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小時后。
嗡嗡。
嗡嗡。
放在桌面的灰黑色金屬話筒突然震動起來。
話筒里側,一輪輪金色煉金陣光圈亮起,在光滑的桌面折射出波紋,絢爛無比。
正坐在床沿,靜靜等待的吉蘭回過神,連忙起身將其拿起,貼靠耳畔。
只聽咔的一聲。
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制杖老人輕笑的聲音:
“鴉女士同意了,現在就交易嗎?”
“可以。”吉蘭神色一喜。
“喚出煉金陣吧。”
“好。”
吉蘭應允一聲,當即便將話筒倒扣在了木地板上。伴隨金光,一個直徑一米的煉金陣圖案浮現而出。
他從次元空間中取出黑色膠卷盤《黑湖》,彎腰輕輕放置在了煉金陣中。
真實膠卷瞬間消失。
下一秒,一盤外觀幾乎一模一樣的膠卷,又再次出現在了原處。
吉蘭將其拾起。
斑斕詞條隨之從上方浮現,搖曳:
“《潘神》。一部記載著秘史的影片,由象征二月的司辰‘導演’所創造,其中講述了關于某個使徒飛升前的故事。”
‘某個使徒飛升的秘史?’
吉蘭看著詞條的描述,不由眉頭一挑。
這一點,不論是鴉女士還是制杖老人,都未曾提及過。要么他們是故意隱瞞不說,要么就是并不知曉。
然而,吉蘭卻更傾向于后者。
因為這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雖然神秘者圈子對于“秘史”都避而不談,仿佛會招來什么厄運,但吉蘭通過觀察發現,似乎只要不刻意記載,或大規模傳播,不詳細描述其內容和過程,就不會觸及什么禁忌。
僅僅只是提醒一句,完全不礙事。
所以吉蘭由此推斷,這部名為《潘神》的影片,鴉女士多半不清楚其中隱藏的秘史…準確來說,應該是“記錄會”和“午夜玫瑰”這兩個組織,都不清楚。
“制杖老先生,東西我已經收到。”
吉蘭拿著話筒,沉聲說道。
“很好。”電話那頭傳來年邁男音。“我也拿到了你傳遞過來的膠卷盤。”
“那么,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
煉金熱線掛斷,吉蘭長長出了口氣。
‘這算不算是撿漏?’
他莫名其妙蹦出個念頭,笑了笑搖頭。
吉蘭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現在的時間已是正午十二點半。
他想了想,打算等觀影完畢后,再吃點東西。畢竟剛到手了一部新膠卷,心里仿佛有螞蟻在爬,癢得不行…不看一遍,總覺得不得勁。
說干就干。
吉蘭右手大拇指拂過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輕喚了一句:
“薇薇。”
頓時,一道迷你的妖嬈身影飛遁出來。
小使魔落到了吉蘭的肩頭,親昵地靠在主人的面頰上撒嬌,蹭來蹭去。
“主人,你好久都沒有放薇薇出來啦…”
“嗯,以后有時間就讓你出來透透氣。”
吉蘭輕笑一聲,淡淡道。
“現在一起來觀影吧。”
“哇!”薇薇驚呼一聲。“又有新的故事可以體驗了嗎?好耶!”
吉蘭嗯了聲,抬手用食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緊接站起身,將真實膠卷安置在了放映機上,然后插好水銀電池。
‘嗯…水銀電池還剩一枚半,需要進行補充了。上次在調查委員會武裝部的兌換小冊上看到過,也不算貴,15功勛一枚。’
吉蘭心想著,抬手撥動了開關。
擺梭轉動起來,伴隨呲呲的輕微噪聲,燈箱投出了一束光,打在了幕布上。
吉蘭盤膝而坐,凝視著電影畫面。
只見一陣黑屏和豎斑噪點過后,畫面經過一陣輕微的晃動,這才定格。
那是一個偏遠村落的俯瞰視角,石木平房、茅草屋、風車磨坊、牛馬牲畜、早起婦人…
清晨的薄霧下,畫面呈現一種灰蒙蒙的夢幻感,恬靜安寧。
小溪潺潺,炊煙裊裊。
儼然一幅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隨著鏡頭拉近,推移到了村落北部的密林山坡上,那里正有兩道人影在悄悄跋涉…
吉蘭一眨眼,便感覺微風拂面,一股野外獨有的青草香氣,和泥土的澀腥氣息鉆入鼻孔。
耳畔傳來茂密植被搖曳的沙沙聲。
“嘿!集中注意,別讓獵物跑了!”
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說的是希魯語,口音與不萊梅帝國西部的珀斯語十分類似。吉蘭很輕易就聽明白,且他自身也會說。
回頭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皮草裝束,胡子拉碴,戴草帽,一頭枯草般亞麻色中長發的中年男子,正朝他看來。
男人表情認真嚴肅,腰間挎了一大一小兩柄刀,手持自制的簡易長弓,背后還系了一個箭壺,裝滿了箭矢。
嘩嘩!
