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蘭一怔。
這一瞬間不由讓他想起了自己童年時,在學校里遭受霸凌的經歷。
因為雙腿殘疾的緣故,壞學生們總喜歡欺負自己。挨打都是常態,更多的是當眾辱罵他,嘲笑他,甚至脫他的褲子,取笑他畸形的肉體,讓他的人格與尊嚴在一次次的踐踏中變得一文不值,發生扭曲。
加上老師的漠視與父母的不管不顧,造就了他深刻的心理創傷。
以至于成年后沉默寡言,不善交際的性格。甚至在多次面試碰壁,遭受輕視,以及生活中屢屢的挫折后,出現了嚴重的偏執型人格障礙與妄想癥。
即便接受了長期的心理治療,聽從了心理醫生的建議,吉蘭也才勉強開始面對殘破的人生,最終選擇了游戲直播作為自己謀生的手段。
虛擬的網絡與游戲中,他可以肆意發泄自己的情緒。
然而沒人知道的是,他依舊因為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時常陷入極端情緒中,隨時都會引爆。
‘這重新來過的健全人生,誰也別想奪走!’吉蘭在心中暗道,殺心漸起。‘想害我,你就該死!’
他看著那幾個強壯的男囚犯,沉默地點點頭,仿佛認命。
在幾人滿含脅迫意味的審視下,吉蘭越過他們,與矮個子一同走在了最前方。
“別耍花招,大家都只是想逃出去。”長發胡渣男冷漠說道。
矮個子似乎怕得不行,冷汗直冒,又不敢違抗這幾名壯漢的意志,只好哆哆嗦嗦地在前面探路。
他弓著身子,磨磨蹭蹭地往前探步,一雙狹長的眼睛睜大,死死盯著前方的地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踩中陷阱,被那陰險的捕獸夾當場夾斷小腿。
吉蘭與他并肩而行,倒沒那么緊張,只是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四周樹林間掃過。
長發胡渣男一行則跟在兩人身后,原本繃緊的表情有所緩解,甚至小聲談笑起來,商量著逃出這里后,要去找幾個女人狠狠發泄一番。
然而幾人還沒走多遠,一陣怪異的呼喊聲便從密林中傳來:
“你好——”
“嗯?”幾名囚犯面露疑惑,左顧右盼起來。“有人在附近。”
唯有吉蘭瞳孔微縮。
他知道,怪物馬上就要來了!
吉蘭掃過前方的地面,看到七八米開外的一抹锃亮黑色后,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于是不再猶豫,邁開步子便猛地往前跑。
“該死!”長發胡渣男看著吉蘭的背影,怒不可遏。“別讓這家伙跑了!抓住他!”
說著,他率先緊追吉蘭而去。
反正對方在前方跑動,若有捕獸夾,也是對方先中招。
然而胡渣男沒料到的是,原本還在前面逃竄的金發青年突然停下,轉過頭來。
這一刻,他看到了對方那異常冷漠的眼神,眼底,還夾雜著瘋狂的殺意。
這種眼神,不禁讓胡渣男想起了數年前因犯謀殺罪而被槍決的一位朋友,那人因妻子外遇而精神失常,眼神正是這般令人生畏。
吉蘭甩動手臂,袖口中暗藏的扳手劃過一道殘影,猛地拍在了胡渣男的下巴處。
啪!!
骨骼碎裂,皮開肉綻。
胡渣男甚至來不及慘叫,歪著腦袋便往一旁栽倒。
吉蘭面無表情地探出雙手,一把薅住這家伙的衣口,緊接往自己前方一甩。
撲通一聲,胡渣男摔倒在了草叢里,腦袋正好落在一個捕獸夾的中間。
哐當!!
受到撞擊,布滿鋸齒的兩塊鐵片猛然合攏,將胡渣男的頭擠壓變形,鮮血四溢。
吉蘭看都不看一眼,在其胸口猛踩一腳,整個人借力往森林深處逃去。
包括矮個子在內的其他幾名囚犯見狀,不由呆愣當場。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原本看似普普通通的金發青年,竟然就暴起出手,殺死了明顯比他高大強壯的胡渣男,隨后逃之夭夭。
“有人嗎——”
這時,四周那怪異的呼喊聲愈發臨近。
矮個子剛一轉頭,便被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旋即腿一軟,尖叫著摔倒在地。
“天吶!不要過來!”
