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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鴻景院中,混賬東西

熊貓書庫    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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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鴻景院深處,景致依舊。

  眾人走進正廳。

  原本在主位上只設置了謝老太君的椅子。

  隨著謝鴻的歸來,在右邊又重新擺下了一把。

  作為大院的袁夫人皺了皺眉頭。

  這椅子從來都是謝靈的坐位,大齊講究長幼有序,尊卑有別。

  謝靈乃是兄長,此位應該是他坐。

  不過。

  袁夫人也沒有反駁,臉上還有一片歡喜模樣。

  謝鴻攙扶老太君,緩步踏入鴻景院正廳,老太太笑顏如花,緊握幼子之手,久久不舍,突然看向謝鴻頭上半白之發。

  她一愣神,悠悠開口道:

  “鴻兒,你怎么也老了?”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眼中蓄滿淚水。

  謝鴻心中愧疚難掩,少有之態,竟于門口直直跪下,言辭懇切:

  “孩兒不孝,未能常伴膝下,堂前盡孝。”

  二院中,趙夫人與謝人鳳、謝琦月見狀,父親跪地,三人亦連忙跪倒在地。

  眾人腳步一頓。

  “茗山,你快起來,快起來,我知道你的抱負,你心中委屈,作娘的怎么能不知道了。”

  “記得兒時,你最為懂事,每日雞鳴未至,便已起身苦讀。恐娘擔憂你過于勞累,每至雞鳴,你便悄悄熄燈,假裝方醒。”

  老太太回憶往昔,眼眶泛紅,聲音哽咽。

  “為娘生了病,他們幾兄弟在外,每次你都是陪在床榻。”

  “兄弟幾個你出府門最晚,不是你的才學不夠,是你擔心那些年謝府沒人照顧。”

  他聞言沉默不語。

  二院的趙夫人,謝鴻的妻子已經低聲抽泣起來。

  “悅兒,快將茗山扶起,地上冷。”老太太催促道。

  趙夫人,名趙悅。

  趙悅準備去攙,謝鴻已經默默站了起來。

  然而,謝鴻眼神中卻添了幾分黯淡。

  跟在謝鴻身后的的戴著白紗斗笠的女子陸華,如今大隋的道教天師。

  陸華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無聊地打了個哈切。

  有斗笠遮住容顏,倒是無人注意。

  走入正廳,謝原和諸葛間等人早已經起身。

  “二叔!”

  “謝先生。”

  謝鴻多看了一眼諸葛間后,微微點頭。

  正廳內眾人多是微微躬身。

  大院的幾位夫人也是不敢怠慢。

  袁夫人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這么多年過去了,謝鴻在謝府中的威望依舊不減。

  也不知道這謝鴻為何此時突然回府。

  這次聚會是大院為了謝靈回京之事,可別出了什么變故。

  謝鴻沒有選擇坐上上首對的主位,而是坐在右排最上首。

  二院眾人,都是跟隨其后。

  謝人鳳和謝琦月雖有座椅,卻站在謝鴻身后。

  大院眾夫人,也是坐在這一側。

  對面是李家,趙家,還有諸葛間等人。

  待得眾人皆已安然落座。

  正廳內一幕引人注目——

  一名斗笠輕掩的女子,手執驢繩,悠然步入,將一頭健碩的黑驢系于正廳中央的巍峨大柱之上。那黑驢不時發出“吭哧吭哧”之聲。

  謝原坐在舅舅和母親身側,他眼中閃爍著好奇與興奮,這女子實在太特立獨行了,牽著毛驢,不就是江湖之中的女俠客嗎?

  他都想走上去結交一番。

  梧桐站在謝原身后,則是低頭垂眸,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畢竟,在這正廳之中,匯聚了謝府的諸位夫人、少爺,以及謝家的二老爺,更有其余幾大家族的重要人物,她區區一介丫鬟,怎敢稍有造次?

  陸華將黑驢拴好后,拍了拍手,全然不顧他人目光,徑直走向謝鴻。

  趙夫人見狀,眉頭微蹙。

  謝老太君亦覺好奇,探尋問道:“鴻兒,這位姑娘是何人啊?”

  謝鴻開口道:“她是朋友之女,臨終是所托付于我,這幾日會在謝府住上幾日。”

  “名叫華陸!”

  陸華在斗笠下倒是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反駁。

  陸華!

  華陸!

  這不就是將名字倒過來了。

  說到這里。

  趙夫人眼神才柔和下來,掐著的鐲子的玉手才慢慢松下來。

  謝人鳳也是遙遙看過去,眼中神色復雜。

  謝琦月在父親身后歪著頭,滿臉好奇。

  老太君聞言,臉上綻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朋友之女?

