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
上三十六州之一，以水域為主，前些日子盛傳有鯤鵬遨游于一大河之上，但最后不知其蹤。
“江岳，云州巡查使。”
見對方自報家門，江岳也將自己來路說出。
仙神墟與外界不同，此處又沒有法規管著，便是殺人奪寶也無人能知。
當然，江岳還不至于做出違心之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論品級出身，二人同級，巡天鎮魔兩司又多有合作，算是有個基礎信任度在。
再加上剛剛若非江岳出手，對方恐怕難以力敵三妖，倒是不必擔心對方會對他不利。
“若是合作殺敵，本應共分這三頭妖族所得，但我的確沒有出什么力，都是被你斬去，這些尸身與其所攜之物盡數歸你。”
楚夕瑤顯然也并未完全放下警惕，雖同為大周之人，但未知對方習性，更何況涉及到利益方面。
算起來，她自始至終也不過建了一劍之功，三妖都是被對方所斬，再加上對方實力更強，她又哪里來談利益分配的資本。
“相救之恩需除外，這是我在迷霧中所摘取靈魄蕊，入藥后可安神療傷，雖無法完全相抵恩情，但也還望江巡查使暫且收下。”
說著，她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一物，雙手遞交而來。
“好，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江岳也不客氣，將靈魄蕊接過，又將三妖尸身收好。
若是合作獵取所得，他當然可以分配一些予對方，但剛剛情景不同，對方已是不得已才出手襲擊，若非江岳出手，恐怕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是重傷逃竄。
不過，這靈魄蕊倒是已能相抵出手，顯然對方對江岳仍有些許警惕。
這倒也實屬正常，仙神墟資源太過豐厚，但慢慢采收哪有掠奪來的快。
“可惜這蕊保存不當，應當是儲物袋等級問題…倒是沒我這乾坤袋好用。”
略帶有一絲心疼的江岳將靈魄蕊收起，眼神不經意間瞥了那儲物袋一眼，果然只是制式器物，遠不如他所持乾坤袋，有減緩能量流失之能。
看來對方并無名師傳承，也非出身世家大族。
“靈魄蕊已是六境寶藥，在云夢珠內兌換尚且需一百道，完全足以抵得上出手一次，閣下無需再報什么恩情。”
聽聞此話，楚夕瑤點了點頭，稍稍松了口氣。
這人應當不是什么貪婪之輩…否則還真有些不好脫身。
“江巡查使實力卓絕，遠超我所見同境，這霧靄厚重，難以探得虛實，接下來你我一路同行，如何？”
“我雖實力略遜一籌，但進入這仙神墟已有十余天，或許有些地方能為江巡查使解惑。”
以職位稱呼，顯然是最穩妥的做法，楚夕瑤小心翼翼，畢竟進入之前雖已定下不成文的盟約，但誰又敢保證沒有居心叵測之輩。
之所以說出自己有情報，正是為了證明價值，不至于拖了后腿。
“也好。”
江岳點了點頭，畢竟前路未知，再加上那三妖所說的話，顯然己方人手能多些更好。
簡單交流了一陣之后，那夾雜著瘴氣的厚重霧靄便已散去。
“這瘴氣不知是何由來，按理說此等寶地，不當時常有瘴氣才對，否則那些靈植長期置身其中，于生長也不利…”
將自己的疑慮說出，楚夕瑤又開口道：“前幾日我也有遇到過，還在其中殺死一頭犬妖，而后霧氣便也如這般消散不見了。”
“對此我有猜想，莫不是此方天地有意生成？”
“若再遇一次，或許就可以確定了。”
話音剛落，江岳思索片刻，開口道：“你的猜想恐怕沒有錯。”
雖是初入仙神墟，但江岳如今所得的情報可一點也不少。
那大鵬的所想，已經盡數進入他腦海之中。
如此一來倒是省了拷問，所以江岳才會直接將其斬殺。
而根據那大鵬得來的情報——
天地廣闊，冥冥間自有指引。
踏入此地者，雖不知方位，不知目的，但…
終會走上同一條路。
