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從畫面中清醒過來，白發老者依舊背對著他坐在那，猶如畫面中那樣孤獨的坐于山巔之上。
李凡跪在地上，叩首：“弟子李凡，見過師公。”
此時的他如何還能不知，眼前老者，便是老瞎子的師尊。
元神化劍，劍出離山，入大黎皇城，將老瞎子帶回，這是何等風采，劍仙也不過如此吧。
本已快油燈枯盡的老人，以自己坐化為代價，將老瞎子帶回。
離山，劍修。
“還學不學？”老者問道。
“學。”李凡叩首，抬頭看向老人的背影，肅然起敬。
這世間，怕是唯有他有資格罵老瞎子，罵了，也是理所當然，老瞎子在，也一樣只能跪地挨罵。
“他自己有個性，收的弟子倒也像他，一個要毀了劍谷，一個不學我的劍道。”老人道。
李凡：“……”
他不敢搭話。
“世間劍法各異，修劍之人可根據自己的劍道領悟劍法，今日我傳你天人九衰，并非是劍法，而是用劍之法。”老者道：“之前我教你的東西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李凡點頭。
“練武之人有武意，劍修有劍意，你已觸摸到了劍意，其次要人劍合一，進入劍道天人之境，唯有進入此境，方可使用天人九衰之術，若使用，你每一次出劍，都是劍修之極，劍修之劍意、意志、勇氣、盡皆匯聚于這一劍之上，沒有領悟劍意、無強大之意志，無法修行此術，此劍術一出，便再無退路，只能不斷突破自己極限，后面的每一劍，都超越前面的巔峰之劍，直至耗盡劍修精氣神，此劍術有人只能出一劍，天賦出眾者，能出三劍，我巔峰之時，可出九劍，因而取名天人九衰。”
“當然，你也可能一劍便衰退，將來若你有天賦能夠出第十劍、第十一劍，也可為其更名。”
“此外，你可以以此使用任何劍法，劍招。”
“是，師公。”李凡恭敬點頭。
“開始吧。”老人淡淡開口，依舊背對著李凡，但在他身上，有虛影朝著李凡走來，這虛影宛若神兵，攜滔天劍意，走向李凡。
“這是…”李凡內心震蕩，這是他在之前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劍，師公生前最后一劍。
師公在讓他感受天人九衰。
第二道虛影從老人身上走出，劍氣更盛。
隨后第三道、第四道…九道虛影出現之時，劍氣凌霄，這片劍的世界中，天地像是要被撕開。
九劍合一，同時步如李凡軀體之中，和他身影重疊。
“告訴他，我原諒他了。”
老人聲音在李凡腦海中響起，隨后他看到那白發身影逐漸變得虛幻，化作了無數光點，一點點消散于天地之間。
李凡內心觸動，‘他’，自然指的是師尊。
他平復心境，感悟師公所傳授之劍道。
這一次，李凡整整感悟了三日之久。
三天之后，李凡身上劍意流動，他坐在大石之上，周圍竟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劍道氣流，這一幕使得不少人朝著他看去，皆露出驚色。
此時還在修行中的李凡，竟宛若一柄劍般，人既是劍。
而且，那股劍意越來越強，竟似在不斷攀升。
甚至，就在這時，劍谷之中那些斷劍，竟錚錚而鳴，像是活過來了般，躁動不止。
“怎么回事？”諸人心顫，目光望向李凡，是因為他所修行的劍道，使得這些劍躁動嗎？
“這是傳承了什么劍道？”周圍之人心中暗道。
也有識貨之人，看出李凡此刻進入了一種劍道境界之中，人劍合一。
此劍道傳承，似乎非同尋常。
正在修行的陸鳶也被驚醒，看了一眼劍谷中的異象，美眸中露出一抹異色，隨后看向李凡。
只見此時李凡已問劍有三，這已經超越絕大多數人了。
此地，只有她問有五劍，還有便是謝蠶，和李凡一樣，問有三劍。
就在這時，李凡睜開眼睛，那雙瞳孔之中，好似有利劍存在。
“這就是劍道天人之境。”李凡心中暗道，隨后身上劍意漸漸收斂。
天人九衰，首先要進入劍道天人之境，精氣神合一，人劍一體，進入忘我之境，唯有劍的存在。
這也是師公追求的劍道，進入劍道天人之境，方可使用天人九衰，若使用此劍術，每出一劍，都是巔峰之劍，每一劍出，人體都會由盛而衰，想要多出一劍，便需要和自己的意志戰斗。
李凡用了整整三天時間，這才進入了劍道天人之境。
就在李凡于劍谷修行的同時。
離山村，村子里和往常一樣，寧靜、祥和。
這時，村子口來了幾道身影。
一行五人，一位老者、一位中年，兩人走在后面。
而在他們前面，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年帶著兩名少年。
老者已是白發蒼蒼，顯然有了一定年齡。
兩名少年卻是非常年輕，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其中一人文質彬彬，身上還帶著幾分少年氣；而另一少年穿著金色華服，身上則帶著些許銳氣。
“太阿，這里就是離山了。”老人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山脈，像是久違了般。
