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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死在路上

熊貓書庫    這很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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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建筑里有人影閃過,發現了路邊這個騎著自行車、戴著全包頭盔,披一件雨衣的奇怪的人。

  白驍的形象有點復雜,在末世里卻也常見,包得嚴嚴實實出門,很多人都會這樣做,一是遮掩風沙,二是多一些防護。

  有人在遠處墻下的棚子里,拿望遠鏡在看向他,并沒有冒著雨出來。

  新的陳家堡矗立在一片廢墟之中,開闊,平坦,一覽無余的外圍,沒有流浪動物生存的環境和條件。

  公路曲折,漸漸靠近了那片建筑,白驍沒有減速,墻下的人也只是看著。

  它規模不小,但仍然還是太小了。

  如果只是想要群居活一天算一天,它已經足夠,但這樣的規模,不足以支撐工業和科技,也沒辦法對抗未來的災難。

  郁明說的沒錯,年輕人的希望不在這里,而是在遠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庇護所。

  白驍心情有些壓抑,他出來之前猜測的畫面有曾經看過的一部流浪地球的電影,所有人共志成城抵抗災難,在極度惡劣的環境里,巨大的機械轟鳴著,無數人各自努力著,為了同一個目標。

  自行車在細雨中遠去。

  沒有人打擾,只留一個背影。

  “那是誰?”墻下有人問。

  “不知道,路過的吧。”另一人拿著望遠鏡回答。

  “我以為他會停下來。”

  “大概是想死在路上的人。”

  那人收起望遠鏡,蒙蒙細雨中漸漸模糊了那道背影。

  白驍頭也不回地遠離了這個矗立在廢墟上的聚居地。

  接下來他要穿過高速,前往鄰省的攔江大壩。

  在林朵朵父親的筆記里,重建需要的資源很多,庇護所最有可能建立的地址,有水源,有資源,有災難前遺留的水庫,電力工程,還有水運系統。

  集防洪、發電、航運、水利于一體,在最糟糕的那些年月,水路可以安全在兩座庇護所之間往來穿梭。

  水電站在無人維護的情況下,都可以自動運行幾個月甚至幾年,理論上只要設備不出問題,水位恰當,它就可以一直運行下去。

  這是林朵朵父親當年想走,卻限于當時環境無法抵達的路。

  工業的基礎是能源,而電是先行官。

  ——一切在那里都能找到答案。

  遠離了陳家堡的地界,又能重新看到喪尸蹣跚的身影,高高矮矮如同墳墓一般矗立在遠方的建筑,路邊甚至有野狗的尸體。

  它死在馬路邊上,還沒有化作枯骨,干瘦的軀體連鮮血都流不出多少,禿毛下是喪尸一樣的尸斑。

  白驍下車查看,不是被其他動物襲擊的,也不是因為感染而死的,它身上的傷口清晰可見。

  只可能是人殺死的。

  白驍抬頭望向前方,一時不確定是附近生活的人,還是和他一樣的行人。

  重新騎上自行車,白驍專注了不少,警惕著周圍,自從郁明那句‘肛老子一頓咋整’被他聽到以后,這一路就多了許多不可控的風險。

  女人獨自在末世路上是危險的。

  想想男人其實也一樣。

  災難后,這片土地變成了巨大的監獄,所有人都是犯人,被困在這里,失去了文明和秩序,在沒有女人的時候,有些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白驍不知道郁明有沒有慘痛的過去,也不想知道。

  在第二天,荒涼的路上,白驍見到了那個人,背著旅行袋,行走在路上的人。

  他也戴著頭盔,穿著嚴密的衣服,渾身上下不露一點縫隙,比白驍包裹的還要嚴密。

  聽見身后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同樣戴頭盔、背著包、卻騎自行車的白驍愣了一下。

  “誰啊?”他問,聲音帶點嘶啞,“帶你去你不去,現在趕上來?”

  白驍怔了一下,回味一下他這自來熟的口氣,好像是認錯了人。

  見白驍不說話,他站在原地看著,直到白驍停下車,在幾米外問道:“你認識我?”

  “嗯?”聽見白驍年輕的聲音,陌生人愣了愣,摘下頭盔奇怪問:“你是誰?”

  頭盔下是個胡子拉碴的大叔,渾濁的眼眸打量著白驍。

  他以為是認識的人追出來要一起同行。

  “路過的。”白驍騎動車子道。

  “誒——”陌生人在后面喊,白驍沒有理。

  咯…嘣!

  車子忽然停下來,白驍低頭看看,是自行車的鏈條斷掉了。

  “哈哈哈哈!”身后傳來大笑。

  白驍深呼了口氣,蹲下來試圖看看能不能修好它。

  “這玩意兒不行。”陌生人慢慢走過來,路過他旁邊的時候道。

  白驍研究片刻,放棄了,連個工具也沒有,他把自行車提起來,望了望遠處。

  陌生人已經走出去一段,走遠了,偶然回頭看一眼,見到白驍拎著自行車在走,他不由愣住,然后伸手豎了個大拇指。

  這貨要么腦子不好,要么身體太好。

  白驍也覺得不是個事兒,但高速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能到下個廢墟,找點工具試著修一修——廢墟里找到的自行車沒人保養,還能用的少之又少。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

  “扔了吧,費那勁干啥!”陌生人說。

  “還能修。”

  “然后再壞。”

  “…”

  白驍提著自行車,懷疑是那天被狗追的時候,站起來蹬太猛了,而這又是個舊車子。

  靠一輛老舊的自行車去鄰省的水電站…也確實很為難這輛車。

  它就像年邁的老喪尸一樣,在末日后堅持了這么久,然后又被喪尸騎著,站起來蹬,受盡了磨難,此時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

  高速上前路茫茫,遠處灰蒙蒙的看不到盡頭。

  白驍把車扔了,和這個陌生人一樣,背著包和魚叉,戴著頭盔,提著刀走在路上。

  兩人一前一后,靠著雙腿,如同行走在世間的修行者,也像故事里朝圣的苦行僧。

  “你剛剛好像把我認錯了,你還有同伴?”白驍忽然想起來剛剛的事。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我以為還有人和我一起走。”陌生人道。

  “去哪里?”

  “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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