時而霧靄，時而風雨，時而雷電。
終會將進入此地之人，引領到同一處。
“冥冥間自有指引…”
聽聞此話，楚夕瑤面色一變，詫異開口道：“這么說，你我二人與那三妖相遇，幾乎是必然？”
瘴氣傷害雖輕，可若是雖時間積累，也勢必會影響戰力，或許還需費一些時間祛毒。
而其內生靈相避之下，必然會匯聚于中心方位，相遇是免不了的。
而若是種族、勢力不同…
一場廝殺基本上也是免不了的。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所以，你前些日子殺死犬妖，我今日斬了三妖，霧氣便散了。”
“至于指引的最終目的地…”
想了想，江岳開口道：“應當是那幾座大殿了。”
以意念進入其中，則為云夢天墟，如今真身進入的，可就叫仙神墟了。
江岳此前注意過，意念進入云夢天墟后，無法對其做出具體“改變”。
就比如那大殿。
運用其中仙韻，提升悟性助力修行是可以的，但若想從其中拿走什么，可就做不到了。
即便是“遺跡”這尊勢力已經收容不少成員，可對主殿并未產生過實質影響。
而真身進入，應當就不一樣了，或許能直接改變其環境。
這片天地所指引的方位…應當便是那幾座大殿了。
同時，這道指引也似乎鼓勵著廝殺，就像是…在控制進入其中的人數。
“無妨，有了指引對我來說反正不是什么壞事，踏入那主殿之后…”
“我可就又能當一回權限狗了。”
心中暗暗想著，江岳倒是沒有將主殿的事情說出。
牽扯利益過大，便是親爹來了也不能說，更何況他這一世的便宜老爹早就沒了。
對了，倒是一直忘了試試，在此處還能不能以意識狀態進入主殿…
江岳喚出腦內云夢珠，剛準備進行嘗試一番，卻見眼前面板卻并未出現，就仿佛失靈了一般。
也是，云夢珠已將他帶來此地，又怎可能繼續以意識進入。
聽完江岳的解釋，楚夕瑤一時間卻是陷入了沉思。
難怪…
難怪仙神墟折損率如此恐怖。這片天地，都在鼓勵著他們廝殺么？
而且眾人的目的地又將交匯于一處…
身為一名玉樓武者，她倒也聽聞過那些大殿的神異之處，只可惜未能進入其中一探究竟。
云夢天墟中的大部分勢力，門坎都高的嚇人，不是底蘊不足的她能夠加入的。
只有那神秘的“遺跡”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但也得看運氣，并非所有人都能加入。
能加入勢力者，在云夢珠中已算少有，她顯然不在此列。
“對了，那三妖所說圍獵…似針對我人族而來？”
“你我可得小心了。”
聽聞江岳所說情報，楚夕瑤更是對其產生了一絲好奇。
顯然，對方有著某種手段，可直接從妖物腦海得來情報。
巡天司倒也的確有此秘法，只是尋常人難以接觸，再加上對方又是巡查使而非偏將，恐怕是得云州重點培養之人…
楚夕瑤自知不能多問這手段，但既是要同行，情報還是可以共享的。
“的確，那三妖早已同行，并非偶然。”
“我從那大鵬記憶中窺得幾分，這幾妖來自千妖窟，臨行前以秘法相連，還有…”
“咦？”
說到這里，江岳卻是頓了一下。
那大鵬的記憶在此處竟有所斷裂，下一刻便已是來到這仙神墟之后的畫面。
看來是那施法者所留的手段，為防止被他人窺探到，在大鵬記憶里做了手腳。
“總之，三妖能夠合聚一處，顯然是妖族有手段能影響到降臨仙神墟的方位，又或是它們能夠互相定位…”
“至于圍獵，那自然是針對大周人族來的。”
“據三妖交流，抵達大殿前，獵殺越多人族越好…至于它們所說的‘逆鼬’是哪一位，從這大鵬的記憶中卻也是搜尋不到了。”
將自己所得說出后，江岳又看向楚夕瑤：“圍獵一事，若路遇同為大周之人，可以告知。”
楚夕瑤點了點頭道：“明白。”
“此事非同小可，千妖窟…其與我大周的關系一直很‘微妙’，此次圍獵恐怕還有其他準備。”
這個微妙用的倒是恰到好處，江岳對這千妖窟倒也有所耳聞，只是此前一直未曾真正得見。
千妖窟并非域外的十萬里妖國，而是一支…獨特的勢力。
據傳，其勢力所在，便是京畿附近。
