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鐵血門對待外門弟子極差,別說當自己人,就是當牛馬都是最黑心的那種。
而段云和慕容兄弟住的房間自然也差。
土墻茅草房,旁邊就是馬廄,散發出一股臭味。
可這時,那股幽幽的草藥香竟蓋過了馬廄的騷臭味,著實神奇。
段云聽見慕容兄弟的話后,又仔細聞了聞,發現這藥香味真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難道是新產生的血?
段云凝神一想,意識沉入身體,手指一伸。
唰唰唰.
一串血順著他指尖射出,進入了碗內。
空氣中的藥香一下子變得更為明顯。
慕容兄弟再去聞段云,發現他竟然不太香了,不由得索然無味。
兩人的目光很快聚集在碗里的血上。
這血并不多,顏色隱隱有些發綠,并不明顯,可是藥香卻是實打實的。
這一瞬,段云甚至有一種回到了臨水城老宅的錯覺。
當時他身為一名婦科大夫,每日看病攆藥,身上就遍布著這種味道。
不過這碗血的草藥香卻十分復雜,恐怕有數十種上百種之多,以他的專業竟分辨不出來。
而慕容兄弟盯著這碗血,單是聞著就有一種神清氣爽之感。
對藥理方面,他不是專業的,卻能感受到這血頗為神奇。
段云端起了那碗自己剛練出來的血,問道:“你要不要試下效果?”
慕容兄弟露出了謹慎的表情,畢竟這血雖香,卻成分不明。
是藥三分毒,別到時候自己被段老魔的血毒死了。
段云看著他稀疏的頭發,說道:“那先外敷試試。”
于是乎,慕容兄弟的頭上涂了一層血,他只覺得香香的,比在天水閣買的潤皮露還好聞。
翌日,段云是被慕容兄弟的怪叫聲吵醒的。
“頭發!我的頭發!”
段云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不是頭發掉沒了,那他這血就有大問題了。
結果慕容兄弟進來的時候,段云真的嚇了一跳。
慕容兄弟不是頭發掉沒了,而是頭發太多了。
如果說昨晚還是頭頂稀疏的地中海,如今簡直可以說一頭密發,還有點卷。
如果染個黃色和紅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西域來的。
老實說,他這微卷的頭發,讓段云想到了何潤東的步驚云。
如今慕容兄弟頂著和德華有幾分相似的臉,再配上一頭步驚云的頭發,怪雖怪,可至少比地中海好看多了。
慕容兄弟開心得不得了,忍不住如猴子般原地翻了幾個跟頭。
這時,他拿起了那碗剩下的血。
段云見狀,說道:“你干嘛?這放了一晚上,過期了。”
“過什么期,再過期我也嘗嘗咸淡。”
說著,他悶了一口。
也只有一口,因為這味道和喝藥沒多大區別。
不好喝。
當天慕容兄弟刷完了馬桶,還主動請纓去洗內褲,洗完內褲,還去喂馬,給馬洗澡,直至半夜還在給新房子打灰。
段云都震驚了。
這家伙之前一干活就抱怨,一抱怨就說要殺人全家,十分極端。
可今日,他竟主動求活干,干了這么多活回來,還一臉恬淡。
段云不禁覺得,這家伙是不是受不了苦,這是要發瘋的征兆?
有的人瘋起來前,總是特別平靜和藹,堪比暴風雨般的寧靜。
段云忍不住說道:“你別搞極端啊,我這改造還沒開始呢。”
慕容兄弟說道:“什么極端?我如今感覺好極了,渾身用不完的勁,還能感受到‘仁心’的美好。”
“仁心?”
慕容兄弟一臉認真道:“醫者仁心懂不懂,只要人人多付出一點愛,這江湖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真正醫者仁心的段云聽見綠刀老魔竟敢在自己面前大方如此厥詞,恨不得給他兩刀。
可看得出來,慕容兄弟說的不是假話。
如今他今年干了這么多活,竟心平氣和,一點戾氣都沒有。
說著,他已開始四處張望。
段云忍不住說道:“你找什么?”
“剩下的血呢?”慕容兄弟問道。
“倒了。”段云說道。
“倒了?那么神奇的血你倒了,你不知道,我喝了那血之后,身心多么寧靜,身上滿是勁。”慕容兄弟感嘆道。
說著,他又看向了段云,說道:“你今晚要不要再練點?”
“不練了,我總覺得這功法有問題。”段云思索道。
“什么問題?”慕容兄弟不解說道。
“我新練出來的血有藥香,如果我身上的所有血都變成了那般,那我本人會不會就成了一株藥?”段云思索道。
慕容兄弟陷入了沉思,說道:“你這倒是提醒了我。武林中曾有一段很黑暗的時光,那段時光里,有許多邪魔擅長種藥。”
“種藥?”