  莫非只是掩飾,也是謝家流落在外的血脈?

  趙夫人手指敲了敲桌子,自有心思敏銳的下人,從后面搬來椅子。

  陸華也沒有客氣,悠然坐在趙夫人身邊。

  直到這時!

  正廳之中才安靜下來,大柱子前的黑驢也是臥下。

  謝鴻院的正廳之中,謝老太君主座身后,中央懸掛著一幅氣勢磅礴的山水巨畫。

  兩邊的仆人輕輕關上了正廳的大門,小心翼翼彎著腰退了下去。

  輕輕的一聲,“砰—”

  朱紅漆色的大門合上,將外界的喧囂隔絕于外。

  正亭內只留下數人。

  大院有袁夫人,諸葛夫人,商夫人,還有兩位少爺,謝玉,謝原。

  二院這邊只有趙夫人,和二院的謝人鳳和謝琦月。

  其余趙家和李家,諸葛間六人。

  只有幾位貼身丫鬟在期間服侍,恭謹以待,其中趙夫人的大丫鬟甘芝也是在此。

  四角之處,大火盆熊熊燃燒,驅散寒意,而后亭小窗微啟,巧妙地將柴火之煙味悄然散去。

  謝老太君輕輕吹開茶水上裊裊升起的熱氣,淺嘗一口,隨后緩緩放下茶盅。

  一聲清脆之聲!

  眾人視線都是聚集在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君身上。

  等著老人發話。

  此時!

  門外有下人匆匆走進,傳話道。

  “司馬將軍和四小姐,求見。”

  謝老太君聽后沒有猶豫,司馬亭乃是一道節度使自然不能不見。

  老太君輕輕點頭。

  下人已經恭敬退下。

  老太君看向謝鴻笑道:“司馬家的司馬亭將軍于大院的四娘子,可是一見鐘情,今年已經把親事定下。”

  “家中沒有男兒在,不然也會找鴻兒你幫忙琢磨琢磨。”

  袁夫人亦是面帶笑意,因為這門親事正是她一手促成。

  此乃九大姓之間的一次重要聯姻,對于謝家而言,以庶女之姿與司馬家聯姻,無疑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司馬亭在司馬家中地位穩固,更是這一代中司馬家在朝中最具話語權的幾位之一。

  其實,司馬亭在挑選聯姻對象時,并非只看了謝家,其余九大姓中的其他家族也是拉攏。

  然而,最終他卻相中了大院的謝瑩,當然,二院的謝琦月也曾與司馬亭有過接觸。

  袁夫人作為大院主母,自然是臉上有光。

  自此之后謝瑩在謝家的處境是好了不少。

  謝鴻聽聞后,淡淡道:

  “他在書院求學時便深得諸位先生的賞識,品行不差。”

  趙夫人也是出聲道:

  “茗山還在清涼寺中,我尋思給琦月尋一門親事,還給茗山寫了信。”

  謝鴻微微點頭。

  趙夫人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之色。

  畢竟,司馬家近來勢頭正盛,劍南道作為大齊如今的重中之重,其節度使手握重權,地位顯赫。

  司馬亭幾乎有機會角逐下代家主之位。

  袁夫人聽后,臉色越發紅潤,顯然對這門親事極為滿意。

  而謝家其他人則反應平平,唯有謝琦月似乎對此事并不知情,聽后還露出驚訝之色。

  謝原坐在對面見狀,瞥了謝琦月一眼,心中暗道:

  “真是個傻姑娘!”

  在座的其他家族之人,聽到謝鴻對司馬亭的評價,臉色陰晴不定。

  畢竟,司馬亭與他們中的幾人是同輩,可如今卻已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后,或是被其后來居上,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感慨與嫉妒。

  今日他們來謝家,其實家族已經基本已經敲定下為謝靈在朝中“張目”之事,只是不知曉謝家還請了哪幾家。

  來了宴會,算是幾大家互相通報一下,心里做一個準備。

  家中幾位大人物今日并沒有露面。

  諸葛間眼神倒是有思索之色。

  不一會!

  大門緩緩推開。

  一男一女牽手走了進來。

  女子臉色有些微紅。

  男子身材魁梧、年近三十,身著黑色便服,相貌陽剛英挺,眉宇之間堅毅沉穩。

  女子身著水碧色挑線裙,外罩月牙白瓔珞紋昭君襖,再披一件鮮紅鶴氅。

  長發如瀑,臉色白皙素雅,妙目中溫柔似水。

  在眾人的注視下,女子似乎有意要收回手,卻被男子緊緊握住,不愿松開。

  兩人正是司馬亭和謝瑩,走到廳中。

  “拜見老太君!”

  “謝先生!”