江岳也不知為何皇室能容忍京城之外有這么一支勢力，按理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可偏偏這么一支勢力，至今還屹立不倒。
而之所以用“微妙”二字來形容，是因為二者并非完全敵對，甚至還偶有合作。
那些半妖半人的異族，算是大周境內比較獨特的存在，不過涉及到仙神墟之事…顯然二者是很難和平了。
或許等到了外界，千妖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大周天驕出手，可這里是仙神墟。
法外之地，百無禁忌！
便是以秘法行圍獵之事，又有誰知？
哪怕有人僥幸存活下來，大周皇室也不好真去問罪，畢竟此地又不適用大周律法，如何定罪？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有個好處。”
“那便是…我同樣也無禁忌。”
圍獵一事，對江岳而言可不是什么壞消息。
畢竟能有強大妖物主動來找自己，他可是求之不得。
這可都是光陰啊，可不正是來的越多越好？
“迷霧徹底散了，走吧。”
“你我既是同行，有些事需提前商定，以免到時起了爭執。”
見對方還在思考，江岳開口提醒道。
“其一，攻守同盟自不必多說，若遇危險需得出手。”
“其二…利益分配，很簡單，若遇靈植寶藥，先發現者可得，而若是斬殺妖魔，便視出力程度而定，如何？”
顯然，這份口頭協定對江岳有利。
畢竟他有遠視之能，還能看穿迷霧，發現靈植寶藥的概率更大。
其次，江岳戰力更強，論出力斬妖魔的效率…楚夕瑤不可能更高，自然也不可能分得更多。
但話音剛落，楚夕瑤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點頭道：“同意。”
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按照約定而來，看似所得不如獨行，可獨行何其危險。
仙神墟不缺資源，能活下去才是王道，能與江岳組隊，她便是少了靈植寶藥進賬，也不算虧。
而隊伍的主導權自然在江岳，這一點不用明說，在這種時候，實力便是一切。
“很好。”
“若有后來者，一視同仁，按約定來便是。”
提前與對方講明，便是怕再次有利益分配之時起了爭執，江岳當然也并未準備出讓屬于自身的利益，畢竟他完全可以選擇獨行。
但既然能抱團取暖，總歸大于單打獨斗。
畢竟…
那些半人半妖的東西都知道團結，他又怎會不知。
這仙神墟兇險，但若是有機會，或許他可以憑一己之力，提高人族在這里的生存率。
雖沒指望著自己能庇佑許多人，但若是路遇，拉一把倒也不算什么難事。
至于那些半妖半人的怪物…
既然對方有圍獵計劃，那他便也來個反圍獵好了。
不然，豈不是違背了這獵神命格？
二人雖已確定組隊，但行進時倒也沒有并肩，一前一后相隔約莫百丈走著。
這也算是同僚之間的默契，若是多名低境武夫，臨近結陣最佳，而若都是強者，人數又少，行進時一明一暗為最優解。
只需保持在視野中，確保第一時間能夠支援即可。
按照瘴氣的指引，如今的他們已經不是沒有方向。
不過，顯然若是繼續走下去，前路遇到妖物的可能性會更高些。
畢竟他處也有被瘴氣所驅趕的生靈，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人都會被慢慢聚集，而后…
恐怕便是爭搶進入大殿之權了。
對方之所以要組團獵殺人族天驕，顯然正是在提前減少競爭對手。
“圍獵我？”
“讓它們看看，誰才是獵人。”
江岳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自顧自向前走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