這時,一只肥大的灰色野兔在灌木叢中一閃而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臭小子!”
男人走上前來,重重拍了吉蘭的肩頭一下,然后恨鐵不成鋼地沉聲道。
“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就在這時。
吉蘭驟然發現,視線里的男人,其身側竟然緩緩浮現出了一道斑斕詞條的提示:
“賽格爾·羅斯。四十歲,男,‘圣像村’獵戶,與農婦妻子布尼亞·羅斯育有一子,吉蘭·羅斯…”
‘嗯?!’
吉蘭瞳孔一縮。
“斑斕”竟然有了新的變化!
它現在能實時展現出,影片人物信息…這對吉蘭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幫助!
同時,他還發現自己的穿著,也自動變成了符合時代身份的亞麻長衣。
‘是因為我自身實力提升,變相帶動了“斑斕”的進化嗎?’
吉蘭暗道一聲。
他覺得很有可能。
畢竟次元空間的容量,正是隨著他靈知和靈性的變強,從而擴展得更大。
“抱歉。”吉蘭頓時流露出一絲懊惱之色,用一口略帶口音的希魯語說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接下來我會打起精神的,父親。”
畢竟他親身實踐過“演員”秘傳,還觸及過“演員”原質。對于演技,不說十分精湛,但應付一番眼下這種情況,還是不在話下的。
“嗯?”
中年獵戶賽格爾粗眉一揚,似乎對自己這個兒子的反應有些驚訝。
以前的叛逆和倔強都不見了,現在出奇的乖巧,竟然還肯當面認錯。
不過對于兒子這樣的變化,他沒有多想,反而十分欣慰。
“是在想村里的哪家姑娘吧?”
賽格爾呵呵一笑,走上前來,拍了拍吉蘭的肩膀。
“晚上想得睡不著覺,哈哈…汀斯莉?凱雅?艾洛?還是薩沙?”
“你父親我也是過來人,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過你也不小了,確實該結婚了。汀斯莉和凱雅的年紀有些大,今年十九,不太合適。”
“艾洛和薩沙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們好像才十六還是十七?”
賽格爾取下背后的箭壺,與之和長弓一起,遞給了吉蘭的手中,笑道:
“今天的獵物交給你。多出來的,伱親自提到心愛的姑娘家里…如果可以,到時候再讓西奧牧師親自為你們舉行婚禮。”
“好的,父親。”吉蘭鄭重點頭。
他的表演無懈可擊。
吉蘭摸了摸手里的木質長弓,雖然無法判斷具體的木材,但想必不差。表面涂抹了一層桐油,顏色暗沉卻不失光澤,摸著有溫潤感。
他在心里暗暗呼喚一句:
‘斑斕!’
視線一角的彩數“94”下跌了5點,變成了“89”。而吉蘭也隨之對手里的長弓熟悉起來,仿若習練了多年的箭術。
他抬起眼簾,不著痕跡地看向肩頭。
使魔薇薇頓時明悟了主人的意思,騰空飛起,穿梭到了灌木叢前方。
吉蘭輕輕邁開步子,左右環顧,裝作在搜尋獵物的模樣。
而他的“父親”賽格爾則緊跟其后,靜靜觀察著兒子的表現。
在這種封閉且落后的時代,平民想要吃上新鮮的肉食尤為困難,故而獵人的地位雖談不上多高,但也比一般的村民要強不少。
打獵是需要技巧的,作為圣像村唯一的獵戶,賽格爾當然想要將這門技藝傳承給兒子。
他期望兒子能夠成為一位比自己還要優秀的獵人,這樣在圣像村,也能受到其他村民的追捧和愛戴。
“主人,那里有一只兔子!”
這時,薇薇扇動著小翅膀,懸浮于在十幾米外的半空,指著一個方向,回頭朝吉蘭呼喚道。
吉蘭輕輕頷首。
他目光一瞥,很快就鎖定了草叢中的一抹灰色。這獵物十分小心,幾乎沒有發出什么動靜,極其難察覺,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然而在薇薇的幫助下,吉蘭輕易找到了它。加之自身強感知,一旦鎖定,基本便斷定了那野兔的命運。
他反手從箭壺抽出一支箭矢,拉弓搭箭。
抬臂,瞄準,松手,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只聽噌的一聲,弓弦震顫!
箭矢瞬間劃過殘影,沒入灌木之中。
一聲短促且細微的尖叫傳來。
賽格爾神色一變,目露震撼。
他作為一名經驗老到的獵人,當即聽出,那是野兔發出的慘叫。然而,從始至終他竟然都沒有發現野兔的蹤跡,兒子竟然果斷出手,一箭就命中了獵物!
賽格爾連忙邁開步子,沖到了灌木里。
不多時。
他一臉復雜地走了出來,手里提著一只肥美灰兔。
兔子脖頸處,正中一箭,穿透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