經有點涼了，50塊一身的遠坂凜顯然也不怎么保暖。
馬陸道，“你要想播那就播吧，反正這里已經很多人在播了也不差你一個，而且馬路也不是我開的，你不用在乎我的態度的。”
女孩兒忙擺手，“我是來蹭你們的熱度，肯定得你們同意，”說著她又認真鞠了三躬，“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娘，我以后會努力的。”
“我不是老板娘，”沈玥摳著鼻子道，“我只是來看熱鬧的熱心群眾，你…唉，算了，明天我找個人教教你怎么化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