“以人為藥,練了邪功的人,本身會變成一株大藥,被邪魔采食。”慕容兄弟回答道。
“那吃人啊?”段云表情嚴肅道。
“那時人就是藥,藥就是人,邪魔外道管你這些?不過后來一些大宗門的得意弟子,比如當時黃山劍派掌教的親兒子也被人種成了大藥吃掉了,引發了不少江湖宗門的憤怒。
他們本來對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有的高層還偷偷在試著開養藥圓子,可真當這事落在他們自己身上,便受不了了,于是江湖上各大宗門聯合了清氣司,開始對種藥的邪魔外道進行了大規模的清剿。
后來這種以人種藥的功法就少了。”
說到這里,慕容兄弟看向了段云,說道:“不愧是你,拿這十八手拓印本就自創了一門魔功法。”
是的,這鐵血門的練血功法本就有些邪門了,沒事就腦袋尖尖想要放血,可這么一說后,怎么感覺段老魔拿了個入門殘本,就弄出一個更邪門的。
段云皺眉道:“大藥功法?這鐵血門練的竟是大藥功法!”
慕容兄弟:“.”
不是,哥,是你搞的像大藥功法,這鐵血門的血都是拿去灑人眼的,不像藥啊。
這時,段云臉色一沉,說道:“不對,你說說,大藥功法是怎么個原理?”
慕容兄弟嘗試解釋道:“大藥功法怎么說,就是讓人練自己同源的功法,比如練邪刀的,只要把同樣練邪刀的大藥吃掉,自己功力就能飛速上漲。”
段云說道:“那不對啊,大藥功法感覺是專屬插頭,我這是中央空調啊。”
“啊?”
慕容兄弟聽不懂插頭和空調,有些困惑。
“我這明顯是光明正大的少俠功法,就好比有的女人只為一個男人,那可以說是純情男人,可一個女人如果能為天下男人解決煩惱呢?”段云嘗試舉例道。
慕容兄弟回答道:“那是乞丐都可以玩的林玉心?”
段云說道:“放屁,如果一個女的可以解決天下男人的煩惱,那就是女菩薩。”
慕容兄弟一下子懂了,眼睛一亮,說道:“我懂了。你這血連我頭發都能治,那如果能包治百病的話,那肯定是菩薩功法了。”
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一個人。
肉菩提。
相傳肉菩提能以自己的血肉救人,甚至白骨生肉,進而拯救了不少人,也擁有了和他一樣善良之人,組成了菩提善堂。
那段云的血也能救人的話,那豈不是要和肉菩提搶生意。
血菩提?
當他把這想法說出來后,段云眼睛一下子亮了,說道:“那就對了!”
這世上多他一個人以血救人沒意思,可如果一群人呢?
不說把鐵血門一群人弄得跟血菩提一樣,畢竟以他們腦袋尖尖的架勢,就沒有那種舍己為人的覺悟。
可把他們弄成江中派神醫的那種是有可能的,甚至很有搞頭。
比如江中派的薛神醫,除了是個大嘴巴,收費貴得恨不得扒人一層皮外,沒啥大毛病。
而如果一群“神醫”現世,江中派這些醫道宗門還能收天價嗎?
這世界需要一定的良性競爭,才能把這求醫難的問題打下來。
慕容兄弟聽到了段云的計劃,依舊覺得離譜,說道:“你望著那群腦袋尖尖的去當大夫救人?”
段云認真道:“怎么不行?以前鐵血門這群人是沒得選,如果多了一條當神醫的路,你看他們選不選?”
說來說去,鐵血門雖然剽悍,灑得一手好血,又不怕流血,可一直只算個二流宗門,不然當初就不會和在臨水城和玄熊幫那種貨色打架。
而江中派可是一流宗門,當個神醫,日進斗金沒問題。
即便這血沒神醫那么厲害,那肯定也過得滋潤。
“接下來,得看你的發揮了。”段云拍著慕容兄弟的肩膀,感慨道。
接連幾日,慕容兄弟狂干雜活的事便讓人震驚。
以至于外門弟子怨聲載道,說這家伙為了進內門,簡直臉都不要了。
因為感受到了慕容兄弟的威脅,其余外門弟子跟著變得勤快起來。
可以說卷起來了!