他臉色慘白,恐懼大喊。
只見一只只獅子大小,渾身長滿灰黑毛發,卻沒有頭顱的詭異怪物,將眾囚犯們包圍。
那裂開的空腔遍布尖牙,里面發出分不清男女的人聲:
“你好——有人嗎——”
囚犯們看到這些顛覆他們認知的生物,一個個恐慌不已,撒開腿就想跑。
然而他們在慌亂間又踩中了捕獸夾,紛紛發出凄厲慘叫,只能在疼痛與恐懼中,眼睜睜看著無頭怪物們撲來,直到被滿是尖牙的空腔吞噬殆盡。
也有人企圖與怪物搏斗,但那不過是螳臂當車,短短幾秒,便被怪物們輕易撕碎。
骨骼肌肉被碾碎咀嚼的可怖聲響此起彼伏。
微風拂過,樹林婆娑作響,霧氣依舊。
“啊!啊啊!!”
“救命!!”
吉蘭身后的密林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讓他心頭凜然。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夢為什么能預知到這一切,但他慶幸提前知道了這些危險,否則自己的下場只怕和那些囚犯一樣。
吉蘭沒有回頭,而是順著那個夢的印象,繼續朝著更深處跑去。
‘我記得前面不遠應該有一個被木樁墻包圍的村莊,門口還有一把雙管獵槍。’
他眼神堅定,若是能拿到槍械,自己活下來的幾率也會更大。
‘只不過要小心。’
吉蘭告誡自己。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村莊附近有一個渾身慘白的可怖男人。
封閉的放映室里,瓦斯燈忽明忽暗。
一個個坐在椅子上的囚犯眼神呆滯地盯著幕布上的電影畫面,突然,這些犯人毫無征兆地抽搐起來,口吐白沫,翻起白眼。
“嗬!嗬嗬!”
一名長發胡渣犯人的喉嚨仿佛卡痰,發出瀕死的痛苦聲音,旋即,整個身體猛地挺直,在極度的恐懼中死去。
其余的囚犯雖然還沒有死,但也快了,在無意識中掙扎扭動著被束縛捆綁的軀體。
“長官,這電影究竟是什么東西?”一名年輕警員看著宛如地獄的放映室,不由吞了口唾沫,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回頭去看一眼幕布上的內容。“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要有過多的好奇,這不是你該知道的,聽從命令,乖乖執行即可。”中年警督冷漠瞥了他一眼。“也不要去直視電影畫面,雖然你的‘靈知’過低不足以窺見,只能看到一片黑,但那種神秘力量多多少少會影響你。”
“只有這些通過了‘靈知’檢測并合格的死刑犯,才看得到真實的電影畫面…如果你想變成瘋子,或者植物人,就盯著看吧。”
警督淡淡道。
“啊——是,我知道了,長官。”
年輕警員不由一驚,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幕布。
警督的視線掃過放映室,看著那些囚犯痛苦的樣子,他無動于衷。
心中卻是暗暗揣度,上面下達的命令越來越嚴苛,對于那種未知的膠卷,“凈化部門”似乎更傾向大批量投入死刑犯的人命作為試探,畢竟成本低廉,但普通人的“靈知”都太低了,想要湊齊下一次的死刑犯人數,恐怕又是一件難事。
警督不由感到頭疼。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當地的橡木幫,在眼下嚴苛的“禁酒令”環境下,那群販賣私酒的家伙,是湊齊人數的最好選擇。
念及至此,中年警督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這時,他的視線無意間落在了角落的囚犯身上,眼神一凝。
十二名囚犯,只有這個金發青年的臉上沒有露出痛苦表情。
“這家伙,難道?!”
警督想到了什么,眼睛瞇起。