  老太君不僅是謝府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輩,更是謝靈和謝鴻的生母。在大齊,母憑子貴,兒子的成就往往能為母親增添威望。

  “子是父的威,父是子的膽。”

  母親同是!

  因此,在大齊的禮儀中,對長輩的尊敬尤為重要,自然是要行禮拜見的。

  謝鴻之前乃是書院的先生,掌書院戒尺。

  其余之人司馬亭只是點頭示意,眾人也沒覺不妥。

  司馬亭年齡還未過三十,就是一洲節度使。

  武道已經到了上三境。

  自然有這個本錢。

  在座的幾大家族之人中,不乏起身相迎者,對司馬亭表示尊敬。

  謝瑩則是一一行禮,舉止得體,不敢有絲毫逾越。

  司馬亭目光掃過在座眾人,忽地一愣,似乎對某位賓客的出現頗感意外。

  “諸葛兄,久違了!”

  諸葛間也是笑著招呼。

  二人早就認識,諸葛間年長幾歲,還拜入三先生門下,不喜歡仕途官場之事。

  早年就游山玩水后來重新入朝堂,拜大學士,想不到今日也出現在謝府。

  謝鴻抬頭看來,眼神之中目光灼灼。

  司馬亭倒是心頭一跳,他已經是入了雪山境界的武者。

  竟然有心驚肉跳之感。

  看著上首坐著的這位眼神寂寞的布衣中年人,是他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謝先生。

  當時差一點成為夫子第五位弟子,書院的五先生。

  可是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一切就無疾而終。

  謝鴻最后退出書院。

  可是此人名聲之大,幾乎是這幾代九大姓之中最為出彩之人。

  三先生評價此人,“有望稱宗坐祖之人,可在在儒家之外,再開一家之言。”

  更令司馬亭驚訝的是,即便傳聞中謝鴻因故心灰意冷,守在清涼寺,遠離紅塵,但他的修為依舊深不可測。

  司馬亭不禁收斂心神,全身武道真意內斂不露,護住心神。

  謝鴻收回目光,眼神又恢復了落寞之色。

  只是看著司馬亭點了點頭。

  司馬亭如蒙大赦,這才收回武道修為,恭敬對謝鴻一禮。

  一切都在轉瞬間。

  只有陸華在斗笠之下,多看了幾眼司馬亭。

  “這便是大齊九大姓繼承祖姓的年輕人嗎?看著倒是有那么幾分樣子。”

  此話只在謝鴻耳邊響起。

  司馬亭帶著謝瑩找到左排的位置。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謝鴻始終保持沉默,關于明日為謝靈上書回京之事,已塵埃落定。

  袁夫人心中甚慰,此事進展順利,未出任何岔子。

  而謝鴻的到來,更是無形中為此事添了一份助力。畢竟,謝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除了依靠定遠侯的威名,還有這位二老爺在。

  氣氛逐漸變得融洽而和諧。

  正廳之中,謝原已顯得有些無聊,卻仍不能隨意離去。

  此番母親讓他出面混個臉熟,對于日后大家族間的人情交往至關重要。

  此時,那黑驢在正廳內也顯得頗為無趣,竟然呼呼大睡起來,鼾聲如雷,引得眾人側目。

  陸華見狀,起身狠狠踢了黑驢一腳。

  “哞——!”

  一聲嘹亮的驢叫劃破寧靜,黑驢如夢初醒,驚得口水四濺,留下一地狼藉。

  正廳眾人皆感驚奇,唯有謝原忍不住哈哈大笑。

  梧桐也是眨著眼睛,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陸華警告道:“你這憨貨再睡,給你做成驢肉火鍋。”

  黑驢睡得睜不開眼睛,只是連連搖頭。

  又結結實實挨了陸華一腳。

  此刻!

  門外傳來下人急促的腳步聲和稟報聲:“大院的觀少爺求見!”

  觀少爺?

  謝老太君聞言,眉頭緊鎖,滿臉疑惑。

  謝府眾人亦是一愣,心中暗自嘀咕,未曾聽聞此人今日會來。

  唯有趙夫人神色微變,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甘芝站在趙夫人身后,微微抬眸,目光閃爍,似乎已猜到了什么。

  梧桐更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低聲自語:

  “少爺怎么來了!”

  有下人在老太君耳邊低語了幾句,謝老太君的臉色愈發陰塵。

  “謝觀?”

  她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

  “誰讓他來的!”

  “晦氣東西!”

  袁夫人也是臉色一冷。

  司馬亭與謝瑩對視一眼,謝瑩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

  謝原亦是滿心疑惑,不解觀弟為何會突然現身。

  諸葛間聽道謝觀的名字,眼神卻是一亮。

  唯獨在謝鴻身后的謝人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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