“這就是離山。”那文質彬彬的少年同樣抬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敬意。
“太阿，離山是天下劍道圣地，你要有敬畏之心。”老人道。
“弟子知道。”少年恭敬回應。
師尊對他說過，一直以來，離山和他們所在地一直都是大黎劍道之巔的存在。
但如今，離山逐漸凋零，外界傳聞此宗在不久的將來便將傾覆，不復存在。
即便如此，師尊卻依舊對離山心存敬畏，這離山之劍，自然是極其了得，他不敢不敬。
“大黎劍道第一，不是我們凌霄閣嗎？”那金色華服少年反駁道。
“子離，千年以來，離山劍道第一，只不過近些年，離山劍道開始衰弱。”老者回應道。
名為子離的少年點了點頭，但眼神卻依舊有些傲慢。
一行人走進村子里，屠夫陸剛正在剁肉，女兒小雅坐在一旁，看到那名為太阿的少年時小雅一愣，暗道好漂亮的少年，竟是只比小凡哥哥差那么一點。
屠夫的刀突然間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眼前幾人一眼，只見那老者像是一普通人般，對著他微微含笑點頭。
少年同樣對著他躬身行禮，既然這里是離山，即便是村子里的人，想必也有過人之處，他應該尊重。
屠夫陸剛目光凝固在那，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握刀的手竟出現了不穩，略微有一絲抖動。
等到那一行人從他身旁走過，陸剛竟感覺渾身像是濕透了般。
“離山，有麻煩了。”陸剛心中出現一個念頭，他在村子里數十年，見過許多人，包括離山上的大人物。
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
那老人只是從他身邊路過，陸剛卻感覺到了一股藏于內的恐怖劍意。
離山，來了頂級大劍修。
離山的危機他自然清楚，怕是，來找麻煩的。
一行人繼續走在村子里，路過之地，不少村民看著這老少五人，名為太阿的少年見到人便會躬身行禮，非常客氣。
這讓村民都感覺有些怪怪的，這般禮貌的少年，倒是讓他們的惡意顯得有些心胸狹隘了。
少年繼續往前走著，聽到前面讀書聲音，小屋中走出一位手捧書卷的書生，那老人看向書生，知道對方的來歷。
這書生，應該便是那人的弟子了吧。
只見書生溫和的看著幾人，右手捧著書卷負于身后，隨后對著老者躬身行禮，開口道：“牧長青見過前輩。”
老人點頭回禮，道：“太阿，子離，見過牧先生。”
少年聽到老人的話躬身，道：“晚生姜太阿見過牧先生。”
牧長青看了少年一眼，心道好個少年，倒是讓他想起了小師弟。
“前輩此行所為何事？”牧長青開口詢問道，他聲音溫和，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敵意，身上滿是書卷氣息。
在他身旁不遠處，那頭水牛自老少到來之后便站在那不動，碩大的眼睛一直盯著眼前一行人。
“他們幾個一直瞻仰離山之劍，因而帶他們前來看看。”老人回應說道，從他身上同樣感知不到絲毫的敵意存在。
牧長青看了少年一眼，輕輕點頭。
“前輩請便，晚輩便不送了。”牧長青讓出一條路來。
“多謝。”老人點頭，一行人從牧長青身旁走過，路過水牛身邊時老人看了那頭水牛一眼。
一行人一路往前，朝著離山里面走去。
牧長青看著幾人的背影，心中感嘆，既然有人到了，那么后面的人，應該也快到了吧？
他朝著村子外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隨后回到房間中繼續教書，屋子里面又傳來朗朗讀書聲。
老少一路前行，步入離山之中，并直接朝著主峰方向而去。
快要到達主峰之時，他們行蹤早已被發現，周圍不少人目光都看向老少一行人，御劍而行，站在他們身周，身上劍意涌動，隨時準備出手。
那老人身上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平和，此時的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劍道氣息，讓周圍之人感受到了極度危險之意。
一行人御空而行，如履平地，一步步朝著劍峰峰頂方向走去。
云海前方，劍峰之上，懸崖邊出現了不少身影，他們身上盡皆彌漫劍意，朝著前方云海望去，盯著那走來的幾道身影。
那五人越來越近，眼看便要踏上劍峰，擋在最前方的一行身影身上劍意涌動，便準備出手。
“讓。”
身后大殿方向，傳來一道聲音，頓時那些想要動手之人熄滅劍意，側身避讓。
一行人從他們身旁走過，攜手踏上了離山主峰，并一步步朝著大殿方向走去。
來到大殿前的寬闊廣場，少年抬頭看向前方恢弘古樸的大殿，離山，到了。
老人抬頭看向前方古殿，開口道：“凌霄閣，問劍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