鐵血門皆是些頭頂尖尖的大漢,本來一直都是臟亂差的,可在慕容兄弟這卷王之下,一時連茅房都變得纖塵不染。
鐵血門的副門主李春因為一直在忙進入黃金山事宜,這兩日才回來。
不得不說,這李春雖然頭頂尖尖的,渾身一看就是肌肉疙瘩,可是這五官倒是不兇,介于男女之間,給人一種難辨雌雄的感覺。
可這只是看起來,鐵血門的內門弟子都知道,這二門主只要生氣一撕衣服,那逮著人也會如衣服一樣撕,輕輕松松。
看到這鐵血門這般干凈,他一時有些新奇,于是抓人問了一問。
這一問才知道外門弟子中有一個可塑之才,天天干臟活累活不嫌累,并覺得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這鐵血門既能鐵血,也能柔情似水。
“天生牛馬?”李春一聽,不由得驚訝道。
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人。
有不少外門弟子不是抱怨入門費貴,就是抱怨活臟太累太多,試問這哪里貴了,活兒哪里多了?
這外門弟子不當牛馬,不當炮灰,難道讓我當?
不給錢,不干活,證明你對鐵血門的忠誠,那還怎么傳授你絕學。
李春點了點頭,很欣慰道:“提前給他完整的外門秘籍。”
這種天生牛馬就是該值得嘉獎,該值得做表率。
殊不知,因為慕容兄弟的瘋狂內卷,這外門中有太多人都想殺他全家。
有幾個氣血本來就虛的,更是直接累倒被送走了。
交了一百兩銀子,連姦潑辣一點的寡婦或寡夫的招式都沒學會,就被送走了,這讓人如何不氣。
一時間,如果詛咒能殺人的話,寧清恐怕已失去了上百次她的戀人。
而當慕容兄弟當著所有外門弟子的面,得到了完整秘籍后,他身上累積的恨意已重重疊疊。
不少人都想詛咒他累死。
可當慕容兄弟拿到秘籍后,非但沒有懈怠,反而要更進一步,甚至有人晚上在茅房里聽他在那里一邊拉屎,一邊偷偷吼道:“慕德華,還不夠,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里。”
慕容兄弟在鐵血門的化名正是慕德華,而段云叫段城武,都是段云取的。
是的,得到完整的氣血之法后,慕容兄弟反而更積極了,三更半夜都在干活,有兩天徑直干了通宵。
這讓黑心肝的二門主李春都讓人來勸他。
“德華,歇一歇吧,你不歇我很慌。”朱師兄得到指示,勸解道。
慕容兄弟回應道:“不歇,身為外門弟子,我很有自知之明,眼里和手里得時刻有活兒。”
聽到這里,朱師兄都感到害怕。
他的害怕和二門主李春類似,那就是害怕慕容兄弟累死。
這天生的牛馬可不好找,累死了,那外門就沒有表率了,這鐵血門也不會如此干凈美好。
牛馬要持續的榨干,直至榨到最后一滴價值死去才算最有價值,而暴斃絕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見朱師兄一副不放心的模樣,慕容兄弟按照段云的指示,說道:“師兄,真不用擔心我。我練了血沖法和血沉法之后,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一點都不累。”
“我甚至覺得我練著練著,就有了一股香味。”
朱師兄眨眼道:“香味?”
“就像一種藥香,讓人神清氣爽,永不疲憊,你看我,這練下來,連頭發都濃密了許多。”慕容兄弟解釋道。
朱師兄這一下反應了過來。
是啊,這家伙累成這樣,還練了血沖法和血沉法,竟然不掉頭發不說,還變濃密了?
要知道,鐵血門練功掉頭發,其實也是不少門人心中的痛。
畢竟有些人在修煉有成前,是挺英俊的,卻因為掉頭發變得難看。
這時,他用鼻子去聞,竟真的聞到了一股藥香。
那股藥香,正是慕容兄弟涂的段云的血。
朱師兄一下子緊張道:“德華師弟,你說說,你是怎么練的?”
慕容兄弟眼睛微微一亮,暗道:“終于上鉤了。”
是的,這幾日,他一直沒敢練段云這種血菩提功法,緣于他有前車之鑒。
之前他練段云的功法,本來是想雌墮的,結果練成了陽頂天,跟著段云在明玉宮練功,對方練成了神針,他卻把自己練成了白虎。
這看似是血菩提的功法,鬼知道會練成什么?
這雷,還得讓自己鐵血門的人來趟。
是的,他沒有經驗時,那是懵懂無知,雷趟了就趟了。
可這有經驗了,總不能還自己趟吧?
這就得看鐵血門弟子的發揮了。
看到這朱師兄求知若渴的樣子,慕容兄弟自然是傾囊相授。
他的本本里可記得這家伙的名字,這家伙不是黑心門規的始作俑者,卻也是個執行人。
嚴苛的執行人。
是的,本來上面定規矩,你下面松一松也沒問題,可這家伙不僅沒松,還變本加厲,率先讓他洗內褲和馬桶。
看到這家伙得到“經驗”,欣喜離去的背影,慕容兄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當了這么多天牛馬,總算有回報了。
我看你能不能承受段老魔魔改的俠功!
元旦快樂,各位,新的一年,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